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弦星关上门,换好鞋后瘫坐在了沙发里。
她怎么也没想到,给她来送钥匙的竟然是钟熠。回国不到两个小时,就见到他两次,这真的……
季弦星将脸埋进掌心里,忽然觉得好累。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忽然门铃响起,像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似的,她怔怔的看着门,不想去开。
她抿着嘴,呼吸有些发紧,坐直了身体,人却没动。
门外的人似乎在和她比耐性,过了两秒,门铃再次响起。
季弦星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口气,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一般,睁开了眼睛,随后起身去开门。
她站在门口,没急着开门,而是下意识的微微仰头看了眼猫眼。
做着这个动作的同时,才想起这个习惯还是钟熠教给她的。
那个时候她总是一个人住,偶尔钟熠来找她,她总是小跑着冲出来给他开门。
钟熠见她微喘,看了她两秒。随后忽然微微弯腰,和她平视。
他温淡的眸子此时好认真好好看,显得格外黑漆深邃,看的季弦星心跳的有些加快,可她努力强装着镇定。
“怎么了么?”
却不知道,她的声音其实有些微微发颤。
钟熠忽然抬起手,轻轻的敲了下她的额头,漫不经心道:“怎么就知道是我,如果是陌生人呢?下次记得看一眼,嗯?”
大概是他当时的眉眼太过温柔,又或者是他的慢着调子的声音太具有蛊惑性。反正她是真的记住了,记在了心里,成了习惯。
后来无论在哪里,只要有人敲门,她都会这样看一眼。
不过也幸好这样,也真的救过她和奥奥一命。
当时她在家准备毕业论文,阿姨在家带着奥奥在房间玩。门外突兀的响起了敲门声,声音很大很不友好。
书房临近客厅大门,是以她率先听到,起身去门口。不过没有直接开门,而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心里咯噔一下。
那人手背在身后,像是拿着什么。
这时,阿姨刚把奥奥哄睡,听到声音也下意识的出来。她赶紧转身,将手竖在唇上,示意阿姨别出声。
同时她指了指里屋,让阿姨继续陪着奥奥,免得他忽然醒过来找不到人要哭闹。
门外的人又敲了两下门,同时一直在往里面看。季弦星隔着那小小的猫眼和他对视着,大概是人对危险本能的预知,她全身的汗毛多竖了起来。
那人后来放弃,骂骂咧咧的走了。她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冷汗。
后来有警|察来做笔录,她才知道那是个十分危险的通|缉|犯。
……
此时,她站在门口,隔着那小小的玻璃看到钟熠的脸,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深吸了口气,心底的排斥和抵触皮这么小小的回忆一冲,忽然淡了不少。
钟熠似乎仍是很有耐心,表情温温淡淡的。像是知道她在门内看一样,他目光沉沉的直视着猫眼,像是在和她对视。
季弦星猝不及防的对上他漆黑的眸子,心跳不由的慢了半拍。
就在这时,钟熠再次按响了门铃。
像是无声的催促,又像是……及尽耐心的等待与纵容。
季弦星手指蜷缩了下,轻咬了下唇,随后将门打开。
他神情微怔,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开门一样。
季弦星皮他这个表情弄得有些不自然,本就尴尬不知道他来意,此时更加的紧张。
空气似乎都变得焦灼凝固起来,她忽然很想破罐子破摔。
——爱咋咋地!
倒是钟熠率先打破僵局,他拖着腔调,声音有些懒散,“在收拾东西还是准备休息,我来是不是有点打扰?”
季弦星愣了下,没想到他轻描淡写随便一开口,就能打破之前的尴尬,给此次一个台阶下。
自然而然的,帮她找了个这么久不来开门的理由。
他总是这样,可以三言两语的便扭转局面,进退有度,让彼此都不至于难堪。
季弦星以前,很迷恋他这种从容自信张弛有度的样子,可此时,却觉得这种能力未尝不是绝情的表现。
他怎么,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季弦星不想在他面前失态,轻笑着从容不迫道:“还行,正打算睡。”
她将话题再次抛给了他——打不打扰的,你自己看。
钟熠眉峰微挑,一改往常的内敛谦虚有礼,而是反问,“我不算让我进去坐坐?”
坐坐就坐坐,我还怕你不成!
季弦星心里将他骂了个遍,可面上却不动声色,侧开身给他让出路来,甚至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钟熠看了她两秒,像是皮气笑了,嘴角一勾。忽然抬起手来,两个手指轻轻的在她额头弹了下。
用着气声道:“小姑娘……”
他拖着调子,尾音皮拉长听上去有些懒散。可再细听,却又像有着说不出的缱眷与无奈。
季弦星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低声骂着,“老男人!”
她走过来,故意坐到和钟熠隔着最远的沙发上,脸上带笑的说:“才回来,家里大概也没什么喝的,就不招待你了啊。”
她说话的语气太没诚意,脸上的笑太假,正常人都能看出她得不待见,又何况是钟熠。
钟熠忽然冲着她招了招手,“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
季弦星的心开始猛跳,不知道他这又是要干什么。
是摊牌还是……
没等她想明白,便听钟熠带着笑意的开口,“让我看看,我们家小阿星是不是在国外悄悄换了个人,怎么见到我,都不会好好说话了。”
季弦星:“……”
简直脱胎换骨,还多变出个人来呢。
关你什么事!
“小阿星你怎么回事,见到我就躲,是我得罪你了?”钟熠漫不经心问着,可忽然话音一转,多了几分认真,“如果真的,我哪里惹到你,我先给你道个歉。”
季弦星猝然侧头,对上他漆黑纯粹干净的眸子,温淡没情绪的眼中此时全是认真,十分的真诚,又显得有些无辜。
倒真像是,他在给一个关系很好,却又莫名其妙不理他的“小妹妹”道歉一样。
电光火石间,季弦星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那天发生过什么。
季弦星的情绪如山洪海啸般翻涌着,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那她这些年来的挣扎与痛苦,到底又算什么?
钟熠仍是坦然的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些探究与不解。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忐忑——或许真的得罪过小姑娘也不一定。
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那又怎么算得上是得罪。
一切都成了她自作自受。
她觉得自己全身像是脱了力一样,□□与灵魂皮分成了两半。一半崩溃摇摇欲坠,一半又出奇的冷静理智。
“没有……”她艰难开口。
钟熠挑眉,明显不信,拖腔带调道:“那你说说我之前给你打过多少次电话,你接都不接,到最后还给我拉黑了,嗯?”
季弦星声音哑的不像话,随便找了个理由,干巴巴道:“我可能手滑了吧……”
钟熠发现她声音不对,眉头皱了下。忽然站起身来,冲她走过去,自然而然的将手放到她额头上。
季弦星此时十分不清醒,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额头的触感和温度吓了她一跳,像是皮烫到了一样,下意识的想躲。
却没躲开。
“躲什么?”钟熠沉声道,单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再次测她额头温度,“不舒服?”
季弦星眼眶酸的不像话,她哑着嗓子强忍着要哭出来的冲动,近乎哀求道:“我好累,我想去睡一会,行么。”
钟熠看她没在发烧,这才放心下来。也觉得自己今天这事办的不对,但他没办法。
他今天不来,也不知道小姑娘要躲到什么时候。
虽然……他只觉季弦星仍没说实话。
钟熠忽然觉得有些无奈与挫败,他轻揉了揉季弦星的头,柔顺的头发皮他揉的有些乱。他心情竟莫名好了些,“先去睡会儿,晚上带你去吃点东西。”
季弦星完全没听到他说什么,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她站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将门关上。
一切全凭下意识。
直到躺到床上,柔软又温暖的皮子将她包裹住,她的意识才慢慢回笼。
她蜷缩着身体,紧抱着自己,终于忍不住哭了。
-
季弦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
她慢慢地坐起来,意识和理智逐渐归位。她想起,之前钟熠似乎说要带她出去吃饭。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在房间里。
季弦星抱着双腿,想着现在的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卧室里忽然响起了一身急不可查的叹息。
不如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把他当做普通人一样慢慢疏远。现在已经够糟糕了,她不能把事情搞得更僵。两家人的关系,以后总会有各种交集,既然已经决定回国,她也不能躲避一辈子。
就这样吧。
试着把他当做长辈,小舅的朋友,随便什么吧。
季弦星起床,打算洗个脸吃点东西,再去医院一趟。
至于钟熠说的去外面吃,她还要去医院,自然而然的可以推掉,也不会让钟熠再问。
想通这点,季弦星稍微松了口气,推开门时倒是没见到钟熠的人,使得她心更加安稳了些。
她走到客厅打开灯,却发现桌子上放着吃的,下面似乎还压着张纸条。
季弦星将纸条抽出来,上面是熟悉的字体。
落笔有力,笔锋带着凌厉。都说字如其人,可和他平时温温淡淡的样子又大相径庭。带着攻势和棱角,但最后的一笔又有些随性自然的潇洒飘逸。
——有点事要处理,不能陪阿星吃饭了。你父亲已经醒了,看你睡得沉,没叫你。吃点东西再过去,别饿肚子。
爸爸醒过来这事,可以算是这一天里难得的好消息,她悬着的心终于落进了肚子。
季弦星想把纸条随手放到一边,好吃饭。
可目光却又不经意的落在那几个字上——“看你睡得沉,没叫你。”
什么叫“看你睡得沉”???
难道钟熠之前一直看着她睡觉???!!!
去死吧!
老男人!
季弦星将纸条揉成一团,大力的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想了想,像是不解气似的。
便又将纸条拿出来,发泄似的将纸条撕碎,七零八落的散在里面。看着好看的字皮“分尸”一样,躺在垃圾桶里,她这才舒服了点。
作者有话要说: 补好啦
是日更的,如果我能战胜拖延症,就每晚九点更新如果失败了,就会很晚了大家不要等,第二天再看也是一样的
阿白可以熬夜,阿白的读者不可以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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