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摧红偷偷看了燕知府一眼。
天机明镜先生今天讲的笑话,很冷,也很不好笑。
老先生这时候讲“状元红”,用意其实非常简单,依***俗,知府燕攀龙有一个儿子,所以就会提前准备“状元红”,到燕归云结婚之日,可以款待四方宾客。
当然,燕归云也不算争气,以廿几岁高龄,不但未成家立业不说,还离家出走了多年……可,现在的年轻人,玉摧红,唐寅,唐浩文等等年轻精英,又有几个是早早就结了婚的呢?
但是,你是谁,你是万民敬仰的燕攀龙知府呀!
这世间,怎么会有当面认不出亲生子女的父母?
燕知府却偏偏没有听出来这话外之音。
“我以为,自已见过了太多奇葩。”唐寅自言自语道,“却不知道,今天同时见到了两个。”
“司徒姑娘”的心仿佛被千百支钢针刺入。
“今天是四月初一,以后回忆起来,应该是所有的金陵人觉得最难以忘记的日子。”唐寅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一字一顿道,“这一天,必将是所有金陵人的辱呀!”
这句话,讲得连罗养性的神色也黯然了。
自太祖建国起,锦衣卫不是只向皇上负责,有自行逮捕、刑讯、处决的权利吗?
今天的燕子楼里,成百上千名锦衣卫却在被几个褐衣人耍弄着。
一直以来,锦衣卫以铁血手段震慑天下,而现在,却也只能傻傻地静观其变。
罗养性觉得,自已的心早己经死在应州大战之中,再多的苦难,他都应该看淡。
因为,只有死过了的人,才知道生命的宝贵,除此之外,荣华算得什么?富贵又算得了什么?
但现在,他已知道错了。
因为这些褐衣人,这些“劫匪”,他们可以杀光了所有的人质,毁掉所有人的希望,他们有这个实力。
但,他们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把大家请进来,请大家参礼。
这才是**裸的“羞辱”!
对整个锦衣卫体系的羞辱!
这样的辱,以后要用多少人的人头,多少人的鲜血,才能够得到洗刷呢?
那几个褐衣人己经隐藏得不见了影踪,可是,他们的视线,却随时可以出现在门头,在墙上,在楼顶,在燕子楼的每一个角落里。
以罗养性的直觉,依旧还是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他们在监视着楼里面的一举一动!
最关键的问题是,马怜儿到底被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一名锦衣卫轻声问道,“罗大人,还需要派人再去找马怜儿吗?”
罗养性怆然一笑,口中喃喃道,“去哪找?怎么找?我……也不知道了。”
这句话如一把铁锤般地锤在那个锦衣卫的脑袋上,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也充满了恐惧。
让人觉得失望的是,一直沉稳果断的锦衣卫北镇抚司罗总指挥使大人已经六神无主了。
更让人觉得恐惧的是,这个锦衣卫已隐隐约约猜到了罗大人的用意。
后台里忽然升起了一阵烟雾,缓缓地飘上了舞台。
烟雾中缓缓的走上来一排人影。
花湘忆,赵佳期,鱼婵姬……各色各式的美女们登上了舞台。
罗养性叹了一声,他眼中的杀机更加浓重了。
所有观众都在揉着自已的眼睛,一面拼命注视着烟雾里的倩影。
烟雾不断地升腾,笼罩了美女们,笼罩了罗养性,笼罩了玉摧红,也笼罩了所有的评委。
雾中先有一道倩影施施然地出现。
她炫彩的眼睛迷离而妩媚,她的头发披散了,绽放着淡褐色光彩,她的胸波异常的汹涌,她的腰肢却如此柔软,让人担心,随时可能会折断。
鱼婵姬!
现在她正慢慢地从烟雾中走了过来。
她本来是世间少有的尤物,一举一动中,都流露着一种勾人犯罪的韵味。
无论多珍贵的珠宝衣饰,都不能分去她本身一丝光采。
无论多高贵的脂粉打扮,也都不能再增加她一分美丽。
她就这样坦然地出现在舞台的中央。
观众席上的众人一看清她的面目,己有人尖叫道,“鱼美人,你是我的女神!”
“谁说是你的,女神是我的!”
“是我的!”
“我的!”
……
台下己经有铁杆拥趸因为争论,开始撕打了起来。
鱼婵姬似乎已有些累了,又好像对面前的热闹感到厌倦,面对这一切,她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嘴角边闪过一抹充满讥诮的笑意!
烟雾中的灯光扑朔,她就沐浴在光环之中。
更让人受不了的是:鱼婵姬的身上现在只穿着一件淡紫色罗衫,很轻,很薄。
微风隔窗吹入,拂得罗衫轻飘。
凤中的轻罗就像是一层淡淡的雾。
更让人惊奇的是:从评委席第一个冲上去迎接鱼婵姬的竟然是唐浩文。
灵霄阁《天下英雄榜》的主笔编辑唐浩文。
唐浩文舔了舔毛笔尖,问道,“,还认识我吗?”
鱼婵姬淡淡一笑道,“荣赐凤彩之间,本姑娘被人爆出了艳图丑闻,唐大编的神来之笔如同补刀!”
唐浩文确实在当时写了此事的跟踪报道,只是,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如今被鱼婵姬重新提起,唐浩文只能报以歉意一笑。
鱼婵姬道,“这事,却仍要谢谢你。”
唐浩文道,“姑娘说的可是反话?”
鱼婵姬道,“我没能力阻止有人去偷画关于我的春图,正如同,我不可能改变自已的过往。”
唐浩文干咳了一声。
鱼婵姬继续道,“但,正因为灵霄阁的文章,使得本姑娘受到更加多的好奇和关注,既然我己经不再冰清玉洁了,为什么不选择让自己颠倒众生呢?”
唐浩文迟疑道,“颠倒众生?”
鱼婵姬道,“嗯,所以我仍然要谢谢你了,在这个闹剧中,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唐浩文吁了口气,道:“原来还可以如此去想。”
唐浩文虽然迂腐,却不喜欢欺负女人,当初为了应付交稿,只能写出了“春图门”的文章,事后觉得心中有愧,始终不能释怀,直到此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鱼婵姬足下莲步轻移,胸口几乎顶住了唐浩文的胸口。
台下迸发出一阵拥趸的哀嚎。
鱼婵姬不以为意,柔声提醒道,“你,还要写我的文章吗?”
唐浩文道,“是的,是的。”
鱼婵姬道,“这一次,要把我写得漂亮一点。”
唐浩文道,“是的,是的。”
鱼婵姬妩媚的白了他一眼,道,“现在可是公正场合,表现稳重些,您可是灵霄阁的大编哟。”
唐浩文定了定神,方才道,“请问,在参加“花魁争艳”之初,有什么样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