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此时,罗养性站起身来,对着燕攀龙道,“请慢用刑。”
燕攀龙脸色铁青,哼了一声,道,“这里可是应天府,难道我没有提审一个嫌犯的权利?”
罗养性道,“这个嫌犯有些特殊。”
燕攀龙手中的惊堂木正要拍下,马班头却对他使了个眼色,知府大人怔在了当场。
罗养性淡淡道,“昨夜发生的三件大案之中,其中有两件与锦衣卫的声誉大有干系,如果燕知府提前将他打坏了,我们从他口中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只怕燕知府将来吃罪不起。”
燕攀龙点了点,对玉摧红厉声道,“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可以少所些皮肉之苦。”
玉摧红首,道,“好。”
岳珊珊插嘴道,“如果你还敢在这里胡说八道!就准备着死在这里吧?”
玉摧红装出一副惊诧样子,道,“祝夫人,你们还没开始问,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撒谎?!”
岳珊珊森然道,“以你这身份,还不配叫我岳夫人?”
玉摧红笑道,“岳小姐的夫君不是祝枝山吗?”
岳珊珊脸上一红,道,“你这嫌犯如果再敢插科打浑,我一剑先宰了你!”
岳大小姐岳珊珊与玉摧红没有太多仇隙,只是在太湖上,她驱兵船抓拿携歌女寻欢的祝枝山时,玉摧红从中作梗,坏了她的好事,对玉摧红心有芥蒂,所以燕知府求助水军,共同抓拿嫌犯玉摧红时,她带水兵炮舰欣然而至。
玉摧红振振有词道,“本人在海外,学习过一些不同的法制观念,“犯罪从无”,如果有证人,证据来证明我有罪,下在愿领知府大人重责,只是……你们如果没有重要证据,那,就要放人了。”
燕攀龙冷冷道,“你既然学过了这么多,为什么却要知法犯法,掳走“花魁争艳”的选手?”
玉摧红奇道,“我昨夜都未去过悦来客栈,又怎么可以掳走那些女孩子?知府大人这话不知从何说起?”
燕攀龙道,“到了此刻,你还要抵赖,我且问你,金蓬马车是谁的?”
玉摧红点头道,“近一段时间,金蓬马车确实一直是由我在使用?”
燕攀龙道,“可曾外借,失窃?”
玉摧红摇头道,“没有!”
岳珊珊故意叹了口气,道,“犯罪工具己经出现了。”
玉摧红道,“昨夜我一夜未归,金蓬马车是不是在这时间被人盗用,也未可知。”
燕攀龙道,“可有时间证人?”
玉摧红一指罗养性,道,“你问他吧……”
罗养性苦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们倒是在昨晚打了一架。”
燕攀龙道,“在什么地方?”
那地方藏匿着皇上的女人,乃是锦衣卫最大的秘密,罗养性哪里能让再多一个人知道,他不由脸色一沉。
罗养性也是“新十八虎”之一,都是江濒带着从应州大战的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兄弟,暴怒之下,当场杀气四溢。
燕攀龙却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忍住了心中惊骇,道,“虽然你没有到场,却也可以派同伙去做。”
玉摧红道,“大人为什么要这么讲?”
岳珊珊忍不住道,“围饶在你身边的,又有几个好人。”
玉摧红反诘道,“祝允明可也是我的朋友,他算好人还是坏人?”
岳珊珊闻声起身,又要拔剑。
罗养性将她止住。
玉摧红道,“那些女孩子都是国色天香,又兼冰雪聪明的人儿,如果是单纯掳她们,她们当场为什么没有发声示警?”
岳珊珊切了一声,道,“寻常采花贼肯定不成,但,如果掳她们的男子漂亮又有力,这些骚娘们只怕是求之不得。”
听见“漂亮又有力”这一句,燕攀慢慢站起,心下一片茫然,口中喃喃道,“漂亮又有力,这不是讲我家的归云儿吗……他竟然也参与其中,帮着外人害我这亲爹?”
虽然多年不见,燕归云生得有多俊俏,他这做爹爹的最为清楚,少女们如果见到燕大少的脸蛋,连魂魄都要被他勾走了,肯定会言听计从。
十几个美艳女子,乖乖的被人掳上金蓬马车,中间没有任何人反抗,此事,本来己诡异至极,但如果是由燕归云亲自出面去做,就太简单不过了。
“哪个姐儿不爱俏公子?”岳珊珊冷笑道,“你们干得这么漂亮,只怕连燕知府头顶的乌纱也要弄丢了?”
燕攀龙越想越气,吼道,“燕归云这个畜生!”
他忽然伸手在公案上重拍一下,拍的一声响,惊堂木差点滚落在地上。
马班头惶恐道,“此事可能真的与少爷无关……”
燕攀龙道,“燕某也是家门不幸,生出这么个浑小子,他连府衙都敢烧的家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知府大人脸上黑气沉沉,实是恼怒到了极点,对马班头道,“先将这小子抓回来问话!”
马班头无奈应道,“是!”
玉摧红却感觉背上一阵冰冷,此事虽然不是自己亲手做下的,但燕知府审讯自己之时,思维被岳珊珊带偏,竟然把这嫌疑的身份妥妥的安在燕归云的身上了。
做父母的,有这么坑自己的孩子的吗?!
燕攀龙手扶公案,脸上全无血色,身子摇摇欲坠,道,“你们事先一定有预谋,将花魁争艳的女选手们先行藏匿在什么地点,从实招来。”
玉摧红无辜道,“我都不知道,你们在问什么?”
岳珊珊道,“妙计妙计,玉摧红出坏主意,由燕归云出面,调动了十几位“花魁争艳”的女选手,个个爬上了金蓬马车,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这合作当真是默契的很,藏女子的地点,你们没有事先安排好?”
燕攀龙“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脸上却无半分笑意。
罗养性叹了口气,道,“玉摧红,我先不问你做这一出是为了什么,但,这一次,你们真的做错了。”
玉摧红道,“这有几个意思?”
罗养性又道,“年轻人行事任何,确实情有可原……”
燕攀龙怒道,“甚么情有可原?你们就是想活活逼死我?”
燕知府平时待人向来彬彬有礼,但今日却一再疾言厉色,可见实是怒不可遏。
罗养性明白燕攀龙的苦衷,也不和他计较,继续说道,“玉摧红,这赛事太过紧张,你安排女孩子暂时外出,却放松放松,我当你们也一番好意……你快快召她们先回来吧!”
燕攀龙道,“本次“花魁争艳”官办,向上己惊动了朝庭,其中如果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但事到如今,你……让归云儿悬崖勒马,再这样下去,我这做爹的也没法子庇护他了。”
说到这里,他的脸也因为痛苦而扭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