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这突然出现的两个褐衣人在杀人方面非常有经验,他们很懂得选择时机,选在一个人的整个身体悬在半空中的时候,他们发动了攻击!
刀光凛凛,
刀光如雪,
刀光嗜血!
一闪即瞬的刀光之中,可以看见两个褐衣人眼中的笑意,因为,这样的攻击他们己经合作过无数次,而且,从未失手过!
眨眼之间,玉摧红便要被他们腰斩!
但是,他是玉摧红,以临场机变而名动天下的玉摧红,在所有人都应该进退两难的时候,他忽然双臂一振,身形因此再一次拔高三尺,双刀从他靴底下疾风般剪过时,玉摧红在二人的肩上一点,然后不见了!
现在,玉摧红的身子就挂在水晶灯上,姿势虽然有些狼狈,好在是毫发无损。
“精彩!”
几下零落的掌声,不知来自方,当然是组织此次“劫案”的那个人发出的。
玉摧红笑道,“谢谢。”
那人道,“玉摧红,你在谢谢我再一次设计杀你吗?”
玉摧红道,“哦?”
那人道,“开始时,我故意暴露出自已的发声位置,就是吸引你的注意。”
玉摧红点了点头,对方刚才选择这个位置,离地数十丈,中途又没有借力之处,一个人如果要想很快地接近这里,只能用轻功强闯。
玉摧红缓缓道,“能想到在这个位置上埋伏两个刀手杀我,简直是妙到了极点!”
那人叹道,“可惜,还是让你逃过了一劫。”
玉摧红道,“当时,我只是不想死得那么难看。”
那人笑道,“你的行为虽然一直让我讨厌,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点逼疯对手的本钱。”
玉摧红道,“对手?一直?”
那人道,“很奇怪么?”
玉摧红道,“你我之间斗来斗去,应该是“花魁争艳”官办之后才发生的事情,玉摧红历来与人为善,你却时刻想着设计弄死玉某,不至于吧?”
那人冷笑道,“其实,我们间还有更深的交情。”
玉摧红道,“玉某与你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那人道,“也……差不多吧。”
玉摧红道,“这是一年?两年,还是三五年前发生的事情?”
那人道,“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但请放心,玉摧红,我时刻着还会设计再杀你。”
玉摧红大笑道,“对极了!够坦诚,就凭你这句话,我就把你当作是最值得尊重的敌人,同饮三百杯如何?!”
那人笑道,“我会怕你么?”
玉摧红笑着一拧身,身形向下坠去,最后轻飘飘地落在舞台中央。
那人又遣出两名绿衫少女摆出了一桌酒菜,又道,“你己经行动失败,就安心坐在这里看戏吧。”
玉摧红道,“还有什么好戏?”
那人没有回答,也已不必回答了。
被唐寅治服了的那十几个绿衫少女己经站起了身来,此时细看,才注意到,这是一群年轻,漂亮,身材又好的异族女子。
玉摧红的眼睛亮了。
他喜欢漂亮的女人,这一点,他并不需要掩饰。
那人又大笑了,却是对楼内的所有人说的,“大家现在总该明白了,现在安安静静地将颁奖仪式办完,无论对谁,都是有好处的。”
如今,燕子楼内灯火辉煌。
燕攀龙穿着知府官衣,看起来显得有些憔悴。
既然,玉摧红没有能抓到“劫匪”的头目,劫匪头目也没能杀得死玉摧红,知府燕攀龙悻悻地坐回在舞台上的主位上,他的身旁依旧站着一脸严肃的马班头。
马班头的眼睛现在并没有在看知府大人,而是盯着站在面前的“司徒姑娘”。
燕攀龙己经心力交瘁,他接过绿衫少女用玉盘托着的第一张染金短笺时,偷偷的叹了一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了“司徒姑娘”,却又仿佛根本没在看。
不过,他的笑容依旧是那么明朗慈祥。
“司徒姑娘”抬头时,看出来隐藏在燕知府那慈祥背后的痛苦。
“司徒姑娘”只觉得心底痛得一拧,眼眶又偷偷地红了。
这时,颁奖大典正在进行,只是舞台上面有些诡异。
燕知府在颁奖。
马昂抱着马宝宝在唱摇篮曲。
祝兰英在补妆。
玉摧红在喝酒,唐寅借口肚子饿了,干脆也陪着坐上了酒席,与玉摧红推杯换盏。
……中华五千年来,哪里见过这么随意的评委,他们这么胡乱折腾,是准备把这里变成菜市场吗?
舞台上的绿衫少女们却在用羡慕而好奇的眼光盯着美丽可人的“司徒姑娘”。
“本届花魁争艳,最佳舞美设计奖:司徒念裳。”燕知府的声音传遍了燕子楼每个角落。
“司徒姑娘”娇柔依人的起身步上台阶。
灯亮耀眼,五光十色的水晶冠由马班头递交给燕知府。
燕知府接过后,“司徒姑娘”一屈身,燕知府才将水晶冠戴到“她”的头上。
“司徒姑娘”道,“谢知府大人。”
在张三鼓动之下,观众席上掌声四起,欢声如雷。
“司徒姑娘”在欢呼中退回了原位。
燕攀龙这时才偷偷的问马班头,道,“她,叫什么名字?”
马班头拧了拧眉,吁了一口气,才道,“民女身份,全名叫作司徒念裳。”
“哦!”燕攀龙道,“怎么,她跟夫人的闺名中间只差了一个字?”
马班头迟疑道,“这,谁知道呢……”
燕攀龙微微沉思,然后侧头马班头,道,“你说,这女娃儿跟...跟夫人有点什么关系?”
马班头回答道,“这个,我还要去查。”
“嗯。”
燕攀龙又将视线移向“司徒念裳”,这一次他看得很专注,也很用心,仿佛想从“司徒念裳”的身上找出什么线索。
唐寅在桌子下偷偷踢了玉摧红一脚,低声道,“你猜,燕知府会猜得出“司徒姑娘”的真实身份吗?”
现在的在场的,己经有不少人知道“司徒姑娘”的真实身份。
玉摧红与他又碰了一杯,才道,“男人普遍迟钝,而且,燕知府现在也是心乱如麻,这个,很难讲。”
唐寅道,“我记得老人说过,父子之间有血脉相通的,互相间会有感应的。”
玉摧红忽然道,“你什么时候也装成过女人吗?”
唐寅喝了杯中酒,眼里却露出种充满讥诮的笑意,不屑道,“我为什么要装成女人?”
玉摧红叹道,“问题是,我们的金陵第一少现在己经化装成了女子,而且是一个可以艳压杨千金的奇“女子”!”
唐寅突然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玉摧红,道,“为什么你不化装成女子?”
玉摧红一怔,道,“为什么?”
唐寅吃吃笑道,“如果,现在化装成了女子,可以跟一票“花魁争艳”美女们朝夕相处,甚至,你,还可以跟她们一同沐浴!”
男人,要不要总是这样猥琐?
玉摧红将头转向窗外,所有的褐衣人己经隐身,为了通风换气,燕子楼的窗户己经全部被打开了。
江南,细雨,又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
天机明镜先生忽然站起身来。
玉摧红有些醉了,所以对老先生道,“给我讲个寂寞的故事吧?”
天机明镜先生打开了一坛酒,道,“这酒叫状元红,绍兴特产。在绍兴,谁生了个儿子,就会在老家屋后的桂花树下埋下百八十坛的高梁酒。”
燕子楼里,酒徒众多,这样的掌故,大家都知道。
如果生的是女儿,主家埋下的便是“女儿红”!
天机明镜先生继续道,“等到十八年后,儿子结婚那天,主人再拿出来宴请宾客。”
玉摧红故意问道,“这个故事哪里寂寞了?”
天机明镜先生把酒推给他,道,“尝尝吧,百年陈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