徐太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槽点太多,无从下口啊。
“殿下三思!”徐太傅本着不知道怎么去劝就跪下的原则火速跪倒,实在不行就死谏,原国传统向来就是心疼文臣,加上徐岑不会放任父亲出事,这样一来他总会有办法拆开他们两个。若是实在不行还有下策中的下策,向来毫无原则心疼袁曜的景安帝是绝对不会放任徐岑那臭小子把他的宝贝儿子拐跑的。
看见父亲跪下,徐岑索性拽着袁曜一起跪下,抢在徐太傅之前给他磕了个头:“父亲,儿子带着媳妇来见您了。”
袁曜在袖子的遮挡下轻轻拧了徐岑一下,徐太傅垂着头好巧不巧刚好把这一幕收入眼底,暗自把大牙酸倒了好几颗。
这可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人心不古啊!这俩后生是在欺负老人家孤身多年吗?!
在袁曜想法暂且未知的时候徐太傅还能骗骗徐岑袁曜对他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可是现在这两人都手挽手杀进来了徐太傅要是再说这种话徐岑肯定不会相信。罢了,既然他们两个高兴怎样都好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要是他这个老人家再一直横加阻拦未免太过不通人意。
不过面子上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等到以后景安帝问起来他总算也有个交代。
徐太傅故作阴沉眉头皱起:“媳妇?我儿莫要胡闹,为父眼前只有原国储君,哪有徐家媳妇?”
徐岑微微一笑,扬起和袁曜交握的手,笑道:“太傅这是不认了?我们刚拜完宗祠和父亲呀。”
袁曜暗自把手往回抽,奈何徐岑攥得太紧,他没能抽动。
太傅一声长叹硬逼着自己挤出几滴老泪:“殿下还是要以江山为重啊!”
袁曜笑笑,低头不语。徐岑倒是接道:“难道父亲一直把鹤龄当做祸国的褒姒一类?”他这话说完袁曜倒是笑开了,徐岑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攥得袁曜手指生疼。
这一天徐府里闹得是鸡飞狗跳,不过好在结局不错,徐太傅对俩人在一起的现状姑且算是没什么异议。双方家长,好歹算是应付好了一边。
次日天刚破晓徐岑就颠颠地跑到了袁曜寝宫外面蹲着,手里提了个食盒,里面是一点他自家厨房熬的粥。徐岑眼睛死死盯着袁曜的大门,生怕心上人吃不上自己不远二里地送的饭。
袁曜一推开门就看见门边上蹲着的跟朵蘑菇一样的徐岑。
袁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挑着眉毛看着徐岑。眼角眉梢里带的笑意都快满溢出来:“这徐大公子这是不想当人了想当蘑菇?”徐岑不好意思,脸上红云飞了一片。说来也怪,他自认不是那么面皮薄的人,怎么一见袁曜就开始乱了。
袁曜靠在门边看着徐岑,眉毛一挑:“不进来?”
徐岑“哦。”了一声,慌忙间拎着食盒跟着袁曜进去,活脱脱一个小媳妇一样。
徐岑拉着袁曜在桌前坐定,把食盒一溜排开,一双眼睛像是从谁家贪嘴的猫脸上扣下来的一样,滴溜溜转着盯着眼前这不慌不忙开始吃饭的人。就差直接问好不好吃了。
袁曜看着徐岑一脸期待的样子心下好笑,一来要维持自己的风度,二来又想给这人留两分面子,他忍笑忍的辛苦,涨得脸都有点红了。
徐岑突然把脸凑到袁曜旁边,等到袁曜抬头时映入眼帘的就是徐岑一张放大了的大脸。他吃菜的筷子都被他吓得抖了三抖,险些戳到自己。
“你干嘛呀?”袁曜眼睛微微瞪大看着徐岑。四目相对。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就变得奇怪了起来。仿若一阵春风吹过,太子爷心底也似乎有什么破开的声音。
太子爷犯规,他在眼神里加了蜂蜜!
明明是带点怒气的话,在太子爷这里却仿佛成了小猫撒娇时伸出的爪子,一下下的,挠得徐岑心里是越发喜欢。
向来风流倜傥的徐岑大公子呀在太子殿下面前也是束手无策,这人怕不是命里克他。被克制的死死的大公子此刻就像是后世一种被称作哈士奇的犬类,笑得一脸荡漾,且猥琐。
袁曜似乎是和他撒娇了。
就这么个若有若无的事能让他骄傲至少十年。
没错,少说十年。
一餐饭就这么甜腻腻地吃完了,至于味道,没人会记得这个事儿的,起码吃了饭的这俩人是记不得了。他俩就顾着腻歪了,饭菜的味道倒是不重要了。
袁曜自打回京以后匆匆和景安帝打了个招呼后就钻进自己的小地下室,徐岑就守在一旁等着他差遣,磨药抄书忙的不亦乐乎。这俩人干活干累了抬头一看还能看见心上人专心忙碌的样子,小日子过得潇洒极了。
这两人此刻过得轻松愉快,朝堂上可并非如此,兖州一事在不亚于一阵飓风刮过,把朝堂上搅得七零八落。景安帝也存着借此为太子涨势的心思,故而有意放权给太子。奈何太子忙着和徐岑你侬我侬,对权利一事完全无心考虑,表现得也是十分冷淡。
真.老父亲.景安帝有了小脾气,又舍不得教训自己的小儿子,这样一来遭殃的自然就是徐岑这个明面的下属,潜在的女婿。
景安帝眼线众多,就算二人在遥远的兖州他也能把他们大概做过什么事情了解明白,更何况现在这俩人在京城,在天子脚下,他们干了什么事情就如同在他眼皮底下一样干的一样,不能再清楚明白了。
若是可以,此时景安帝该是老泪纵横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一心呵护着的孩子还是走了他的老路。
事已至此,现今就只能希望命运能对这可怜孩子好一点吧,他的人生够不幸了,只奢求感情这条路他能好走一点。千万千万不要重现当年的惨剧。
徐岑这小子敢让他宝贝儿子掉一滴泪他就敢抄了他家!
当然了,要是他对自家孩子好,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景安帝明白,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还不能这么说,不然这两俩臭小子尾巴该翘到天上了。在这方面景安帝和徐太傅这对君臣的脑回路意外的相同,两个为儿子操碎了心的老父亲不约而同想到了一起去。
就算不想当棒打鸳鸯的恶人,这个表面工作却是不得不做的,袁曜和徐岑的身份给予他们荣光又限制了他们的自由,从出生来到人世的一刻起,他们注定不能随心所欲。
徐岑跪在地面,就算已经入夏了大理石铺就的地面还是冰冷,寒意透过薄薄的布料沿着膝盖一路向上。景安帝眉头微皱,端坐在椅子上俯视着徐岑。他有意让徐岑多跪了半刻。
景安帝刻意压低了声音,让声音更显威严:“兖州之事,你可知罪!”在徐岑进来时景安帝脸上还是无风无浪平静得很,突然的发难惊得徐岑一个哆嗦,刚站起来不久就又跪在了地上。被突然吓到是一方面,主要原因则是冷地面跪久了,腿麻。
景安帝高高在上,眼睛向下瞥,极其轻蔑地看了徐岑一眼,就仿佛在看一粒了无生命的尘沙。
徐岑被看得并不好受,犹如芒刺在背,这感觉他今日可算是体味到了。景安帝没出声地上再凉他也不得不趴着,徐岑苦中作乐,把这从膝盖处传来的凉意悉数当做解暑了,他同时又在脑中飞速回忆自己是哪里犯了错。
兖州,错他和袁曜办案时唯一的纰漏就是让安西仁死了,可是安西仁死后引出的才是真正的案子,这算不得大过,更不可能惊动景安帝,莫非,是景安帝知道了他和袁曜的事情?
电光石火之间徐岑脑海里闪过了诸多的可能性。是死是活,是严惩还是饶恕,是去是留。
当他伏在地上恭恭敬敬等待宣判的时候,眼前看见的是袁曜那张带着微笑的脸。景安帝若真的要降罪的话,就让他一个人承受吧。
“微臣惶恐。”额头与大理石地面亲密接触发出的声音不仅没能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反倒是让气氛更压抑了起来。
“抬起头来。”景安帝的声音冷的似乎结成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修文,修到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