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湿透了女子的衣衫,虽添了些许狼狈,但衣裳紧紧贴在肌肤上,反而更勾勒出了女子玲珑有致的身段。
她一出现,在破庙中的众人便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尤其是那些男子,目光更是本能地落在那胸前的圆润、纤细的腰肢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师桓的通房丫头净月。
这次去岭南,师桓并未带她一起走,而是让她留在国公府上。因国公府上的正经主子们都走了,她这个通房丫头倒成了地位最高的人。
如此,自是能过上锦衣玉食、招奴唤俾的生活。
但净月自认不是个目光短浅的人,即便留在国公府能过上好日子,但谁能知道这好日子能有多长?
况且,她如今无一儿半女,不过是个通房丫头,主子一句话便能打发了她。
这种富贵根本落不到实处。
所以,净月思来想去,认为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想要长久的过好日子,那她唯一的路便是紧紧的跟随大郎君。
虽然去岭南定会吃一些苦,但若是一时的幸苦,能换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便是再幸苦,她也能坚持!
大郎君不带她,那她就自己走。
只要她表现得情深意重,大郎君再是铁石心肠也会有一丝触动吧?就算大郎君生气了,但因着那个秘密,大郎君应该也不会要了她的命。
他还需要她帮他做掩饰呢。
想通之后,净月便鼓起勇气跟了上去。她不会骑马,只能买了头驴,速度自然比不上师桓一行。
又碰上下雨,雨天路滑,泥泞不堪,她更是走得艰难。
就连毛驴也跑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究还是追上了他们。大雨虽让她狼狈不堪,却也让她显得更心诚执着。
净月在府中也算是个名人。
毕竟能独得大郎君独宠,即便只是个通房,也不能让人太小看。
“大郎君,别丢下净月。”柔媚的女子红着眼圈,身子摇摇欲坠,看上去极其可怜,“只要能跟在您身边,净月不怕累不怕苦的。”
师桓已经从帐子里出来了,面无表情的看着净月,似是一点儿也不为所动,只冷声问:“你怎么来了?”
净月强忍住惧怕,回道:“净月……净月不想留在长安,想伺候郎君,求郎君成全。”
“你要违抗我的命令?”师桓声音冷厉,目光冰凉,冷冷看了净月一眼,便一挥手道,“来人,把她送回去。”
见此,在场众人都忍不住感叹净月的痴心,以及自家大郎君的艳福和铁石心肠。
只是这是主子的事情,他们身为下属自是不能干涉的。
其他人不好开口,师施却不用顾忌,笑了笑,站在一边道:“来都来了,再送回去也太麻烦了。”
师桓转头看她,眉头微蹙。
师施笑道:“她一片痴心,哥哥不如就把她留下来吧。此去路远,有人伺候哥哥,岂不是更好?”
闻言,师桓眉头皱的更紧,眸中暗色一闪而过,“你真这般想?”
“当然,”师施点头,“哥哥也不用担心她受苦,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保护不了一个女子吗?”
之前在府中,夜夜招净月伺候,这事儿,阖府上下皆知。师施自是不信师桓对净月无心,此次不带净月,怕是担心路途遥远,苦了这个娇人儿。
如今面上表现得这么冷酷,内心里还不知怎么心疼呢。
思及此,师施心中竟有些不爽。
她可是他的亲妹妹,都没见他如此为她着想!
现在还只是一个净月,往后可还有正经的妻室,若是登基为帝,更有三宫六院,到那时,可还会有她的位置?
之前她还未想到这一层,如今,却陡然生了一股危机感。
不过她也不用太过担心。
按照上一世的发展,若师桓再趁着年轻纵情声色,估计会与上一世一个结局。
想到此,师施淡定了些,只是还是有些憋闷。
更让她不满的是,师桓沉默了片刻,竟然点头对净月道:“那就留下伺候吧。”
好色的男人!
虽然是她先开口留的人,但师施还是很生气。
她是提了建议,但是他也可以拒绝啊。居然真同意了,就这么离不得女人吗?!
师施撅了撅嘴,转身便走了。
至于哄师桓?呵,现在美人在怀,她这个碍眼的妹妹自是该早点滚了。
***
净月没想到大郎君竟然这般轻易地同意她留下来,想到是郡主先开口让她留下的,净月更深刻意识到大郎君对郡主的在意。
郡主本来就身份尊贵,乃是大郎君的嫡亲妹妹,身为大郎君的房里人,她自是要与郡主搞好关系。
况且投桃报李,郡主帮了她,她自是要感谢她的。
净月手脚麻利的为师桓端茶倒水,把人伺候得妥妥贴贴。师桓也没拒绝她的靠近,坐在那里,好整以暇的等着别人的服侍。
师施越看越烦躁,气鼓鼓的别开了头,狠狠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菜。
“施儿,是饭菜不和胃口吗?”谭云柏担心的询问。
一旁,忙着扒饭的喜鹊也抬起头来,关切的问道:“郡主,您怎么了?饭菜不好吃吗?”
她圆嘟嘟的脸上还沾着两颗饭粒,看上去蠢呼呼的。
师施长叹口气,摇头道:“我没事,你们快吃别管我。我只是还没怎么饿而已。”
喜鹊不疑有他,乖巧的应了一声,便又埋头开始扒饭,看上去胃口极好,一碗肯定是不够的。
谭云柏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师施,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吃过饭后,悄悄去找了谭玉婉。
师施心情烦躁,倒是没有注意到他们。
她到底没有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尤其是看着不远处“浓情蜜意”的那两人,不知怎的,心里就涌上了一股气,气都气饱了。
期间,师桓一直与净月在一处,并未来看师施,甚至连个眼神也没无。
晚膳过后,天色已经全黑了。
大家赶了一天的路,除了守夜的人,基本都睡熟了。师施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闷闷的,有些不舒服。
她索性爬了起来,打开帐子走了出去。
雨还在下,只是小了许多,天空依旧暗沉沉的。今夜无月无星辰,望着黑沉的天空,多少有些压抑。
刚出帐子,师施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朝师桓所在的帐子看去。里面自然是一片黑暗,她记着,净月也跟着师桓一同进了这里面。
虽然周围有许多人,两人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那么小小的一个地方,总是少不了暧昧的。
哼,色狼!
师施狠狠瞪了帐子一眼,这才移开了目光。
打发了守夜的人,师施便出了破庙,一个人坐到门槛上发呆。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对劲,她只是师桓的妹妹,师桓想与什么女人在一起,与多少女人在一起,与她都无甚关系。
她身为妹妹,也没有资格与理由去干涉兄长的房中事。
而且换个方向思考,在这乱世之下,师桓若是能早点让女人留下他的血脉,岂不是更好?
她以前还琢磨着快点抱上侄子呢。
所以她现在为什么不开心呢?
或许,只是因为开始在乎了吧。若是师桓有了疼爱的妻妾,还会疼她这个妹妹吗?
师施坐在门槛上,捧着脸忧愁的叹了口气。
唉,她本就不喜思考,也不善于思考。想到自己脑袋都大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师施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低叹道:“算了算了,反正只要能当上长公主便行了。
这般想着,她心里终于是舒坦了。
正这时,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师施这才发现自己肚子里空荡荡的,晚饭没吃,她这时终于觉得饿了。
但现在这么晚了,做饭会打扰其他人。
师施便只好回去拿了干粮出来。
干粮很粗糙,也很干,师施自小养尊处优,自然吃不惯。虽然饿,但吃了两口,实在有些难以下咽。
“唉……”她苦大仇深的看着手上硬邦邦的饼子,只觉得嗓子疼。
“郡主,要不属下给您做点吃的吧?”一个守夜的侍卫见此,想了想轻声问道。
师施摇了摇头道:“算了,太晚了,一会儿动静太大,会扰了大家休息的。不用管我了,你去巡视吧。”
侍卫见她心意已定,没再强求,行了个礼便转身走了。刚转身走了几步,却撞到了一个人。
“二郎君?”
谭云柏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小声点,“郡主怎么了?”
侍卫轻声回道:“郡主肚子饿了,只是现在太晚了不宜生火,便只能吃干粮。属下见郡主对干粮有些难以下咽。”
果然是饿了。
谭云柏打发走了侍卫,从怀里拿出一块锦帕打开,里面放着几块甜米糕。
这甜米糕是他娘亲亲手做的,味道极好,想必她会喜欢吧。
他忍不住露出一个笑,便要朝师施走去,这时,却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率先走了过去。
经过他身侧时,那人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二弟,熬夜伤身,早些休息。”
明明是关怀的话,但从这人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股子寒意。
谭云柏的脚步顿时止住了,顿了顿,才小声回道:“施儿妹妹饿了,我这儿有些娘亲做的点心想拿去给她。”
师桓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甜米糕上,面色不变的道:“点心不易消化,大晚上吃这些怕是难受。”
谭云柏抿了抿唇,终是不再说话了。
师桓唇角勾了勾,又道:“二弟还是去歇息吧,你这身子可经不起折腾,莫让妹妹担心了。”
这话似是指责。
师桓说完,也没等谭云柏的反应,径直走了。
谭云柏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捏着那几块甜米糕,一颗心忽地沉沉坠了下去。
他终是有些不甘心,正想开口,却见师桓已经走到了师施身边,把一包东西递了过去。
一阵轻风袭来,带来了一股鲜美的肉香味。
***
看来只能饿肚子了。
师施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正要站起来,一个高大的黑影突然笼罩住了她。
下一刻,一个小兜兜出现在她眼前,一股子香味儿从里面飘了出来。
“咦?”这香味还挺霸道,师施忍不住朝里瞧,发现兜兜里竟装了不少的上好卤牛肉。
“饿了?”带着轻笑的熟悉男音在旁边响起,师施立刻回过神来。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泛着鲜香的卤牛肉,特有骨气的道:“不饿。”
“真不饿?”师桓坐在她旁边,擦了擦手,从里面拿出一块卤牛肉放在师施鼻子下,笑着道,“既然不饿,那为兄便吃了。”
说着,竟真的放进了自个儿的嘴里。
旁边的传来的咀嚼声异常清晰,牛肉的香味更是如影随形,师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觉得更饿了。
而师桓吃完了一块还没完,又开始吃第二块,似乎越嚼越香。
“哎,快吃完了。”青年满足的感叹,“妹妹真不要啊?还剩最后一块了。”
在一个饥饿的人面前吃肉,实在是太残忍太冷酷太折磨人了!
眼见着最后一块肉已经要入了别人的口,师施实在是忍不了,又委屈又生气,恶向胆边生,凶狠的扑过去,一口咬住了那块肉。
只是她动作太大,一时不察,连肉带手都一并进了嘴里。手自然是不会吃的,师施嫌弃的吐出来,只把肉吃进了嘴里,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唔唔唔,果然好吃!
牛肉劲道,卤汁又香又麻又辣,极其入味,滋味极妙。入口的瞬间,便征服了师施的味蕾。
她半眯着眼睛,水润的唇上下动着,一脸满足,还带着恶作剧成功的得意,像只慵懒又调皮的猫儿。
师桓没料到师施会忽然如此动作,竟没有躲开,一时怔在了那里。手指先是被柔软的唇贴上,随即便是一股湿滑温软,那是……那是她的……
虽只是一触即分,但那能直击灵魂的触感却深深地印进了他的心底。意识到那是什么,师桓的心重重落下。
像是灵魂都在兴奋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