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兮死死盯住她:“住口!你不配提他。”冷冷说完她就回身进了屋。
冷傲的背影甩上了门,渠琼眸色一身,不辩喜怒,停了一瞬也离开了。
宫长夜灯。
渠琼翩翩绕到燕北寻身后,抚上他的肩膀轻轻揉按,柔笑道:“殿下早些歇息吧,这折子明日再看也不迟。”
案前,燕北寻将折子一扔,眉眼若裁,握住肩上柔夷将人扯入怀中,俯在她耳边低低道:“孤不勤奋些,怎么早日登帝,让你坐上贵妃之位?”
登帝位,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竟就这般肆无忌惮地说了出来。
燕北寻并无丝毫忌惮,如今朝中几乎都是他的人,只等皇帝主动退位,他就是北凉新皇,或是,那老头死了。
渠琼在他腿上半躺半坐,娇笑一声:“殿下即便不勤奋又如何?这天下迟早都是你的。”随即她眸子暗了暗:“不过……渠琼倒是有一法子,能让殿下早日如愿。”
燕北寻好整以待地低头睨了她一眼,一手揽在她腰间,一手抚上她的脸,她娇嫩的脖子,边往下探,边俯身在她脖间喷洒滚烫的呼吸,声音沙哑:“哦?琼儿有何好主意?”
渠琼勾住他的脖子,妖娆回应,亲昵了一番,才娇声开口:“陛下最是宠爱九公主,渠琼觉得,这分父爱大概都甚过江山万里,殿下以为如何?”
燕北寻从她脖间抬起,对上她的媚眼如丝,沉默片刻,意味深长笑道:“夫妻同心,琼儿不愧是孤看上的女人,”燕北寻眸色一凛,他早有此想法,只是……
“孤看孤那九妹妹在秉德是不舍得回来了。”
渠琼舔唇一笑道:“殿下,九公主现在,可不在秉德……”
燕北寻低眸,似是要在她眼里看出个答案。
“九公主现在……就在这皇城中呢。”
燕北寻眉头紧了紧:“你说什么?”
渠琼继续道:“我今日替殿下送贺礼时,在鸣凤阁见着九公主了。”
燕北寻闻言冷了冷眸子:“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九公主甚是记挂盛辰南,若是殿下……”她说着,贴上他耳畔耳语了几句,燕北寻嘴角勾了勾,抚上她的嫩唇,满意地笑了几声:“最毒妇人心,这话不假。”
渠琼佯怒捶他:“渠琼还不是为了殿下!”
“哈哈哈,心狠手辣的女人,孤喜欢。”说完快速覆上她的唇,口鼻间一夺芳泽。
兰兮在屋子里待了两日,暗卫看守着,她哪儿也不能去。
不知道郁白庭怎么样了,那日她心里一急,就偷摸着溜走了,还有将军府,她还没有去。
“咻——”一道箭风啸而过,兰兮一激灵,猛地起身朝发声处看去,只见一只短箭赫然插在木柱上,附着一张纸。
是谁!这箭不是朝她而来,并非想要暗算。她迟疑了半晌,上前取了那纸出来,打开——
“一别数月,再度归来,明日子时,烟雨楼头,盼卿相见。”
兰兮心间一紧,又仔细看了看那支箭,竟有金玄骑的标印。
再度归来……盼卿相见……难道是……
兰兮忽地眼眶一红,心中涌上欣喜,又怕自己想茬了落得失望,又心慌了几分,不管怎样,她一定要去。
门外护卫严守着,断然是出不去的,她静了静,推开门。
护卫见了她,低头道:“公主有何吩咐?”
他们只听少原君的,兰兮也不指望能说服他们,只是淡淡道:“少原君在何处?”
“阁主行踪我等不知。”
他们以为这九公主还要吵闹着出去,谁知她笑了笑:“阁里可有舞姬?”
她不搭边的话让护卫一愣,又听她解释道:“少原君对本公主很是照顾,我左思右想,是要献舞聊表谢意的,你们替本公主拿套舞衣来,要带面纱的。”
护卫互相对视了一眼,九公主献舞,那是荣幸之至的事,况且他未出鸣凤阁倒也无妨,便道了是。
兰兮喊住去办事的那人,道:“对了,本公主想给少原君个惊喜,切莫提前告知。”
“是,公主。”
幽天长夜,盛辰南略有些疲倦地靠在塌上,如今朝中倒了半壁江山,要如何凭他一人之力收了这覆水。
犹自阖目沉思之时,屋外有点点琴音响起,悠扬荡过耳畔,琴声未停,房门似被人轻轻打开了。
盛辰南敛了眉,冷眼看去。
一羽衣半透,白纱遮面的女子踱步而来,翩然起舞,明眸静垂。
有女之舞,似莲绽,若雪飞。
盛辰南望见她时,褪了几分冰冷,眼底一片幽深。从未有人擅闯他屋内,这次他却一言不发。
兰兮双眸如兰,屋内清音似流水,她足尖轻点,如蝴蝶般旋转开来,越转越近。
白纱随着她的轻转,一下一下擦着他的脸庞,他的身上。
盛辰南凝视着她,似是将他看了个透彻,情绪难辩。
兰兮艳美的舞姿步步跃在他心上,电光火石间,她飞扬的袖下,飞散出一道白粉,瞬间漫天飞尘撒向他面上。
盛辰南一凛,扯住她的腰向前带去,反身将她按在塌上。
兰兮被他箍着腰压在塌上动弹不了,挣扎一番无力道:“放开我,疼!”
盛辰南低喘半晌,冷声:“你干什么?”
兰兮无辜道:“跳舞。”
盛辰南此刻只觉眼光有些恍惚,敛眸盯着她:“你刚刚撒的是什么?”
兰兮见他已是晕乎的模样,心里一喜,面上若无其事道:“忘魂痴啊。”
“你……”
兰兮笑笑道:“放心,无色无味,无毒无害,只会让你有问必答。”
药效甚快,他渐渐无力,意识散乱,兰兮将他推开,坐起来,揉了揉被他捏痛的腰,看了眼躺在一旁皱眉低喘的男人,平常高傲自大,现在却瘫软无力,不由起了玩心。
她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问:“喂,会背诗么?”
盛辰南双目半阖,如木偶一般怔怔开口:“……会。”
“背首听听?”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兰兮见他这呆呆的模样,扑哧笑出了声,郁白庭的这玩意儿还挺好使。
她想了想又问:“喂,你为什么把我关在这儿?”
盛辰南愣愣轻声开口:“……保护你。”
“保护我?”
“宫里……危险。”
兰兮微顿,他会想着保护她,为什么,明明两人曾经互相看不惯对方。
“为什么要保护我?”
“因为……喜欢……”
兰兮一愕,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怎么会……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盛辰南仍是呆然着:“……夫人。”
她方要斥责他无理,猛得想起在那家首饰铺子,她看上了支雕刻精致的金缕簪子,那人的柔声犹在耳畔。
“喜欢?”
那时她点点头:“挺好看的。”
他从她手里拿过簪子,在她发间比划了几下,替她戴了上去。
小贩笑道:“姑娘好眼光,这簪子独一个,和姑娘的美貌真是绝配呀!”
盛辰南递了银子给他,沉声道:“叫夫人。”
“是是,是夫人!”
夫人……她只是那个人的夫人。
兰兮扯回了思绪,着了魔似的怔然又问了句:“那……你是谁?”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