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然而即便是陌临丹都这样问了，紫发碧瞳的青年依旧是愣愣的看着他，甚至是连一点点愤怒的情绪都没有。
况且他还微微的抿着唇角，朝着陌临丹露出来了一个讨好卖乖的笑容。
这个笑容虽然看上去显得既温柔又美好，但是或许是先入为主的错觉，陌临丹总觉得自己从中看到的就只有傻里傻气。
陌临丹：“……你还真是个傻的啊。”
他开始用怜爱小智障的目光看着青年。
可是即便是被陌临丹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了，青年依旧是用那种温和的仿佛可以掐出水一样的目光回望着他，看上去就像是被放在祭坛上、就算是面对举起的屠刀也依旧眼神清亮的纯白羔羊。
陌临丹就被他看的有些受不了了，伸出手去挡了一下青年的眼睛。
“嗨！”他说，“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但是作为一枚妥妥的小智障怎么可能听的懂他究竟都在说什么呢——即便是被陌临丹捂住了眼睛，小智障也没有露出来哪怕是丝毫的、要反抗的意愿。
他唯一的反应就是眨了眨眼睛，陌临丹可以感觉到对方像是小刷子一样的浓密的睫毛轻轻的扫过了自己的掌心。
陌临丹默默的把手移开，看着小智障，真情实感的头疼了起来。
“我说……”
“你多少，也给点反应吧？”
不知道陌临丹的这句话触到了小智障的哪一个点，他偏了偏头，眼眸微弯，然后轻轻的开口。
“萨特尔。”
小智障冲着陌临丹微微笑着，眼睛里面亮闪闪的，像是闪烁着一片星海。
“我，萨特尔。”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伸出手来指了指自己，随后又指了指陌临丹，笑的十分开心，像是天上的太阳一样的灿烂。
“喜欢。”
萨特尔轻声的重复着。
“喜欢你。”
“……”陌临丹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我真的是谢谢你的喜欢了啊。”
“不过就算是告白，也等你能够清楚的明白自己都在说些什么、自己的话可能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之后，再来和我说吧。”
“这种连本人都不明白的似是而非的心意，我可不接受哦。”
萨特尔轻轻的抬起手来，揪住了陌临丹的衣角，有些执拗的看着他。
“……名字。”
小智障轻声的重复着。
“嗯？你问我的名字？”
陌临丹看了萨特尔一样，似笑非笑。
“月落乌啼——就这样喊我吧。”
他竖起一根食指来，搭在自己的唇边，半闭着一只眼睛，冲着萨特尔比了一个“嘘”的口型。
“另外一个名字，就是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了。”
陌临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有些自嘲的想，他以前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到这个连真正的名字都不敢宣之于口的地步。
虽然说能够在虚拟战场当中再一次的睁开眼、活过来，是一个陌临丹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能够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奇迹，但是既然他得到了这样的机会，那么陌临丹当然不会浪费。
他终有一天会从虚拟战场当中走出去，堂堂正正的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并且再一次的同虚空法庭对质，将那些泼在自己头上的污水全部都洗刷干净。
因为他陌临丹——从来都不曾叛国！
“月落……乌啼……”
萨特尔有些磕磕绊绊的重复着这对于他来说有些拗口了的名字，但是几次之后就变的流畅了起来。于是他便弯起来了自己的双眸，看上去是十分欢快的样子。
这可真是简单的幸福。
陌临丹看着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深渊墓地当中的小智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npc出现在虚拟战场当中。
众生创造这种npc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啊，难道就是为了套玩家的id吗？
陌临丹这样半开玩笑的想着，考虑到萨特尔出现的位置实在是太过于特殊，还是朝着他伸出了手去。
“要先和我走吗？”
陌临丹问。
萨特尔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后以一种与他之前表现出来的温吞毫不相符的速度伸出手来，一把握住了陌临丹朝着自己递过来的手，然后紧紧的攥住，仿佛那是他在黑暗当中见到的唯一的一束光，是能够予以拯救的希望。
“好。”
“……啧。”
看着这个发展流程，陌临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套路了。
萨特尔借着陌临丹的力量站了起来，像是大型犬那样的无师自通的凑到了陌临丹的身边，用带着过分了的甜蜜的声音喊着陌临丹的名字。
“月落乌啼……霜满天。”
他轻声道。
“阿霜。”
“……我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在套路我了，我看你挺好的，一点都不智障啊。”
陌临丹忍不住吐槽，但是再去看萨特尔的话，他又是一副无辜的、傻笑着的样子，看的陌临丹最终别过了头去。
“算了。”他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萨特尔听，还是在安慰自己，“不过是一个npc而已。”
萨特尔听闻这句话，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是唇角的弧度都仍旧维持着之前的模样，连一点点的下坠都没有。
只是当陌临丹率先转身走在了他的前面之后，在他的身后，从萨特尔的眼眸中划过了一丝迷茫的光。
这迷茫出现的如此之快，消失的也快，不过是一闪而过，快的几乎都要捕捉不到。
随后，萨特尔小跑着朝着陌临丹追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何方、又将要去往哪里，除了姓名之外，完全可以说是对于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
但是当陌临丹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萨特尔觉得自己原本混沌的思维像是被闪电劈过的黑暗的夜空，在那一瞬间都变的明亮了起来。
是他……是这个人，萨特尔的内心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叫嚣着。
就是这个人。
他是为了他而来的，他存在于此的全部意义，便是要一直一直都跟在他的身边。
萨特尔并不会做别的什么，只是能够跟在陌临丹的身边，在微微偏过头的时候就可以看见对方的面容——仅仅只是这样，萨特尔便已经觉得自己获得了无上的满足，连带着胸口莫名的空洞都像是被一并的满足了。
陌临丹带着萨特尔离开了深渊之墓，谁知道才刚刚走出去没多远，就听见了有人在喊自己。
“咦，大佬！我们又见面了！”
一.夜暴富身为盗贼，侦查碾压全团的其他所有人，所以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陌临丹的存在，远远的就冲着陌临丹招手。
陌临丹于是略微的停下来了自己的脚步，等他们靠近了之后才抬起眼眸来轻声的询问：“什么事？”
“嘻嘻。”一.夜暴富是一个有着娃娃脸的少年人，看上去不管是个头还是年龄都显得小小的，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面甚至还会有两个小酒窝，“大佬大佬，你之前走的太快了，我们团长想要问问你——”
“要不要加入我们团呀？”
“如果有你加入的话，我们就可以进去深渊更靠里面的一些地方刷材料了！”
陌临丹看着他，没有立刻搭话：“……我再想想吧。”
“那我们先加个好友！大佬你要是有意愿了欢迎随时联系我啊！”
一.夜暴富开开心心的和陌临丹互换了id号，一切是如此的水到渠成，几乎都要让人以为这才是他本来的目的。
“对了。”
就在一.夜暴富完成了团长马丁尼安排的任务准备功成身退的时候，被陌临丹叫住了。
“你……有没有带多余的回城符？”陌临丹问，“卖给我两张吧。”
一.夜暴富和他所在的刷材料团还是陌临丹这些天来在无尽深渊里面遇到的第一波玩家，毕竟这里本来也是少有人能够进入的高级地图……所以陌临丹突然想到，如果自己用其他的方法都不能离开无尽深渊的话，那么用回城符强行脱离不知道可行得通？
“回城符？”
一.夜暴富虽然不大能理解为什么陌临丹会这样问，但是回城符也不是什么稀罕珍贵的东西，所以他爽快的送了陌临丹两张。
在与一.夜暴富告别之后，陌临丹带着萨特尔来到了四下无人处，使用了一张回城符。
然而，该说是预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呢，当回城符的白色的光熄灭的时候，陌临丹发现自己还是站在无尽深渊的荒原上。
“……如果要给我机会的话，又何必将我一直都困在这里？”
陌临丹苦笑了一声。
“在外面的世界，还有我一定要去完成的事情啊……！”
旁边站着的萨特尔听见了陌临丹的自言自语，歪着头思考了一下。
他见陌临丹神色苦恼的模样，想了想，从陌临丹的手中抽走了剩下的那一张回城符。
“怎么？”
陌临丹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但是目光里面倒是带上了些迷惑。
萨特尔学着陌临丹之前的样子，动作略显笨拙的将回城符撕开。
白色的光瞬间将他们包裹在其中，刺目的让人根本就睁不开眼睛。只是这一次，当白光熄灭的时候，倒映在陌临丹眼底的，是巍巍的城楼。
——他们已然离开了无尽深渊，站在了某一座主城的地界上。
“……回来了？”
陌临丹尚还有些愣怔，没有想到之前近乎于是成为了奢望的事情居然成为了现实。
然而还不等陌临丹去体味那一种苦尽甘来的欢喜，他就被周围的异动攫去了注意力。
在他的身边，在这街道上面行走的所有人都发出了可怕的尖叫声，震的人耳膜生疼。
“那是谁——”
“他会登顶吗！”
“不可能啊，今天之前，等级榜前五百名根本就没有这个名字！”
“你们看！这个是不是前几天单挑魔龙的那位大佬啊！”
最后那句话让陌临丹恍惚意识到事情似乎和自己有点关系……他有些迟疑的向着离他最近的路人发问：“抱歉……请问你们在说什么？”
那被他抓住的人尖声叫着，状若疯癫：“你看等级榜！等级榜！”
陌临丹有些迷茫的的打开等级榜，随后瞳孔猛的一缩。
如今的等级榜排名第一的是天族大君弥赛尔，但是眼下，只见有一个名字正在从下方飞快的向上窜，就像是坐了火箭一样的一路过关斩将，将一个又一个的在绝大多数的玩家眼中都是只能够仰望的名字超越了过去。
直到最后，那个名字终于停了下来，稳稳的落在了榜首，凌驾于其他所有的名字之上！
【等级榜：第一名，lv.140，精灵族。】
【月落乌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