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随维纳亚克在陋巷中绕了一会,停在面前的这栋有些破败的三层木楼前。
楼门口的左侧木柱之间连着一根横杆,下边砌了一块长方形食槽,里面铺满了草料——这里用来拴马。木柱后靠着门,左右两扇窗子被垂下的木板挡住,大门开了一半,门的上边各有伸出来的一块石头平托,晚上在这里架上梯子点油灯。房子斜侧插了一根带叶子的木棍,木棍上头就是一块招牌,招牌上用白漆画了一个酒杯。
一个典型的小酒馆。
“你家都开的起酒馆诶!”你震惊地看向维纳亚克,“怎么会这么冷都不给你准备厚一点的衣服?”
维纳亚克牵着你的手,从开着的半边门进去,你跨过磨损的凹凸不平的门槛,听见他平缓地给你答复:“像您这样的老爷夫人们当然不清楚,光酒一样,就要纳很重的税,酒的品类不同,税轻重也不同。兰顿白日禁娱,白天酒馆除了住宿的异乡人是没什么生意的,要想把店开下去又得给治安官交一笔‘侍奉费’。经常还有醉鬼闹事,总不好找客人麻烦,桌椅更换加上日常消耗还有付给仆人的工资,削减下来进帐只够温饱。”
“如果算不清楚帐,纳税的时候还得被坑一笔。”
你的视线停留在他的斜挎包里的纸笔:“所以你去学算术?”
“不,我去帮别人算账,可以领一些工钱做补贴。”维纳亚克带着你绕过油腻的桌椅,脚下地板上散乱的带泥黑脚印看的你有些踟躇。
突然从整洁的宫廷蹦跶到贫民窟,确实有点不太习惯这画风。
弧形橡木吧台前摆了一圈高脚椅,最边缘的那张坐了一个男人,他抱着一把摇弦琴,拨几下就拿起吧台上的一杯啤酒闷两口。吧台后的木架上塞满了巨大的酒桶。一层层叠到天花顶。
这个男人穿着长短不一的上衣下裤,头发蓬松杂乱,脸色带着醉醺醺的潮红,他听见身后维纳亚克在说话,竖起怀里的琴转过身来:“小老板,你在跟谁说话......噢,天哪!你从哪里带来一个玩偶娃娃!过来过来,看这可爱的小脸蛋,叔叔弹琴给你听。”
维纳亚克稍稍俯身低声向你解释:“原谅他的冒犯,夫人,那是醉鬼杰克,他不是有意的——醉鬼总是这样,好在他从来除了说疯话没有其他的恶习。”
你抬眼看他,挑起一边眉毛,质疑道:“不是禁止娱乐吗?他怎么能坐在这里?”
“他常住在这里,弹琴为生,也为酒馆招揽了一些客人,这抵得上是他家了。”维纳亚克回答完你的问题后向杰克道,“杰克,不要吓到这位夫人,她是客人。”
“噢?”杰克搓了搓鼻头,放下琴抿了一口酒,“我还以为你想偷偷拐一个新娘回来养着免交结婚税呢。”
维纳亚克没有理他,继续为你指路:“吧台后面是杂物间,也算是我和母亲的房间。”
“二楼是客人住的地方,三楼是厨房。”
杰克碰了一鼻子灰,自觉无趣,抱着琴调了一会,就靠在椅背上打鼾。低矮吊顶上粗短的蜡烛还尚未点起,只有杰克自己在吧台上点了一盏细的可怜的小烛,烛光昏黄的酒馆里回荡着他的鼾声。
说是杂物间,内部其实极其简陋,家具多半式样老旧,两张破床、床头柜、立式衣柜,一个帘子挂在两张床之间作为隔挡,柜子下摆放着雨靴。
没有成年男性的用品。
至少你没有看到适合一位成年男性使用的鞋或者趁手的工具。
你没有猜错,这个男孩确实来自一位单身母亲撑起的家庭。
你看见一个女人坐在桌面缺角的梳妆镜前描眉,紫色的长裙在前胸开出很大的低叉。她打开一个小盒子,从里面用小指指甲尖挑起一块抹在脸上。
女人头也不回地道:“维纳亚克,你今天耽误了很久,我还以为你赶不上卸货了。等会又有一批货要来,记得帮送货的伙计卸酒桶。”
“我都记得,但是您好像忘记了今天送货的那个是约翰,您答应要亲自去接他的。”维纳亚克不慌不忙地将你介绍给女人,“妈妈,这位夫人需要在我们这里呆一段时间。”
“夫人?这个老鼠乱窜的下等人的臭窝还能见到什么夫人?你可别逗我了维纳亚克......哦!这是你从哪里捡的小猫!”女人提起裙子走到你身前,“小宝贝你真可爱,要喝点饮料或者吃点什么吗?我是这孩子的母亲海伦娜·克罗夫特,你可以叫我海伦娜。”
你点点头:“谢谢您,我十分疲累,这段时间需要您收留我。”
女人立马朝楼上喊:“苏珊娜!苏珊娜!拿点面包和葡萄酒下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画里的小孩!”
你有一些不好意思,悄悄褪下左手戴着的戒指交到维纳亚克手里:“这是你带我来到安全地方的报酬,我兑现了。接下来,要是我能住的安心,我的手镯也是你的。否则......”
你给了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维纳亚克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当然。”
女人没有注意你们之间的互动,围着你打量来打量去,一个劲地夸你长的可爱,等到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仆端着托盘进了杂物间她才放开你。
“请用。”那个叫苏珊娜的女仆细声细气地说,她放下托盘,垂首站在一边,偷偷抬眼好奇地瞄一眼你。
你毫无压力地接受这种并没有杀伤力的注目,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维纳亚克,你过来一下。”女人点起一支烟,拉过儿子的衣领往外走。
两人站在吧台与杂物间连线的暗角里。
“那是个贵族女孩吧,维纳亚克。”海伦娜吐出一口烟圈,神色淡漠,“怎么遇上的?”
维纳亚克看了一眼母亲拉拽着他衣领的那只手:“路上被她缠上了。”
“算你运气好。”海伦娜冷哼一声,“这种地方还能碰上贵人。”
“我知道您打的什么主意。”维纳亚克昂了昂下巴。
“你又知道了?”
“您绝对不会把那孩子交给治安官让他带回去交到某位老爷的府上,不仅见面要交钱,好处还落在别人那里。您等着这孩子的父母亲找过来,好赏咱们一个机会往上爬。”维纳亚克耸耸肩,“您总是在做梦。”
“不,你不明白。”海伦娜把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了一轮,“梦当然是要做的。这孩子可能是个转机,我有预感,维纳亚克。”
“是吗?”
“你还小,那些逼死人的阶级破事还没见识过。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我不小。”
女人失笑:“不得不说,你这股聪明劲像你那死鬼老爹。”
维纳亚克瞥见地上烟头还剩一点火星,用后脚跟在上面磕了两下:“你很少提起他。”
“谁知道呢,突然想起来了。”
“你说过我的眼睛很像他,惹你心烦,我已经把它遮起来了。”他捋着自己过长的刘海,“我的判断能力和昨天一样,没有进步或者退化,也不应该是你提起他的理由。”
维纳亚克撩起一半刘海,露出一只眼深深看着这位母亲:“你在撒谎。”
“和你说话就是累的很,现在趁着我还没生气你还是滚远点比较靠谱。”海伦娜风情摇曳地上楼,“我得去看看厨房的懒虫们有没有偷闲,你照顾好那个女孩,维纳亚克。”
男孩眯着眼盯住女人的背影,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当然,他觉得这个话题并不重要,他只是习惯性进行对某一对象的猜测与判断,给无聊的生活找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情趣。
这是他喜欢的游戏之一。
啊,他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照顾好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小贵族比较实在。维纳亚克看了一眼虚掩上的杂物间的门,那个孩子给的戒指与手镯可是品类不错,这些才是真正有点意义去让他为之费心的东西。
那位夫人说的不错,他确实缺件像样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一定打了超过一万字orz
吐槽,阿斐碰上了最为吐血的撒币比赛:
文件上说好的下个月比赛,结果实际上今天下午才公布,明天就有所谓的学院初赛。
说好的晚上十二点前交报名表,突然改在下午两点。
说好的二十分钟,突然砍成十分钟。
故意锁着消息给内部人员,还是把另一个队员拉进来才知道有这事。
和队员一通赶稿,他们找资料我码成稿,好歹今晚搞出来了,明天再造ppt,到时候现场直接上手。
真·狗,太狗了这个操作。
明天随缘,爱咋咋地。
郁闷,作业还有一大堆呢......下次除了直接的校级比赛再也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