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巷内,小阁栖梅,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那里是查府的禁地。
江南查府门第森严,从不曾对外开放,江湖人就算想瞻仰一下玉非寒的故居,也属妄想。
所以,在江湖上,栖梅阁虽然非常出名,但是能有幸一睹者少之又少。
一条溪流围绕了半个栖梅阁,还有一半则被梅林包围住了。
也是因为新月圣女秦宛儿的面子,栖梅阁才在二十四年之后重新修缮一新,成为了秦宛儿的临时住所。
雪花纷飞,铺满了门前的那座石板桥。
冷风拂面,这边可以望见那边,也可以望见一幢孤独的小阁之旁梅落如雨。
这时间,远处一阵阵惨嗥呼喝之声远远传来,几乎破坏了栖梅阁的雅致。
雪地之上,忽然多了一个蓝色身影,雪地光滑,蓝衣人在上面行走不得其法,却又跑得甚急,只见他一路上跌跌撞撞,应该是吃了不少苦头。
今夜大战当前,查府之内怎能容人随便走动?
夜间巡视的西域女侍们翩然跃出,厉声喝道,“圣女寝宫,生人止步!”
有一名女侍威胁道,“再走一步,我们可就要放箭了!”
那蓝衣人艰难站稳,双手急摇道,“姐姐们不要放箭,是我,小弟唐虎杖来了。”
女侍们当然识得唐虎杖,又知道他对圣女唐宛儿情有独钟,堂堂“川中唐门的第一高人”现在却要以“小弟”自谦,女侍们吃吃笑道,“这深更半夜的,你是来找我们圣女吗?”
唐虎杖有心承认,又恐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本意,顿了一下,才道,“姐姐们没有发现……”
一个女侍道,“发现什么?”
唐虎杖道,“鬼灯,鬼面天蛾。”
女侍嗤的一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唐虎杖口才不好,只好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瓶,玉瓶壁内趴伏着一只飞虫,灰气土面灰色翅膀,口器边的两片上颚格外宽大,被关在瓶子里本来蔫蔫的没有神气。
此时见了光,那东西当即四下飞舞,妄图碰壁逃生。
看着唐虎杖拿出这么个东西卖弄,女侍正觉得好笑,待看清飞虫的头部,已经吓得花容失色,那是一张鬼脸!正在狞笑着鬼脸!
又听见唐虎杖怀中传出一阵蛙鸣声,这川蛮子又掏出来一只玉盒,盒盖一启,里面跳出来一只冰肌玉骨的蛤蟆,雪蛤!
女侍们好奇不己。
唐虎杖大为得意,刚打开关着鬼面天蛾的玉瓶,雪蛤口中的长舌飞出,正卷中了鬼面天蛾的身子,舌头当即收起,咕噜一声,将一只鬼面天蛾整个吞了下去!
女侍们啧啧连声,忽然见唐虎杖脚下一歪,差点摔倒。
原来,海沙帮以鬼灯打头阵,灯内暗藏鬼面天蛾无数,弄得查府之内人心惶惶,老管家查良命令乌衣铁卫抓了几只鬼面天蛾,急送唐虎杖住处,征询应对之法。
唐虎杖一见,当即反应了过来,这鬼面天蛾也是天台山龙鳞白眷养出来的恶虫之一,身形细小,飞行奇速,以人类血肉做为食物。
唐虎杖並不着慌,他知道鬼面天蛾的缺陷,它不携带任何病毒,在冬天里生命周期极其短暂。
唐虎杖当即教了乌衣铁卫如何用火攻之法去应对,将来人打发走了之后,自已抱着千年雪蛤急奔栖梅阁。
其实,这川蛮子也是藏了一份私心,所谓一物降一物,鬼面蛾虽然可怕,千年雪蛤却是天下各种恶虫的克星。
此番,唐虎杖之所以也赶到江宁城,一半是因为江南查家的盛情邀约,另一半,却是因为听闻到圣女秦宛儿己经进了查府。
唐某倾慕圣女多年,只是一直无缘独处,好容易现在有了机会,没想到,又被玉摧红抢尽了风头。
如今,鬼面天蛾肆虐江南查家,迟早要惊扰到圣女秦宛儿,玉摧红不善对付恶虫。只有我可以,今夜,正是我唐虎杖英雄救美的最好机会。
只要感动了秦宛儿,那……霎时之间,唐虎杖只觉便是天塌下来也顾不得了,欢喜之情,充满胸臆,心想她这么待霎时之间,只觉便是天塌下来也顾不得了,欢喜之情,充满胸臆,心想只要能搏得秦宛儿一笑,别说要我收拾去这些鬼面天蛾,便是让我去对付龙鳞白,却又如何?
他内功本来不强,思考医理时又常期用脑过度,这时候想多了男女之事,热血为之上涌,突然间唐虎杖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子摇了几摇,一个侧身,若不是女侍们伸手及时,唐虎杖差一点便摔入了桥下的溪流之中。
“我没事,我没事。”
唐虎杖想到此处,埋头吃吃差点笑出声来。
这时间,风向转向,鬼灯随之转向,有几只鬼灯飘飘荡荡,向栖梅阁方向飘了过来。
它们在空中起起落落,估摸着大约有一箭距离,几十支缠住油布的箭支被点着了射入半空,“蓬”“蓬”之声不断,鬼灯中箭随之燃烧了起来,灯内隐藏的鬼面天蛾粘了火油,炸裂成满天的花火。
女侍们边看边用叶儿汉国语言交头结耳,说到有趣之处,格格轻笑,时时回过头来瞧瞧唐虎杖,却又不主动邀请他进入栖梅阁。
唐虎杖虽然不通叶儿汉国语言,却知道她们在谈论自己如何傻傻地单恋圣女秦宛儿,但想自己到虽然没有玉摧红的外表俊逸,今天终于还是得到保护秦宛儿周全的机会,唐虎杖不由得又是羞涩,又有些骄傲。
唐虎杖道,“请问各位姐姐,唐某可以进去了吗?”
女侍却摆手,道,“再等一等。”
唐虎杖急道,“事态如此紧急,还要等?”
女侍白了他一眼,嗔道,“圣女正在洗澡呢!”
唐虎杖闹了个大红脸。
正在此时,先听得栖梅阁中砰的一声响,秦宛儿“啊!”的一叫,似乎有人踢开板门,几名侍女察觉有异,返身掠了过去。
唐虎杖一心保护秦宛儿,飞步也跟着跑了进去,却听见又是一声“啊!”
待看清了面前的一切,唐虎杖傻了。
只见到,玉摧红捂住半张脸,委屈地看着秦宛儿。
浴袍裹身,轻纱遮面的秦宛儿却站在一旁,尴尬道,“玉公子,疼吗,我不是故意的。”
侍女们虽不知道玉摧红是怎么溜进去的,却知他二人互有好感,神不知鬼不觉中,这玉摧红竟跟着圣女秦宛儿泡上了鸳鸯浴,不由得心中暗暗好笑,却也不便多问。
玉摧红要待跟众人解释,千头万絮,却也不知从说起。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唐虎杖终于忍不住暴叫道。
众人满带同情的看着唐虎杖,唐虎杖狠狠地瞪了玉摧红一眼,反身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