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朦胧,春寒料峭。
残星点点,天上还有月光,残月远在天边。
凄清月色之下,星光黯淡一人一马披星戴月,自天边奔了过来。
马行如龙,烟尘滚滚,自天外飞奔而过,蹄声有如骤雨乱打芭蕉。
才转过那边的山角,马上人就看到了两个人影。
这两个人虽然身量不同,装束却是一样,灰衣灰斗篷,蒙住的口鼻的灰布之上只剩下一双供眼睛视物的缺口。
这两个灰衣人听见马蹄声至,一右一左,避在官道两侧。
此处毕竟在陪都范围之内,官道本来还宽阔,可以容纳几对车马并排奔驰,见快马疾行,两个灰衣人当即分开,各靠一侧。
马上之人嘿嘿一声,算是与这二人打过招呼了,他将手中捏着的丝缰一放,大马直从两个灰衣人之间的空隙疾驰而过。
两个灰衣人低头敛目,没有太多反应,待到快马掠过的疾风振动他们的衣袂之时,二人猛然抬头!
斗篷之下,他们眼中寒光一闪,两个灰衣人拢在胸前的双袖霍地一分,双手自袖中穿出,左手捏着剑诀,右手握着长剑,嗤嗤的破空声暴响,人剑齐飞,左右交剪,剪向马上之人的腰胁要害!
剑势迅捷,招式诡异之至。
马上之人早有提防,不待对方的剑风刺到,他挺得笔直的身子猛然后仰,伏倒在马背之上!
只闻哧哧的两声,锐利的剑锋当即撕裂开马上之人后背的衣衫。
若不是马上之人半身向后那一仰的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对方的剑上寒气只怕先要将他背部的肌肤剪裂!
“好险好险。”马背之人冷笑一笑,刹那间放马冲出丈许。
两个灰衣人一招失手,同时两个凌空翻,身法疾如鬼魅,在半空反复交错。
马上之人堪堪逃过一劫,猛然发现,官道的中央如今多了两堆枯草,他一提丝缰,跨下良驹提足跃起,却不想草堆之下有人大喝一声,几道寒光疾掠而出。
寒光过处,咔喳咔喳,健马一声悲鸣。
原来,枯草之下猛然飞出四柄巨斧,斧刃疾风过处,四只马蹄当即被砍断,飞离了马身,几股血柱从断口中喷出,在半空中洒下一篷血雨。
血色腥红,在官道上聚成几滩,银白月色之下,让人触目惊心!
马上之人滚离马鞍,自马背上飞起,那健马当时倒地,没有四蹄的一截马身在石道上浴血挣扎!
马上之人看在眼内,钢牙一咬,己将一把乌油油的铁尺从背后抄出。
只是他的身量太过高大,随后追来的两个灰衣人当场怔住了。
春风凄寒,却吹不散这熏人的血腥之气。
马上之人沉默不语,他瞳孔收缩,森冷的目光落在枯草中冲出的另外两个灰衣人的脸上。
那两个人依然是灰衣灰斗篷,以灰布遮挡面部,手中各持一柄刃口雪亮的巨斧。
人若是穿着这样一身,躲在草从之下,要被外人及时发觉并不容易,马至近前,他们飞双斧疾斩马足,如此偷袭之下,良驹亦不能幸免!
马上之人咬一咬牙,反手一尺砸在大马额顶的月芽之上,马头骨裂声与悲嘶声一同响起,又很快平静,己经如此,他也只能让这马儿少受些活罪。
至此,四个灰衣人从四个方向掠至,将马上之人围在当中。
马上之人的眼瞳闪过一抹诧异之色,朗声道,“东海铁无双不知何处得罪了各位?!”
四个灰衣人闷不作声,冷酷无情的几双眼睛里呈现出苍灰之色。他们便似乎早己将铁无双看成了死人一般。
铁无双自问这几年未造杀孽,这四个灰衣人方才那种出手,简直就是处心要置他于死地。
铁无双忍不住开声问道,“除了铁某的人头之外,你们还想要什么好处?”
四个灰衣人哼哼只有一阵冷笑。
冷笑声中,铁无双身前的两个灰衣人将左手一扬,手中一篷白烟飞向铁无双的双目。
石灰粉!
还是生石灰粉,任何人的眼中但凡只要沾上一点点,若不能及时用菜油清洗,他的眼睛当场便要被这生石灰粉灼瞎!
这种伎俩太过阴毒,实在下作!
铁无双袖风一扫,将这篷石灰粉尘扫开两侧,他面色突然又是一沉。
原来,四个灰衣人的身形在石灰粉的白烟之中同时展开,前面的两个灰衣人腰身一横,四柄巨斧脱手而出,宛如两条飞驰而来的青蛇,噬向他左右两肋之下!
后面的两个灰衣人却是蝙蝠一样的掠起,凌空的两剑直取铁无双的后脑。
这四个灰衣人,四种兵器,早有默契,有先有后,两两成双,双双交剪,杀机重重。
若是被他们攻击得手,铁无双的手足头颅,便要一齐分了家!
只听金铁相撞之声不绝。
原来,铁无双人在半空中,猛然以猿臂一圈,已在这四个灰衣人递上的八种兵刃之上,各自拍下一铁尺。
四个灰衣人不退反进,攻势更加凌厉,更加狠辣,只见尖刃如山,来自四方八面,这四个人手下毫不留情,招招志在夺取铁无双的性命。
铁无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大家拼死打到如今,他仍然是一头雾水,只想先问一个清楚明白。
四个灰衣人似乎没有交谈的耐性,一招紧跟一招,一招快过一招,都是有去无回的搏命路数。
“相好的,铁大爷一没睡过各位家中的妹子,二没杀过各位挚爱的爹娘,到此为止,如何?”铁无双将量天尺收在左手,一边喘息,一边环视着身周的四个灰衣人。
四个灰衣人相顾一眼,仍然不回话,一齐仰天大笑。
笑声悲激之中,四个灰衣人以巨斧快剑雷霆疾击。
笑声中竟然包含着万千情绪,四个灰衣人浑身的气力都已集中在挥出的武器之上。
铁无双不敢以量天尺走劈、撞、封、打、砍、推等刚猛的路子,只是在空档处到处游走,避开四个灰衣人的正锋。
谁知,对方的攻势越迫越急,将他的整个身形挤压在山边石壁的狭窄空间之中。
铁无双不由闷哼一声,刚要将量天尺再度舞起时。
一个人影裹着一团乌光仿佛从天外飞来!
只见寒芒暴闪又暴分,在那闯入者的雷霆一击之下,灰衣人手中的两柄巨斧飞入半空,两支长剑脱手,插入山壁之中,竟然刺入了半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