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方退到暗处,这才发觉右手剧疼无比!
原来,荆百里挡过他的连环十杀剑,得闲顺手用剑尖在他虎口之上划上两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一招之内,二人高下立分,此时再看这个一身道袍的荆百里,韩方不免有些心存忌惮。
“韩方不识百里先生,班门弄剑,惭愧惭愧。”龙鳞白对着荆百里一揖为礼。
三清观主荆百里乃是当今武林中的剑术名家,‘班门弄斧’,到了荆百里这等高人的面前,自然要改成‘班门弄剑’,龙鳞白如此说来,也不算太过牵强。
“无量无尊,韩小哥,你剑法还是极好的,只是,你抽冷子来一剑,抽冷子又来一剑,不惯与人正面交锋,外人见了,会耻笑我们这些使剑之人太没风范。”荆百里板着张白胖脸对韩方正色道。
剑为万器王者,使剑之人最重风范二字。
荆百里也是不齿韩方这等暗中偷袭的阴险伎俩,他顺手一剑,割开了韩方抓剑那只手上的虎口,这次只算是小惩为戒。
“韩什么什么,你这剑耍得漂亮,要不要我帮你安排一下,去与那燕归云切磋切磋。”铁无双吼一嗓门。
说话间,他带着唐虎杖等一干人悉数到齐。
‘归云剑客’燕归云的名头在成名剑客之中己经极为响亮,特别是这两年,他的风头己隐隐压过三清观主荆百里。
韩方在荆百里这边吃了憋,估摸着,自己撞到燕归云剑下也绝对讨不到好,他干脆抿唇不语。
大家相互打过招呼,不免冷落了龙鳞白等三人。
查心桐吩咐帐房中数出十万两银票,道,“龙山主,此事到此为止。今夜,我会安排你们引海沙帮众囚连夜出城,那解毒灵丹你可带在身上?”
龙鳞白甩手丢过一只玉瓶,查心桐接住,交给唐虎杖察验。
唐虎杖打开玉瓶,里面装着红丹两枚,颜色温润,药香扑鼻,自然是解毒灵丹无误。
唐虎杖迟疑问道,“怎么只有两枚?”
“本来,来的时候龙某只准备了一枚红丹的,还是听说查七七这厮太过争气,他临到毒发癫疯时,还晓得多咬伤一个于查家极为重要之人,我才特意多准备了一枚。”龙鳞白不急不慢道。
众人闻声一头雾水。
“龙山主,你就不怕唐某毁了你的白虎玉牌吗?”唐虎杖威胁道。
“原来唐先生也在,您看中了那块玉牌,不妨自行处理!”当今毒界双雄会面,龙鳞白盯住唐虎杖,冷冷说道。
唐虎杖反而一怔。
“龙鳞白身家历来不厚实,不过,那等粗糙材质的赝品玉牌,我身上少说还准备了三五十块。唐先生若以此来威胁龙某,想多送你们几颗解毒红丹,只怕是空想一场了。”龙鳞白狂笑一声,转身就走。
“且慢。”查心桐横身而出。
齐圆脾性火爆,他将脸一拉,握拳咔咔有声,恶声道,“姓查的婆娘,你还要怎的?!”
荆百里健步挡在查心桐身前,辑首道,“无量天尊,大小姐无意冒犯众位,只是风闻众位掳去查良老管家多日了,敢问他如今是否安好?”
“保证不得弄死那老鬼便成了!”韩方恼过见笑,将一柄破折扇在腰中一别,尾随那二人扬长而去。
如今不是闲聊时候,查心桐急急带着孟端阳,唐虎杖回乌衣巷救人。
玉摧红这才赶到。
铁无双拖他走到一边,好奇道,“师父,被查七七咬伤的那个人,于查家极为重要,可能会是谁?”
“这件事,自然要从孟端阳的身上去着手。”玉摧红笑道。
“大胡子的德胜镖局在西北讨生活,眼中那边只有一个罩得住的主家,孟端阳在乎的,只有查钺这老贼了。”铁无双不屑道。
自从大同那一遭之后,铁无双对天下查家皆无好感。
“爵爷查钺有几个儿子?”玉摧红又问道。
“查氏家族素来人丁不旺,查钺那边,铁大爷晓得名字的只有查战一个。”铁无双猛然大悟道。
如今去回想查七七毒发癫狂那夜的情形,以孟端阳的老习惯,大可以呆在一旁看戏,偏偏他冲锋在前,显得英勇异常,原来是为了保护少主子!
当然,也只有为了保住同宗堂弟查战的性命,知府夫人查心桐才有可能答应对方私放囚徒。
游击将军查战那几年在他爹大同总兵查钺帐下司职,督守应州城,干得还算四平八稳,这么一个将门之后,不好生镇守边关建功立业,此时,为什么要藏身在一帮镖师之中溜下江南?
“这么个二世祖,应该没有闲情跑过江宁来鬼混的呀?!”铁无双挠头道。
一旦开始分析此事,不单铁无双觉得莫名其妙,连玉摧红也跟着觉得奇怪了。
……
乌衣巷查府。
唐虎杖一边察看,龙鳞白的解毒红丹果然厉害,查七七和那查战化装的镖师服用了之后,一盏茶工夫,二人眼中血色褪尽倒头安睡,剩下的便只需要将息调养了。
查心桐闻讯之后,大小姐也信守承诺,连夜释放了大牢中那一干海沙帮的帮众。
只是唐虎杖随后听说,被查七七咬伤的一众伤者,还不等他去施救,便先被大小姐安排的乌衣铁衣将他们料理之后,当场焚作骨灰!
所谓医者父母心,唐虎杖听完之后,脸呈死灰,闷声躲回了明兰阁中,不容外人打扰。
诸事完毕,大小姐回到秦府时候已是午夜。
知府秦子墨白天公务繁忙,如今为了清静,干脆与她分房而睡。
独居一室的查心桐才一合眼,这几日枉死的冤魂们一一入梦。
查心桐胆量不小,却仍然被吓得汗透重衣,她干脆爬起来用冷水又洗一把脸,饮了半壶烈酒之后,方才浑浑噩噩的躺下。
查心桐心中有事,天亮即醒,由贴身丫鬟伺候着沐浴更衣,又吩咐下人们将她昨天所着衣物全部丢入壁炉中焚毁。
事讫,大小姐整理衣裙,正襟跪在秦家祖宗牌位下,烧了三柱高香,仍然觉得心神不定,她又手抄了一段〈金钢经〉,准备出门时,己经是晌午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