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落讪笑着从百宝囊中摸出白露果递给应九望,讨好道:“阿久兄,认错人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容色狗腿,话才说完旁边就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他当成没听见,还挪动脚步伐离应寒别远了一些。
他的举动瞬间让应寒别炸毛,拔-出佩剑指了过来:“你什么意思?给你当肉垫的可是我!”
方知落翻了个白眼,眼看应九望不吃白露果,便顺手送进嘴里咔嚓一声,等一口果肉下肚,他才有心情搭理应寒别:“刚刚不是谢过了吗?”
“就干巴巴两个字?”应寒别出离愤怒了,他从小到大还没遭受过这样的冷待,得罪了他的人哪个不是点头哈腰恨不得把全副身家送给他让他消气,哪有方知落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
方知落懒懒抬起眼皮:“不然你还想怎么样?豪横的美男子?”
这称呼一出来,盛随州眼皮子也抖了抖,他连忙拉过应寒别,安抚道:“阿寒,一点小事别斤斤计较,方道友也不是故意的。”
这才比较像话,方知落故作深沉的点点头,从百宝囊中摸出两个果子递到盛随州面前:“请你吃,不客气。”
明明白白的厚此薄彼,应寒别差点又要被他气得拔剑,盛随州立刻把人拽住了,接过方知落的白露果分了一个给应寒别。
“不吃!”应寒别别过头,把傲娇两个字贯彻到底。
方知落懒得理他,这坏毛病都是凌霄剑阁给惯的,应九望唯一的直系后辈,真正的剑心之体,受整个宗门的长辈宠爱。
“不吃就不吃,州州啊,你真辛苦。”他似是而非感叹一句,还亲热的叫州州。
盛随州被他叫的尴尬,应寒别却又是马上炸毛:“谁许你这么叫他的!”
方知落咬了一口果肉含糊道:“作者啊……”
盛随州的妈妈粉都这么叫的,他顺眼在评论区看见了。
他的回答莫名其妙,怕气不死应寒别还补充道:“老多人这么叫他了。”
盛随州把再要拔剑的应寒别焊死在自己身后,尽量忽略掉州州这个称呼,扶额道:“方道友,你别逗阿寒了,还是先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出去吧?”
话题扯到正经事上,方知落也不好意思再歪楼,正要说话,一只手忽然递到他面前。
方知落眨了一下眼,不知所以然的看着把手伸过来的应九望。
应九望丝毫没有被他眼神询问的自觉,直挺挺伸着手,一张脸比清水还寡淡,目光却落在盛随州塞进应寒别手中的白露果上。
方知落恍然大悟,连忙摸出白露果塞给他,十分有眼色的忽略应九望之前不管他怎么说的对白露果不假辞色的反应,开始捧臭脚:“阿久兄,忘了给你不好意思。”
应九望接过白露果,咔嚓一声咬下,清甜的果汁流进喉咙后,他才不紧不慢点点头,视线从呲牙咧嘴的应寒别身上扫过。
方知落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瞬间恍然大悟。
原著中应寒别可是龙傲天实实在在的对照组,初次见面,他高高在上,连个眼神都没留给阿久,而后又收了阿久同父异母的弟弟当小弟,两人便莫名其妙结了梁子,一直互看不顺眼到阿久灭了凌霄剑阁。
他把白露果给了应寒别和盛随州,阿久定然心头不舒服。
方知落脑补得满满当当,又挪了一步离凌霄双璧远一些。
应寒别翻了个白眼给他,愤愤不平咬一口果肉,恶狠狠道:“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走了这么久还像在原地踏步。”
众人被拉入了一处废墟,这处废墟废的很夸张,一座健全的屋子都没有,也不知处于什么地方,光线还十分昏暗,只能勉强看到废墟的轮廓。
他们已经在废墟上走了很久,可不管怎么走眼前的景色总是一成不变。
“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千年前的重镇少乡。”盛随州说道。
千年前的七大重镇已经随着当年的傀儡宗逐渐没落。
凡是与傀儡宗相关的东西,对各大宗门来说都是不可提的禁忌,恨不得彻底抹去。
应寒别天赋出众,但上课总爱开小差,特别是文化课,几乎是一路睡过来的,知道七大重镇,但却不知道是哪七大,妥妥的学渣。
方知落非常有求知欲的询问:“那我们之前到的小镇?”
“七大重镇都曾经历大战,且都是傀儡宗的辖地,少乡的大战最为惨烈,死伤无数,整座城被毁,傀儡宗覆灭后,少乡在一夜之中消失,现在的这座小镇是后来建起来的。”应九望补充道。
他知道的还挺多,盛随州偏头看他,在应寒别递过来询问的眼神时肯定的点点头:“典籍上有记载,傀儡宗在七大重镇布了后手,想要卷土重来,但这么多年了一直没什么动静,人傀宗则一直在魔界苟延残喘,当年腥风血雨的事情也淡了下去。”
方知落听了他的话,忽然想起朵朵的傀儡之身被藤蔓毁去之后出现的不规则碎片。
他之前便觉得,朵朵只用了三个月化灵,怕她死去的地方正巧有某种帮助灵体凝聚的宝物,现在看来,那块碎片应该就是了。
他想着,前方忽然传来巨大的轰隆声,黑漆漆的废墟也在瞬间被金光照亮。
指甲盖大小的碎片漂浮在空中,释放出来的光芒却几乎要照亮整片废墟,一只魔气缠绕的大手却突然凝聚,要将它抓走。
几人同时动身,方知落又听到了小江的声音。
“苏姨!如果你拿走了它朵朵就再也回不来了!”半大的小妖断了一条胳膊,浑身是伤,他狼狈的跪倒在地上,面前是面容扭曲浑身翻滚着魔气的女人。
月娘却对他的话没有丝毫动容,魔气大手积聚力量,试图靠近不断将它排斥开的碎片。
小江眼见自己说的话根本没有用,不顾还在流血的伤口直直朝月娘冲去,他修为低下,如今还受了重伤,哪里会是月娘的对手,还未靠近便被魔气缠绕着身体送到了他面前。
于魔物而言,妖灵亦是大补之物!
月娘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过唇瓣,抬手扼住小江的喉咙,露出尖锐的黑色牙齿,似乎要生吃了他。
方知落顿时一声冷笑,他看中的金手指岂能就这么让人给吃了!
破剑出鞘,瞬间朝月娘砍去!
其他三人也没闲着,空中的魔气大手被突兀飞来的三道剑光击中,扭曲了一下开始溃散。
魔气大手的情况似乎与月娘相关,魔气大手开始溃散后,她嘴里发出怒吼,正要有所动作,破剑眨眼逼至近前,直直刺入她的手腕,怒吼变为疼痛的尖叫。
方知落踩着步法,转瞬间把奄奄一息的小江提走,摸出丹药往他嘴里塞。
小江被迫把丹药咽下,看见他的面容后,惊喜的拽着他的袖子道:“前辈!前辈您救救朵朵!我给您当妖灵!”
从古至今,妖灵主动臣服于人类的例子屈指可数,妖灵给其主带来莫大的好处。
方知落这时候没心思忽悠他,把他放下了说道:“老实点呆着,能救就救,救不了我也没办法。”
小江听了他的话,目光稍稍暗淡,却又很快点点头:“多谢前辈!”
方知落瞥了一眼自己造出根杆子往上爬的小妖,“我可什么都没答应你。”
话落,他提剑杀了过去,空中的魔气大手已经接连溃散,月娘先后被伤,愤怒的大叫,自带3d音效,还叠着男人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侵占了她身体的人。
方知落是个半吊子的修士,也没多少战斗经历,一时半会儿根本拿不下月娘,应寒别骂他一句菜比,正要提剑上前帮忙,却被应九望抬手拦下。
专注战斗的方知落不知道身后的情形,他的每一剑都砍得十分精准,几乎每一次下手都能找到对方的破绽。
几个交锋间,月娘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她落败是迟早的事。
就在方知落再次找到一个破绽要下手时,月娘忽然直挺挺迎了上来,剑尖刺破她的胸口,鲜血飞洒!
方知落吓了一跳,从不知道还有这样找死的,却见月娘身上魔气聚拢,又在瞬间膨胀,他被魔气所斥倒飞出去,眼看着要摔在地上,应九望眼疾手快扣住他的腰,牢牢扶着他站好。
再抬头,鲜血咕噜咕噜从月娘胸口中流下,在地面汇聚了一滩,复杂又诡异的阵法渐渐形成,魔气开始疯狂翻涌。
盛随州睁大的眼睛,“是附魔阵!”
附魔阵能够连接域外,召唤域外魔头赋予己身,是魔头在短时间之内提升实力的极端手段。
他提着佩剑正要阻止阵法的形成,一把破剑忽然直挺挺插-进阵法中心,紧接着一缕火光从中蔓延出来,瞬间席卷月娘身上涌出来的血液。
血液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阵阵恶臭飘了出来。
站在火光中的月娘浑身扭曲,身体的鲜血仿佛有自己的主意,即便被烧毁也依旧疯狂往外流,直到最后一滴鲜血流尽,她砰一声倒在地上。
火光肆无忌惮的翻涌着,却又老老实实被圈在要结出附魔阵的地方安静燃烧。
最后一滴血液烧尽,恶臭浓的几乎能把人熏死过去,方知落痛苦的封住呼吸。
月娘的尸骨没有被烧毁,死状几乎和镇长一模一样。
应九望收了剑,火焰尽数消失,又施展了变相的小云-雨术,把空气中飘忽的恶臭全部凝聚起来。
几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月娘倒下的身体咔嚓曲折一声,又诈尸般扭曲着站了起来。
她皮包骨的手指汲取还未溃散的魔气,木然的结出将魔印打入地面,她的动作太快,根本来不及阻止。
众人脚下的废墟开始疯狂抖动,不知沉寂了多少年的碎石竟然开始聚拢,变成一个又一个高大的石人。
“不好!这是少乡的护卫石人!不是连核心都碾碎了,怎么可能被她控制?”盛随州失声。
比起学渣应寒别,他是凌霄剑阁所有长辈最放心最疼爱的学霸弟子,教什么一遍就会,上课也永远认认真真听,下课还总是泡藏典阁,该知道的知识绝对不会少,不该知道的东西也知道的挺多。
方知落皱着眉头,拔地而起的石人和他随手弄的小石人几乎一模一样,但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上的傀儡。
石人凝聚的速度极快,比起刚才怎么都靠近不了碎片的魔气大手,它一抬手便将碎片牢牢握住,金光消失,废墟变得晦暗不堪。
应寒别虽然是个学渣,但对危险的感知比任何人都敏锐,他气急败坏道:“这鬼地方怎么出去,这些石人我们可对付不了。”
傀儡宗的护卫石人一旦被人控制根本打不死!
两位天骄都失了镇定,方知落向后一跃,避开石人高砸下来的攻击,立刻道:“他们的弱点在左心口处,只要将那里击碎,他们就没办法再动!”
他说的突然,盛随州稍有奇怪却来不及质疑,应寒别已经顺着他的话跳上了一拳砸下来的石人的手臂。
他动作灵巧,利用自己与石人来说与蚂蚁差不多大小的身躯,轻巧的在他身上跑动。
石人高大,意识到有蝼蚁爬上自己的身躯,开始疯狂甩动身体。
他的动作又快又迅猛,应寒别脚下一滑差点被他甩下来,好在反应够快,一剑刺入石头中,借助石人一甩的力道,反而翻身向上,径直落在了石人的肩头。
石人还没反应过来,应寒别便握着佩剑积蓄力量刺在了他的心口处。
只听轰隆一声,石人自心口处开始碎裂,被魔印聚集起来的身躯瞬间四分五裂哗啦哗啦啦往下掉,无法重新凝聚身躯。
还真有用!
应寒别诧异的回头看一眼同样提着剑跳在另石人身上的方知落。
方知落的修为没有应寒别高,动作当然也没有他快,石人拍打身躯的动作几次都险些把他拍成肉泥。
再一次避开石人的巴掌后,方知落微微喘了一口气,感受到石人要甩动手臂,他立刻握着剑要刺入石人的手臂以维持平衡,哪知道一直都十分听话的破剑不知怎的,竟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使劲了力气都没办法操控它。
眼看石人一巴掌要落下来,方知落正要弃剑保命,破剑却忽然带着他飞了起来。
方知落一声大叫,差点没把魂给吓飞,破剑的速度却极快,顷刻间刺向石人心口,按照这速度,破剑会从石人的心口处穿出,而他会被巨力拍成一坨肉泥。
他毫不犹豫松开手,可破剑的剑柄却反过来牢牢把他的手吸住,转了个弯生生带着他从石人的肩膀上擦过。
方知落差点心肌梗塞,找了一个绝佳的落脚点正要松手,下一刻,破剑又擦过石人盖下来的掌心,他险之又险与其擦肩而过,白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他忍不下去了!
“你踏马是不是有病?有病待会儿犯行不行?再发癫我回头融了你!”
正在疯狂摆尾的破剑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忽然停了下来,惯性使方知落狠狠往前砸,差点当场把他送走。
他实实在在砸在石人的拳头上,疼得他面容扭曲。
与此同时,破剑刺穿了石人的掌心。
金光绽放,被魔气驱使的石人停止了动作,开始一寸寸碎裂,变成碎石争先恐后往下掉。
方知落被金光刺了眼,正要抬手挡着视线,恰恰瞥见金光出映照出两道人影。
男子穿着银红色华袍与身旁的青衣男子低语,也不知说了句什么,后者五指成拳放在嘴边低笑起来。
方知落傻住了,青衣男子的背影他很熟悉。
那日初阳入山洞,他背对自己负手而立,青衣绝世如神祇。
是应九望!
方知落盯着穿着银红色华袍的男子的背影,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对方似心有感应,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