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了(1 / 1)

“我可怜的儿啊!”

“好不容易说上亲事,又被那个贱人搅黄了,她怎么不去死!”

门口一阵肆骂,大伯娘郭氏一路嚎了进来,进门就直接坐在地上撒泼,连带一连串看闲话的村人。

原来郭氏替他家二郎谈了一门亲事,都已经交换庚贴,商定婚期了,结果人家一听到刘氏私奔这回事,立马就要退婚,可把郭氏气的要命。

大郎的脸色很难看,任谁在吃饭的时候被人闯进来辱骂一番,他的脸色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更何况大郎理亏心虚,毕竟他娘做出这样的事,的确是连累到了整个老严家下一辈人的亲事,更甚者还连累整个严家村的人。所以这段时日,他都不让家人出去,就是为了逃避村里人藐视的眼神和漫骂。

想到这,他不禁怨恨起刘氏,怨她不守妇德,与人私奔,哪怕是留下一封休书,也好过做奸夫□□。

再者大晋朝的对女人还是比较宽容的,妇女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大晋朝对女子的控制程度还没有那么严格,妇女的贞节观念远未严格树立起来,从一而终的观念还很模糊,夫妇者离婚居多,合离之后复合的也很多,再嫁的人也不少,她要是不想要他们了,完全可以合离。

“大伯娘,您站起来,有事好好说。”大郎安抚好被吓到的五娘,无奈道。对于这位大伯母,他也是很是头疼,概因对方是有名的铁公鸡,没分家的时候,每天吃一粒米都要被念好久,叽叽咕咕说些难听的,给他们难堪。

“呸!我不起,你们这群讨债鬼,今天我豁出去,要为我家二郎讨个公道。”

“就因为你们家那个不要脸的贱货,害得我家二郎的婚事给退了,今天你们不给个说法,我就呆在这不走,骂你们个狗血淋头!一群黑心眼的烂货,不知道前世做了什么孽,傻的傻,跑的跑,一家子倒霉烂命!”说完,就着地上叠起双腿,一副撒泼无赖模样。

大郎再能干,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好硬着头皮劝道:“大伯母,对不住,是我的错,是我没看好阿娘,你要打要骂,就冲我来好了。”说完,就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直直的。

自古男儿只跪天,跪地,跪父母,大郎下跪,严瞳清楚地看见小孩紧抿的唇和握紧的拳头,证明他不平静的心。他没有逃避错误,他想不出办法打消郭氏的怒火,他只能把这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保护家人不受伤害。

严瞳忽然有点心疼他,心疼他的苦命。

“当然是你的错,没种的孬货,连自己的娘都能让人拐跑了。”

“你们这群兔崽子,真是讨债鬼。”

“各位乡里乡亲,你们评评理。虽然他们家二房,傻的傻,小的小,一群干吃饭不好活儿的,我们老严家可没嫌弃他们,照样供吃的喝的养了两年。我们也不祈求他们日后能不能记得我们的好,毕竟二郎和大郎都是兄弟,大家是一家人,可他娘刘氏是怎么报答我们的,居然跟人跑了,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真是我们老严家和严家村的祖宗十八代的脸都给丢尽了。”郭氏一副不堪同辱的表情。

“可不是!真是伤风败俗!”

“出了这等事,俺今年都不好意思回娘家了。”严家村的人纷纷切切私语起来。

“别以为跪着老娘就会心软,你娘做出那种事,打你,骂你,那都是小的,我也不欺负,就”赔钱!老娘今天就要赔钱!你们家害我损失了一个子媳,不能赔人,你得赔我钱。”

“那您说,您要多少。”大郎垂下双眸。

“嘿嘿!我知道你们家穷,没钱也没粮食,我也不贪你们,就把二叔的那箱子书赔给我吧。”郭氏心里打得好算盘,她眼红这二房小叔家的书很久了,当天分家的时候,她就想留下这些书给自己的小孙子。儿子是不行了,但自己的孙子即将满五岁,读了书将来就可以当大官了,当不成官,做个读书人也比当个泥腿子强!她可忘不了当年二房的风光。

大晋朝皇帝打破世族门阀政治,实行科举制度,使寒门子弟也可以读书做官,虽然当今皇帝推行科举还没几年,但是严瞳的阿父,是第三届举子,那可是实打实自己考上去的,只是后来得罪了人,所以才返乡,那些书都是他在外求学游历的时候自己攒钱买的或者友人赠送的,在这个知识匮乏的年代里,无疑价值千金。

“伯娘别说笑了,我们是不可能把书赔给你的。”大郎脸色一沉。

严瞳暗骂郭氏不要脸,傻阿父一听有人要抢走他的书,也跟着急了“二娘,坏人!坏人!抢书,书是我的!”

严瞳急忙安抚:“阿父,没事。书,抢不走。”

“不给!”郭氏拔高声调,指着傻阿父道:“一个傻子霸着这么多书生虫子,送给你从侄又怎么了!”

“反正我们家是不会赔书的,伯娘就死了这条心吧。”大郎也不再再理她,转身跟着严瞳一起安抚阿父。

“兔崽子你放聪明点,乖乖把书给我,我就不计较那事。”郭氏一急,抓住大郎的衣领,表情狰狞。

“坏伯娘,别欺负我大兄。”见大兄被欺负,三郎瞬间忘记对郭氏的害怕,跑上前使劲推她。

“小崽子,找死!”郭氏随手一甩,三郎就跟抛物体一样正好飞到了严瞳的方向,身体控制缓慢的严瞳根本来不及抬手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郎往自己头上咂,身体因为重力往后摔,严瞳感到后脑勺好像磕到了什么又尖又硬的东西,头皮一阵尖锐的疼痛,便昏了过去。

严瞳(>﹏<)倒霉!这什么鬼运气!

“二娘!三郎!”大郎瞳孔发红,猛地扯开郭氏的手大步向他们奔去。

郭氏显然也想不到自己随手一甩会甩出人命,吓得怔住了,被大郎血红的双瞳看得发凉,摆手结结巴巴道:“我不是故意的,谁让那个小兔崽子拉我。”

可是现在根本没有一个人理他,众人都围在严瞳身边了,这些人虽然都是在看戏,但也不想闹出人命,毕竟这些都是平时看着长大的孩子,因此喊大夫的去喊大夫,帮忙照顾严瞳的照顾严瞳,其余人也自觉照顾好其他孩子,特别是五娘,刚刚发出的声音把她吓着了,现正哇哇大哭着,傻阿父也和四郎也被严瞳吓得哭了。

“阿兄,阿姊流血了,都怪我。”三郎自责,要不是他跑去推郭氏,阿姊就不会受伤了,都是他的错。

“三郎,不怪你,是阿兄的错。”大郎正在用布条替严瞳止血,垂眸安慰,再睁眼时,瞳色已恢复平静,此时他无比痛恨,为什么他还没长大。

院里闹成这样,早就有人去请郭氏郎君严大郎了。严大郎听到消息的时候,惊地当场丢下锄头拔腿就跑。弟弟媳妇跑了,他也觉得丢脸,但他为人忠厚老实,到对弟弟一家充满怜悯,谁知他不过去种地,就听到自己媳妇到弟弟家撒泼的消息,还伤着了侄女,真是羞愧。他到达的时候,大夫已经到了,正在开药,大郎沉着脸,郭氏居然还在一旁嚷嚷,“我不给,又不是我撞得,凭什么是我替那傻子给钱。”

严大伯脸色发黑,这样的媳妇,真是道德败坏,冲郭氏怒道“闭嘴!”又对大夫说:“二娘需要多少钱,都找我给。”

“没事,伤口不深,只要六百钱。”大夫也不客气,直接说。

“这么点伤居然要六百钱!”郭氏惊呼!

“你给我闭嘴!”

“我。”完了完了,自己做出这样的事,今天肯定要被打死了。郭氏从来没见过严大郎这样生气的模样,心下惴惴不安只得不说话了。

“大郎,大伯对不起你,都是大伯没管好你伯娘。你放心,二娘的医药费大伯出,郭氏,等二娘醒了,给她道歉。”憨厚老实的汉子满脸羞愧,不敢看大郎的眼睛。

“我才不要。”郭氏一听道歉立马忘了严大伯的怒气。

“闭嘴!”严大伯斥道,又转头对大郎道,“放心吧,大郎,二娘会醒的。”

大郎勉强笑了笑,“嗯,一定会好的。”

落日的余辉透过窗子洒进床头,严瞳神智慢慢清醒,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在说话。

“四郎,阿姊会醒吗?”软糯糯的稚音充满了自责,还夹杂着哽咽。毫无疑问,这是三郎。

“当然啦。阿兄说阿姊很快就会醒的。”

“你别哭了,羞羞脸。”同样软软的童音,四郎一本正经地回道。

两个小家伙的声音呆萌呆萌的扫去了严瞳自清醒以来的郁闷,话说她自穿越以来就好倒霉。

刚想着,一阵眩晕袭来,严瞳居然站在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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