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悄悄照过来,这伴行着鞑靼骑兵扫尾的两人身穿不是兽衣伪装,而是大明边民的衣着,两人牵着缰绳将马减速,此刻前头骑兵为头者忽然招呼,两人中的那高个人含混鞑靼语回复“撒尿!”,那鞑靼人骑兵队头大笑道,“我们不是一直在马上撒的吗?”,随即,这群马队并不停留风一样穿行在枯草山坡,转眼就不见了。
荒野枯树下。
“怎么办?”高个子问同伴。
“老规矩,扒衣!”回答的人,笑道,手一展,暗红披风下,竟然穿着白色的袍衣,他从腰间拔出刀,笑吟吟看着躺在自己马蹄边的两个麋鹿骑兵,那眼神就像屠夫看见他心爱的羔羊。
“好!”黑高个子像拖麻袋一样,一手拽一个,鞑靼人惊恐地看着这两人笑呵呵拿着亮晃晃的匕首过来,却喊不出声来。
一刀下去,鞑靼人被刀把击晕,鞑靼人头顶上毛发归了黑高个子,黑高个子将这些毛发沾沾了马鞍袋子蘸料贴在自己头顶上。随后,粗鲁得拔下鞑靼人的衣服,把自己的衣服扔给鞑靼人,抬头看到同伴还扔了一条厚厚的大毛毯
对着身边的人说:“师父,费那事,逮一个还送一个貂皮毯,爷这身贵重衣服跟他换了可惜了,一刀杀了不更省事,这小子手上也不干净。”
“铁大爷,点穴自解少说三个时辰,北方荒野必定冻死,这和杀他有什么差别?”说这话正是玉摧红,说完,往地上的鞑靼骑兵扔了一个牛皮袋子酒,那鞑靼人虽然不能说话,但眼神可怜巴巴眨着,眼珠子转向铁无双。
“啊,还费我酒,上好的梨花白,亏了,亏大了”铁无双恨恨踢了几脚俘虏,也扔了一条毯子,一袋子酒。“就你菩萨心肠,等他俩活过来,咬死咱们。”
玉摧红把毯子给鞑靼人盖严实,鞑靼人眼神流转,似乎恨感激玉摧红,“啪啪”却被玉摧红重手再次点穴而晕倒。
“哈哈,他俩归队,也是半个月的事了,走!”此人说完,上马追鞑靼人骑兵而去。
这袭击鞑靼骑兵的两人正是玉摧红和铁无双。他们把伪装夜袭的鞑靼探子扫尾的两个可怜人捉了起来,易装易容,剃光鞑靼人前顶发,把他们扔在旷野里。
这一夜,大雪不止,溪谷营地,京营子弟中有二十八人在睡梦之中被人割喉杀死!现场只留下巨大的杂乱无章的麋鹿脚印。
天亮时分,宣府方向往西,走西口的山道。
山脊上模模糊糊走着一个骆驼商队,每一头骆驼被前头骑马的人牵着,慢悠悠的走着,骆驼驼峰鞍子坐着一个带着厚厚防风头纱的女人。那些骑在骆驼上的女人牵缰绳的姿势甚是奇怪,双手牵着,近看才知道,双手都是被绑缚着。
驼铃就在天色铅黑的北方清晨里“叮当叮当”有节奏的响着。这不像是送婚的队伍,也不像是大户人家回娘家的阵势,这只能说是个武装送女人的队伍,每一个牵领骆驼的骑马男人都配着长刀,持有长枪,防风蒙面,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只有队伍最后那个骑马人似乎在笑,他并不走前,而是持辔于骆驼并头而行。那骆驼鞍子上的女子虽然穿得很暖,但看得出风姿绰约,头纱遮不住那波紫红秀发,面纱挡住,但鼻梁高挺的轮廓清晰,一双绿色的眼睛正看着身边好色的男人,那男人轻轻伸手拍了拍她的腰。
“嘘——”男人轻柔动作制止绿色眼睛的女人惊讶,“娜塔莎,是我。”
“玉摧红!”那个叫娜塔莎的女人惊喜的说道,“怎么是你?”
正是混进鞑靼伪装骑兵的玉摧红铁无双二人,俩人又跟着鞑靼人在宣府抢了一群边塞美女,这群美女中正有在大同赌局里的朋友,色目歌舞艺人“娜塔莎”。
两人数月未见,并马而行,还未来得及细谈,只听得空中自远而近有穿云响箭破空之声,骆驼商队其后大道,远远望见尘嚣其上,驼队为首的鞑靼骑兵并不惊慌,冷笑一声,含指口哨,骑兵放弃骆驼,分两队沿着大道两侧迂回而去。
忽而鞑靼骑兵又两骑返回,一个头发很乱的高大鞑靼人牵着骆驼队走前,而胡子拉渣的另一人牵着娜塔莎的骆驼在最后,显然,这两人正是玉摧红和铁无双。
宣府向西数十里,山道并不崎岖,过了山坳,从高处望,戈壁荒凉,平坦得一览无遗。
山坳小树林里,玉摧红栓好缰绳,解开娜塔莎手上的绳索。
“我们把你们救出去。”玉摧红说道。
“玉大侠,你太自作多情了吧,花自飘零,水自流,你道那身后追我们的人,就不是抢我们的人?”娜塔莎银铃般地笑起来,“我倒是乐意陪你一块玩乐,可是今天早上来了一拨无根男人,出了大价钱要我们陪他们将军大爷。”
“什么是无根男人?”身边沉闷不语的高大男人忍不住问道。
“就是太监嘛。”娜塔莎笑道,“凡是不正眼看我的男人,就不是男人。”
“我还是正眼看你的,娜塔莎。”玉摧红笑道,“没有你,我也千不了查爵爷那么多钱。可你这被绑着又是怎么事情?”
“呵呵,还有玉摧红不知道的天下稀奇事啊,你不是和鞑靼人一伙抢了我们吗?”娜塔莎搂着玉摧红说道。
“你不知道,美人月下怜,踏雪欲摧红吗?”玉摧红怀抱着娜塔莎,就势转了一圈,“我怎么舍得你受苦?”
“师父,我到那边放个哨”那高大男人闷声说道,“顺便,我想去吐。”
玉摧红和娜塔莎同时看了一样铁无双远走的背影,相视一笑。
“你呀,不了解骑马的民族,他们跟你一样,都是些野男人,都喜欢抢人家的东西。”娜塔莎指着玉摧红的胸口,“你呀,更坏,抢人家的心。”
“怪我咯。”玉摧红笑道。
“我听那骑兵队长说,要把我们献给什么酋长?”
“酋长?”玉摧红略一沉吟,“是不是叫做赫连俊朗的酋长?”
“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娜塔莎说道,“你们认识?”
“娜塔莎,你知道他们预备带你们去哪里?”玉摧红问道。
“云中郡!”
“我们暗中保护你们。”玉摧红说道,“一起去云中郡,怎么样?”
“我们才不要你们俩保护呢,你们保护自己就行了。”娜塔莎亲吻玉摧红胡子拉渣的脸庞,“鞑靼人就喜欢抢,其实他们出手可大方了,再没有比他们更好的顾客了。”
“男人就喜欢抢女人,这我倒是没有料到,”玉摧红微笑着摇摇头,“好吧,我再次把你抢回去。”
玉摧红把娜塔莎又抱回到骆驼鞍子上,大哥式地亲昵拥抱一下她,重新给娜塔莎带上头纱,又牵着骆驼走向其余的人。
没多久,鞑靼骑兵们把追兵冲散得混乱不堪,借机放箭射伤几人,过了山坳,慢慢地聚拢。玉摧红和铁无双摘下胸前夜袭抢来的鞑靼骑兵项链挥舞,骆驼队和骑兵队又合为一队,一路向西,走向戈壁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