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今年的天气有点异常,隔个三五天便会下一场大雨。
远处的天空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雨点劈头盖脸往下落,头顶伴随着几声雷响轰鸣,闪电仿佛要将暗空辟出一个口子来。
这场雨大的有些吓人。
初梨躲在陈也怀里,饶是如此,身上的衣服也没得以幸免。
陈也柔软的短发也被雨浇的湿透,浑身湿漉漉的。
好不容易上了车,陈也正打算发动时,初梨转过脸来,眼睛盯着他手里的车钥匙,突然发问:“你是不是没有驾驶证?”
陈也一愣,不知道她从何而得知他没有驾驶证这事,他扯了扯嘴角,无所谓的笑了两声,然后在她呆愣的目光中毫不犹豫的踩了油门,骨节分明的手掌懒懒搭在方向盘上,车速在这个雨天里一骑绝尘。
乌黑的头发还是湿淋淋的,发梢处透明的雨珠一颗颗往下掉,砸落在他的衬衫领口上,水珠顺着脸颊两侧慢慢滑落,勾勒着他精致的轮廓。
眉骨锋芒毕露,鼻梁挺直,薄唇淡淡抿了起来。
“有证。”
初梨不信,当初还是陈也亲口告诉她,他一直都无证驾驶,不仅仅是他,赵文杰他们几个人也从没去考过驾照。
“你骗我。”
陈也扬了扬眉头,“那就没有吧。”
初梨叹气,随后扯了两张餐巾纸帮他擦干净脸上的水珠,“那你开的慢点,我害怕。”
陈也说好,没有哄骗她,渐渐地真的将车速降了下来,“先回我家。”
顿了一下,他说:“我洗个澡换套衣服再把你送回去。”
陈也自己一个人住,小别墅是他母亲再嫁那年当做补偿给他买的,地段面积装潢都很不错,房子过户后他和他母亲每年几乎没有联系。
陈也现在的手机上就连他母亲的电话号码都没有存,只知道她在几年前又生了个儿子。
他把车停在车库里,用力拽着初梨的手腕,把不情不愿的小姑娘领回了自己的别墅。
初梨看见这套别墅,心情复杂。
还记得当年她第一次被小婶领过来时,战战兢兢心慌意乱不敢多看,她穿了一件很朴素的裙子,经历几次打击整个人瘦的仿佛被风一吹就跑,没几两肉。
小婶把陈也夸的天花乱坠,“陈家的人看中了你,也是你的福气,这位少爷长相不差能力应当也是不错的,你也不要觉得委屈,你爸妈都死了,我这个当婶婶的自然要帮你的婚事操心。”
初梨刚哭过一顿,觉得人生无望,被一个又一个的重创打压的喘不上气,眼睛红肿,怯生生的打量这间陌生的屋子。
小婶婶忍着火气和不耐烦继续劝她,“你若还是不愿意,你就想想你哥哥,哪样开销不要钱?你不会忘了你们家还欠我钱吧?嫁过来就有三十万,这么好的生意你不想做?”
“你也别觉得自己像个卖的,能卖到这么好的人家也是你命好。”
初梨不觉得自己命好,拼命忍着泪意,端正坐在客厅里。
从她小婶第一次提起这事后,初梨就打听过陈也这个人,网上也能搜到这个人为数不多的消息。
海归富二代。
有钱有势,脾气不好。
常常去澳门赌钱,甚至会为了美女一掷千金。
喜欢换车,也会花上几个亿去买一架不会开的直升机。
常常和人打架斗狠,差点打死过人,还曾经因为在会所里叫了小姐被警察铐过,不过还不到十分钟,这个人就嚣张又高调的从警察局里被人恭恭敬敬的请出来。
初梨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好孩子,一想到自己将来要嫁的是这么个纨绔恶劣子弟,天都快塌下来,有时候躺在床上光是想起这件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小婶当时心里恨恨,如果不是陈也非要娶初梨,她话都懒得多说扭头就走,管初梨的死活干什么?横竖都不是她的女儿。
她又想了想那三十万,又硬是忍着最后的不耐烦,说话尖酸刻薄,像锋利的针一下下往初梨的心口刺,“你一没学历二没钱,你有什么好犹豫的?小婶是让你嫁人又不是把你往火海里扔。”
“就你高中的学历想嫁个好人家可不容易,别再做美梦了,人就是得认命。”
初梨实在是不想听她小婶婶继续说话,越听越难受,她揪紧手指头,声若蚊鸣,“我知道了,您别再说了。”
小婶觉得这事多半是已经成了,郁结之气一扫而光,连带着看她也没那么的不顺眼,拉着她的手,眉开眼笑,“这就对了,一会儿见了人要好好表现,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笑笑就行了。”
可是那次陈也本人没有出现。
是管家接待的她和小婶。
“真是抱歉,先生今早出门还没有回来,方才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
初梨暗暗松了口气,见不到人她反而更轻松一些,她像缩在壳子里的蜗牛,不愿意面对外面的世界。
她明知道自己迟早是要见到陈也的,要面对他,不得已时还要讨好他。
可是她总抱着侥幸心理,总觉得自己能躲一时也是好的。
小婶面色不虞,倒不是因为初梨而不高兴,主要是她没见着陈也,就捞不着好处,白跑一趟自然没个好脸色。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初梨听见她小婶这么问,臊的要命,伸手拽了拽她的衣服,恳求她不要再问下去了。
小婶瞪她一眼,接着问:“他没说吗?真是的,我们梨梨第一次上门他就没打算亲自来看看?”
不喜欢为什么又使手段非要娶她?有钱人事儿可真多。
管家面不改色,“不太清楚,先生的行程我们没法打探。”
小婶婶不甘愿一无所获的离开,厚着脸皮继续提要求,“那你再打个电话问问他!一次没人接,你打十次他总要接。”
管家只微笑,再不说话。
初梨的脸红了又白,脸皮已经被她的小婶丢光了,她气的眼睛通红,“走吧。小婶我们回去吧。”
管家这时才说:“先生今早吩咐过,若是你们来了只管放心,婚期已经定好,一切都作数的。”
小婶婶的心这才放下,就怕陈也反悔,她到嘴的三十万也跟着飞了。
她直接把初梨留在了别墅里,拍拍她的肩膀说:“你就待在这里吧,反正没几天也要嫁过来。”
等他们领完证,她的三十万也就能到手了。
至于初梨会遭遇什么,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当然不会觉得心疼。
初梨望着别墅里熟悉又陌生的摆设,恍惚了两下,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回到上辈子住了好几年的屋子。
她和陈也结婚之后一直住在这里没有搬家,逢年过节才会去老宅住。
陈也抓着她的手腕直接朝二楼走去,把人丢在自己的卧室,脱了上衣,随手从衣柜里拿了衣服才进浴室冲了个澡。
陈也这个澡洗了有半个小时,初梨蔫蔫的靠着床头,听着泠泠水声有了几分困意。
陈也洗完澡从里面出来,瞥见她被雨水打湿的裤腿,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几秒,旋即往上移了几分,看着她白白的小脸,伸出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温度偏高,像是在发烧。
陈也问她:“不舒服?”
初梨整个人还是蔫哒哒的,小脸蹭了蹭他的掌心,“嗯,难受。”
后脑疼,嗓子眼也疼,像快要感冒的前兆。
陈也被她抓着手心,她滚烫的小脸蛋忍不住埋入他的手掌心,陈也的手冰冰凉凉,她贴上去就觉得很舒服。
初梨哼哼唧唧两声,和小奶猫叫似的挠人痒痒,她的双手大大方方抱住陈也的腰,带着鼻音哼唧道:“淋雨要感冒了。”
陈也自诩不是个脾气耐心好的人,一面对初梨这幅模样就毫无办法,被她影响的也变得温柔起来,揉揉她的脸颊,“楼下有药,我去给你拿。”
初梨闭着眼睛,“好。”
等到陈也拿药上来,初梨紧紧抿着嘴巴一点都不肯配合,不想吃药四个大字写在她的脑门。
陈也脸上没什么表情,废话也懒得和她说,手指搭在她的下巴,用了点劲,撬开了她的嘴,冷酷的把药片往她的嘴巴里喂了进去,“不许吐。”
他端着水杯,逼着她微仰起喉咙,又往她嘴里喂了两口水。
初梨苦着脸,眼角冒着泪花,“你是不是给我吃了过期的药,为什么这么苦?”
太苦了,她眼泪都被苦出来好几滴。
陈也这么些日子以来也见识到初梨的娇气,哪有她说的那么苦?平时他吃着也都觉得还好。
他翘唇笑了笑,吓唬她说:“不知道是不是过期药,你等我看看生产日期。”
初梨一听这话,眉毛立马皱了起来,“你太粗心了,过期药会吃坏的,你快把药盒给我看看。”
她扑上来,绯红的双脸像上了色,张扬舞爪朝他袭来。
陈也轻而易举拧住她的双手,按在背后,初梨细胳膊细腿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按在枕头上动都没法子动一下。
这个姿势太危险,陈也微微低下头,两人的脸近在迟尺,气息落在肌肤上像毛茸茸的尖尖滑过肌肤,抓心挠肺的泛痒。
初梨脸红红的,察觉到危险后,又收起了自己不安分的小爪子,怯生生看着他说:“我不抢了,你松开我的手。”
陈也盯着她娇嫩水润的唇瓣,目光停在上面根本没听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他的手掌紧贴着初梨后颈的软肉,逐渐上移,穿插/入她的发丝之中,不轻不重的抓着她的头发,不让她有别开脸的机会。
初梨脸颊通红,比喝酒醉后还要迷人。
她不敢推搡他,怕招惹来更亲密的动作。
“疼,头发被你拽疼了。”
初梨此时眼眶泛着浅浅的水光,鼻尖粉红,又怯又软,一眼看过去可不就是一副受尽欺负的样子吗?
陈也捏了捏她后颈软软白白的嫩肉,轻嗤道:“小骗子。”
总在他面前撒谎,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他没使多大的力气,还不至于弄疼了她。
看她实在是不喜欢这个姿势,陈也大发慈悲松开了她的头发,手掌心却按住了她的双膝,不让她乱动。
初梨现在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头狼盯上,陈也低眸凝望着她的侧脸,突然低下头咬了咬她的耳垂,闷笑着道:“梨梨,你好白。”
没见过比她还白的人。
初梨不知所措,嫩生生的脚丫对着空气蹬了蹬,陈也的手压着她的膝盖,扯了扯嘴角,尾音悠长,“吃什么长大的,长的这么嫩这么白?”
初梨:……
陈也逗够了她,拿了块干毛巾帮她擦了擦脚踝,“看把你吓的。”
初梨仰着脸,突然问:“你看见学校论坛里的帖子了吗?”
陈也不屑道:“什么玩意?”
他不喜欢上网,不太爱看乱七八糟的消息。
初梨垂着脑袋,白花花的脚丫子在空中晃来晃去,“你没看呐。”
她摸出手机,从聊天记录里翻出了帖子链接,点进去打开界面后给拿给陈也看,“就是这个。”
陈也意兴阑珊的瞟了一眼,兴致不高。
初梨有点苦恼,“好像有人在里面说我谈恋爱的事了,我们的事情如果让他们知道了怎么办呀?”
那可真是想想都头疼啊。
初梨丧着脸,又道:“你觉得是我漂亮还是赵合纯漂亮?”
想到上辈子她在电视里报纸上看见的陈也和其他莺莺燕燕的新闻,
初梨心里更堵,耷拉着脑袋,满脸不高兴,“算了你不用回答。”
她懒懒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自说自话,“我突然有点难过。”
“但是我难过了很容易就哄好。”
“你明白吗?”
“只需要一个冰淇淋。”
“但是我怎么能自己吃冰淇淋呢?我有的,你也要有!!!”
“所以你去买两个冰淇淋给我,哄哄我吧。”
陈也喉结滚动,哑着声问:“几个?”
初梨对他比了个手势,“两个。”
陈也毫不留情的说:“过分。”
初梨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过分,她认真的讨价还价,“我一个你一个,你不喜欢吃我可以帮你吃,我怎么就过分了?”
停顿小会儿,初梨又说:“没事,你不给我买,我可以自己买,冰淇淋雪碧烧烤泡面,我想吃什么买什么。”
她有钱呢。
就是得躲起来吃。
买回家让初原看见,她得被剥下一层皮,她哥哥估计能用电瓶车里的小电瓶给点了炸断她的爪子。
所以初梨才如此卑微的和陈也讨价还价,自己家不能吃,就躲在他家里吃。
可惜,陈也没有比她哥哥好到哪里去。
陈也笑了笑,半真半假,“那我就只好把你的嘴巴缝起来了。”
裤兜里的手机恰巧在他还要接着往下说的时候响了起来。
顾程开门见山问:“也哥,你在哪儿呢?”
“家里。”
“出来赌钱呀。”
陈也余光扫了扫表情无辜的初梨,说:“没空。”
顾程品尝出丝丝不对劲的味儿,“你在干嘛呢?”
陈也眼睛弯了起来,眉眼勾着笑,意味深长,“忙着教育不听话的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陈也你有什么资格教育别人呢?
呜呜呜不要脸
本文就是个温馨的细水长流的婚后文
前世会穿插进去滴
呜呜呜
小饼第一次写真正的甜文
唉
球球爸爸们去看看专栏里的《王的女人》
太绝美的一文了呜呜呜
我好爱
我太爱了
昨天小饼又去过节了
过节你们明白吗?
就是被送了玫瑰玩偶呜呜呜
我真的我不想要
为什么小饼能总有玫瑰花!小黄人娃娃!香水!手链!和红包!
而我的爸爸们却没有呢!!!!
不公平!!!!!
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好了,表演时间结束。
二更在凌晨四五点!!!!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