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就到了五月份,天气开始热了起来,大街小巷里俊俏的郎君和娇美的女郎们扔掉了厚重春衫,转而拾起轻薄夏衣。此时世人崇尚宽袖博带的衣裳,满目皆是大袖翩翩,长裙飘逸。
通过一个月的努力摆摊,严家终于有了闲钱来置办夏衣。大郎眼睛微瞪,唇角微张,一脸惊讶地看着严瞳挑衣料,第一次见识到了自家妹妹的雷厉风行。她不用量尺寸,也不问价钱,一进店门就让小二给她来一匹青葛和一匹白布,也不讨价还价,麻利地付钱走人。直到出了店门,重回大街,大郎怀里抱着两匹布还一脸懵逼。居然这么快就买好了?不用挑选,不用还价。回想方才店里其他妇人们挑选争吵的模样,大郎再次刷新自家妹妹办事速度的认知。
“阿兄,别发愣了,走吧。”
大郎抬头看着严瞳,她上身穿着一件靛青色对襟紧身小襦,下身套着黛绿色麻裙,样式简单,这是用刘氏的旧衣改制而成,本来老成的深色穿在严瞳一个小孩身上,却并不突兀,衬着严瞳乌黑深邃的眼眸,透着一股沉静冷淡的气质。她双手抱臂,笔直站着,细眉微微上挑,似乎在问为何不跟上来。
“哎!”大郎眨眨眼,连忙跟上去。
“阿姊,你在看什么呢?”卖衣店铺门前,一个细眉白脸的妇人惊讶地问她家阿姊。店铺门前眺望的妇人扯了扯嘴角,露出讨好的笑容:“呃,没有什么啦阿妹,只是觉得看到了熟人。”又私下嘀嘀咕咕:“怎么可能,一定是看错了。”
这边严瞳他们尚不知道有人在为他们纠结,此时的严瞳正蹲在自家菜地里,看着那绿油油的小菜,满心欢喜。
棕色的菜地中,一棵棵小菘菜精神抖擞地挺立着,墨绿的菜叶和雪白的根茎形成鲜艳的对比,整棵小菜小巧玲珑,水灵灵的。另一边的韭菜生长的比较慢,才冒出点小尖,不过韭菜一般第一年开始种的时候都是不收割的,所以她不急着吃。
“阿姊,小瓜什么时候可以吃啊?”
三郎站在黄瓜架子旁,葡萄大眼亮晶晶地盯着成人拇指大的小黄瓜,馋涎欲滴。
“十几日过后。”严瞳回答。她从前在家种过,所以比较了解,不过古代的种子和现代的种子估计不太一样,她预计会再迟一点,所以她也给不了确切的时间。不过有应该差不了多少就是了。
“一,二,三……”三郎低下圆圆的小脑袋,扳着自己白白净净的小短指一啊,二啊的数。自从学了算数之后,三郎可喜欢数数,每天都要扳扳小短指再数数小脚趾。数完了手指,三郎撅起粉嫩小嘴,软糯糯的小奶音不开心道:“还有好长时间啊。”
对于他来说,十根手指头的时间就已经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严瞳挑眉:“耐心等着就是了。”口吻平淡,完全不在意眼前的是个小孩。
三郎扁起嘴,嘴唇嗫喏,想再问点什么,可是严瞳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转身回屋。搞得三郎想要酝酿一下情绪哭泣了。
qaq我家阿姊太高冷,完全没有我撒娇卖萌的余地。
屋内,四郎正在陪傻阿父玩飞行棋。即使是生活在古代,孩童的生活也很精彩,下河爬树上房,或者探索一下神秘的大山什么的,严瞳就不止一次看到过村子里的小孩在大山外围转悠。
但是这些精彩的生活与三郎和四郎无关。自从刘氏出走,村里的孩子们受到人的影响都不找他们玩了,兄弟俩整天呆在家中照顾五娘和傻阿父,就算是严瞳也觉得不对了,孩子就应该出去和其他小孩子玩。
所以她经常赶他们出门,但是某次出门撞见两人可怜兮兮的受其他小孩欺负,她也不勉强了。
为了不让他们感到无聊,严瞳就将她小时候玩过的飞行棋给做出来。飞行棋制作简单,一图和一些棋子而已,棋子没有什么要求只是颜色不一样,关键是图纸,但是严瞳曾经无聊画过,所以还记得,很快就将整副棋子做好了。
鲜艳色彩的飞行棋一下子吸引了三郎和四郎的目光,简单有趣的玩法让他们爱不释手。现在见天得粘在一起玩。
严瞳感慨完毕,取出今日买回来的布料,眉头微锁。买是买回来了,可是怎么做成衣服呢?她一个现代女生的手艺也就缝缝裤子了。看来只能去请教二桥婶。
抬头望了望天色,正午太阳猛烈,这个时候二桥婶应该在家,严瞳收拾一下布料和剪子针线,提着篮子款款而出。
叩!叩!
“二桥婶,您在吗?”严瞳大声呼唤。
“来了。哎,是二娘啊,快进来,别晒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妇人,梳着时下正流行的飞天紒,即三分发,抽其鬟直向上。就是把头发集中在头顶,分成几股,然后绾成圆环,高耸在头。插着一根样式简单梅花镂空铜钗,敷□□,黛眉,点朱唇,模样温柔娴雅,肌肤白皙细腻,身材姣好,上身穿着“细腰且窄衣,长钗巧挟鬟”的月霞紧身小襦,下穿白素罗裙,整个人透着股温柔气息,不像普通粗俗的农家妇,更像一位有着良好教养的良家女。正是二桥婶吴氏。
此时她亲切地挽着严瞳的手臂,轻声细语念叨着:“下次来看婶娘别大中午来了,有事就叫三郎来喊一声,婶子亲自过去,女儿家的可不能晒坏了肌肤。”
严瞳从没如此近距离接触过这么温柔,浑身散发着浓浓母爱气息的女人,嗅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严瞳不自在道:“本是晚辈有事相求,怎可让婶娘亲去。”
进了屋内,让她坐在小塌上,摆上些零嘴小玩意儿,问:“有什么事情需要婶娘帮忙?别客气。”
严瞳放松下来,又微微挺直脊背,这才打开一直提着的绣篮,将布料打开,气定神闲开口道:“还请婶娘帮忙做一下我们兄妹的夏衣,衣成自有酬劳。”
严瞳是不打算去学做衣了,做一套衣服既耗时又累,还不如花点小钱请村中闲妇做,一般绣活精致的妇人都会接来补贴家用,不过严家村穷人多,年年都不能穿新衣是常事,再加上基本上每家妇人都会做衣,所以她们接的活也很少。
二桥婶就是一位其中佼佼者,她做得衣服无一不针脚缜密,精致漂亮,样式还不俗气,大方美观,很得人喜爱。
“不过做几件衣服,要什么酬劳,你将布料留下,婶子给你做得漂漂亮亮的。”吴氏道。
“这可不行,人情是人情,买卖是买卖。”严瞳一本正经道。
殊不知她现在是个九头身,一个七岁白白嫩嫩的小姑娘紧绷着小脸一本正经的说着大人的话,有多萌多可爱。
吴氏眉眼弯弯,眼波流光转动,压下微翘的嘴角强忍笑意道:“那行,你回去叫大郎他们来量身。”
“多谢婶娘。”心烦的事情解决了,严瞳不禁松了口气,专心与吴氏寒暄一些其他的,见二桥叔回来就告辞了。
回来正好碰到严老头,对方关心一下傻阿父就放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