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第一百六十三章(1 / 1)

姜宵的照片不止这一张,他很快找到了另一张。但这张姜宵笑的浅一些,没有那张大笑的样子显得有生机有活力,但蔺成聿看着还是很珍惜。

他这回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又怕像上次一样,握的太紧结果一醒来就不见了,可他又想看见,怕一时看不见又丢了。

那只是一张照片,叫他慌里慌张了好一阵子。

姜宵看他躲在角落里偷偷看那张照片,抚摸的力度比之前还要轻一点,好像怕吓到里面的人一样。他的手指慢慢拂过那张让人思念成狂的脸,姜宵的每一张照片都是笑着的,眼睛亮亮的,显得可爱又生机勃勃。

他盯着看,又触摸着纸片上的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敢把照片贴着自己,只敢用触摸过的手在照片上一点的虚空里抓了一把,而后往自己心口放。

他的宵宵,往后也只能在纸片上看到了。

他状态很不好。

姜宵想,从精神到身体。

他是眼见着蔺成聿一点一点枯瘦下去的,最后见他的时候还神采奕奕能夸一句颠倒众生,现在胡子不剪头发也不修,哪里看得出之前的样子。

那张被风吹走的照片蔺成聿记了很久。姜宵有一天看他打扫完家里,照顾好花草,然后在客厅里呆愣愣的站了一会儿。

他听到外头下了点小雨。

蔺成聿好像想到什么,从柜子里拿出一把伞来,稍微收拾了一下,然后出门了。

他很少出门的,就跟以前很少回家一样。

他往姜宵厂子的方向走,也不对,是以前的厂子。

买下那块的公司速度很快,一座新楼拔地而起,早就开始投入使用了。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年了。那地方开车是挺近的,二十分钟左右,但走路的话就要两三个小时。

蔺成聿拿着一把伞穿过人群,他甚少走这么远的路,已经有些不习惯外面的人群和亮光。

老工业园区的改造很成功,劳动力密集型的小厂基本都迁出去了,大门改了,道路扩宽,还搞了一堆新的绿化,姜宵都认不出来了。

哇,这居然是他的地。

蔺成聿也认不出来。

眼前的场景和他丢失的姜宵照片里的场景太不一样了,他在那里愣了好久,花了一段时间,也没有找到记忆里的工厂,连布局都变了,他说不上来哪一块原来是属于姜宵的,就连姜宵本人也分辨了好一会儿。

他在里面茫茫然的转了一圈,只能站回到工业园的大门那里,虽然这里也改造过,但依稀还是能看到一点之前的影子。

这是下班时间,车和人都从园区门口大批量的走过,他仔仔细细的一个一个辨认,没有在里面找到姜宵的影子。

眼见着人越来越少了,大门口的保安看着这个男人,穿的倒是不错,就是胡子拉碴的整个人怪怪的。

“唉,”他叫了蔺成聿,“你干什么的?”

叫了几声蔺成聿才有回应。

“我来接人,”他道,“我的爱人在这里上班,今天下雨了,我想来接他。”

保安“哦”了一声。

在这等了两个小时了,也没见他等到人,估计是吵架了,老婆生气呢。

“你打个电话嘛,”保安指点他,“问问是不是在加班,梅雨天,也别老在这里等着。”

手里拿了把伞又不撑起来,虽然梅雨天雨不大,但是淋这么久也够呛。

热心肠的保安看他慢吞吞的把手机拿出来打电话。

姜宵的那个号码蔺成聿一直在缴费,没有停,但是肯定是关机的。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

这个提示音是蔺成聿这段时间听到的最频繁的声音,他心里知道不可能打通的,但每一次颤抖着手指按出拨出键的时候,都带着微小的期望,然后一次次被打破。

每一天,都有无数事实提醒他姜宵已经不在了。

“打不通啊?”保安摇了摇头,心想那肯定惹老婆发火了,“回家跪搓衣板吧。”

在园区里面高高兴兴溜达一圈的姜宵回来了,一来就听到这么一句。

我不是他老婆了,姜宵反驳,而且他很讲道理,从来不让人跪搓衣板。

蔺成聿低着头,他想万一以前真有搓衣板跪也挺好的。

现在他就算把膝盖跪烂姜宵也不会回来的。他找不到已经推倒的旧工厂,自然也在这里等不到已经去世的姜宵。

姜宵没有在那里呆很久,自己飘回家了,蔺成聿很晚才回来,当然也是走回来的。

没有接到人,但回了家之后,他发现电视是开着的。

自上次触碰到照片之后,姜宵发现自己偶尔会有一点能力能触碰到其他东西了,就是轻轻的,也做不了什么,就能做点小事,比如说,拿来开电视。

他好多肥皂剧还没看,就算是看新闻,也挺有意思的。

反正不要在外面吹风,蔺成聿愿意吹的话自己去吹吧。

“……宵宵?”

他小心翼翼的发出一点声音,但依旧没有人回应。

蔺成聿有些手足无措,他慢慢走过去,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电视里在放动画片。

他没有再说什么,但之后的几天,都记得在家里打开电视,挑有意思的台开着。

“宵宵,”他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偷偷问,“是不是你?”

他没等到姜宵回答,病倒是来了了。他在外面淋了半天的雨,回来就是低烧,但是蔺成聿不打算卧床休息,他也不敢把电视按灭,就安静的坐在沙发的另一头。

几天后,他的合伙人给他带了退烧药,并带来了心理医生了。

蔺成聿是公司的董事长,又在公司最盛的时候退出了,在圈子里确实算是大事一桩。

以前和姜宵不公开,现在倒是谁都知道蔺总为了一个病死的男人疯疯癫癫,什么都不要了,直到现在两三年了,都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

他不管公司可以,但每天这副要死的样子,致力于折磨自己,医生还是要看的,蔺成聿之前去过幸福树医院,后来就不去了,这回这个心理医生是另找的。

他也不肯出家门,合伙人就带着医生上门了,一来就发现他开着电视,里面在放动画片。

“你现在喜欢看这个?”

“不是,”蔺成聿摇了摇头,眼神露出一点温柔,“宵宵可能会喜欢。”

合伙人和心理医生对视一眼,意思很明显,这人指定精神有些不正常。

但测试之后,结果倒是令人意外。蔺成聿在和外人的谈话过程中,即使专业的医生用了什么方法,他换了一种说话方式,整个人冷静的过分。

“……你看,我没病,”蔺成聿道,“我清醒的很,我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他渐渐知道姜宵去世的第一年,确实受影响了,脑子混乱的好像一摊浆糊。那个时候在幸福树医院住着,疯疯癫癫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排解,否则真的受不了那样的打击。

但知道了全部的事情,而后找到了姜宵的坟墓,他却日渐清醒了。幸福树的医生有开药,他吃过一段时间,直到没问题了。

如果他真的疯癫真的脑子混乱,亦是一种逃避,蔺成聿不想再逃避了,他想要自己清楚的经历这一切。

他就是很清醒的在发疯而已。

就算是突然打开的电视,不用合伙人说,理智也能让他想到有些电视接触不良确实会自己开机。

“姜宵已经走了,”他道,“我很清楚我自己做了什么,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但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姜宵还在就好了。”

姜宵人那么好,从来也没有做过一点错事。他无数次想过,死的是自己就好了。

姜宵好好活着,也不会为自己这么个混蛋而伤心,多好,但世事总不遂人愿。

今天所谓的心理医生对蔺成聿来说不是重点,公司的事情总不能不处理,他想把手里的股份都以低价卖给合伙人,以后落个清静,也给别人一个交代。

为了给他证明自己真的清醒,不是胡乱说话,公司去年和前年的年报他翻着看了,即使这两年他根本没去过公司,亦能对公司未来的发展情况说个大概,甚至还能指点一二。

“你真是个很厉害的商人。”

对方感慨。

“我宁愿不是,”蔺成聿道,他把对方送来的退烧药也推到一边,“您拿走了股份,以后不要来找我了。谢谢,我想自己一个人呆着。”

电视机里的动画片仍然在放着,姜宵真的在看,他也听到了那边的动静。

蔺成聿居然真的是没病的,听到这话也惊讶,不知道评价什么好。

后来就少有人来找他了。

蔺成聿在房子里大部分时间都安安静静的,姜宵这种魂魄状态也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只是一个旁观者,有时候感觉像是一场梦,那种幻境感很强烈。

人不会在梦里觉得枯燥,但所看到的一切又是这样清晰。

蔺成聿后来会出门了,也会记东西。每次出门,他就在本子上写一段话,也说不上是日记,就好像姜宵留下来的那本菜谱一样,他在写自己的感受。

他去过曾经和姜宵呆过的地方,靠想念着姜宵活下来。

姜宵看过那本笔记本。

他倒是看到一个在蔺成聿眼中很不一样的自己。

“……我头一次见姜宵,在那间小出租屋里面。他昨天晚上救了我,但是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心里想这地方怎么还会有这样傻的所谓好心人。

第二天才总算看清人,姜宵的眼睛好圆啊,瞪大了就显得更圆了,原来想离开的,但他开口说我可以留下,我竟然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他特别可爱。”

“怎么会有每一天都活力满满的人呢?”

“姜宵真是最厉害最能干的人了,他好像立下什么目标就能做到,我特别为他骄傲。”

“他表白的那天,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高兴,还要假装自己没那么兴奋,自欺欺人。”

“和姜宵在一起之后,每一天我都很幸福,让人嫉妒的幸福,只是那个时候没发现而已。”

“我现在时常会想,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姜宵的呢?实在说不清楚了,但我确实爱他很久,回想起来起来,我见他的第一眼,这个人就很不一样。”

“全是我的错,宋合说的对,他这样厉害这样好的人,如果没有我,不知道过的多好。我原是极度幸运的人,能让最好的姜宵爱我一段,好像总算有阳光愿意照拂我。这样的幸运失去了,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然而这样的生活也有尽头。

他长期睡眠和饮食都不规律,心态也很差。任何人的身体总是有极限的,这样熬下去,即使不自杀,也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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