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本一看当即明白了,冷哼一声,照例运气鼓动袈裟气囊,还是“莲花金刚座”。
在那衣袂飘飘之间,众人看见,藏在袈裟里的悟本双掌略红,掌心却淡淡发白,西北诸派有人识得其中的厉害,惊呼道,“玄冰掌!”
本梵却并不退却,脚踏七星,一步一步靠近,顷刻间,两人只距离七步而己!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顿,众人看两人动作极慢,而双方内力鼓荡袈裟的嗡嗡之声不绝,看得众人已经有离世的错觉,就在恍惚中,突然,如惊雷炸地,“砰砰砰”本梵的灰袍袈裟和悟本的红袍袈裟已经裹挟一起。
本梵一招“破魔觉”,左指扣刺向悟本气囊正前,估计是任脉“膻中大穴”,右食指却指向悟本脑后仔“督脉”,“风府”要穴,这本是极难做到,但本梵从天而降,意图刺探悟本最可能的薄弱环节,盯住的正是对方头顶督脉各个要穴。
悟本震起胸前的气囊,弹出内力,而一招“丹阳朝凤”,单手擎天,玄冰掌掌心对指尖。
岂料本梵此招为虚,只是借悟本“莲花金刚座”的内力,飞到悟本身后,一招“千眼千手”,转眼敲击气囊裹着的悟本的“督脉”,“大椎”,”陶道”,“身柱”,“神道”,”灵台”,“至阳”,“筋道”,”中枢”,“脊中”,“悬枢”等十处大穴。身法之快,出手狠准,宛如蜜蜂采蜜莲花时的翅膀,只知其快,却并看不清扇动,众人平生从未见过。
本梵此招得手,内力从指尖射出,从气囊反弹内力感觉,有强有弱,心里认定反弹弱的必定是气门。
本梵刚刚觉得心里畅快,不料,猛然间,气囊袈裟之间悟本弹出一指,点向本梵右手手腕的“太渊”穴,竟然也是少林金刚指的手法。
“好,打得好!!!”连天价一阵叫好之声,天机明镜先生细细察看,叫得最大声的却是江湖上的几个黑道人物。
此次滕王阁大会,各路江湖人物争名夺利,大家眼见着这两个和尚如此厉害,为了去除这两大劲敌,许多人恨不得让他们现在就拼得两败俱伤才好,当然,黑道人物们更加不善掩饰,干脆起了哄。
人性如此,天机明镜先生只能摇头。
另一边,本梵心知不妙,左手一掌拂向气囊,意图再次借力弹远,不想那气囊竟然内力皆无,反而尚有吸力,本梵大惊,方知“莲花金刚座”威力,能有鼓荡,也必有吸附。
本梵知道此时后悔己晚,手腕化指为拳,也难逃悟本以金刚指拂扫到“太渊穴”,本梵以内力急速驶太渊,想以高深内力冲向悟本,不是出击而是出送,逼迫悟本收不拢内力而撤断。
突然,本梵全身一震,内力反弹,手腕震脱开悟本的金刚指,一股气流猛烈撞击过来,悟本,本梵都向相反方向震开十步,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众人“哦”一声惊呼!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两团袈裟的影子中间飞出,眼见就要撞到大殿那边的柱子上,说时迟那时快,另一个白色的人影掠出,半空中将那孩子抱住,在半空中旋转几圈,这才稳稳地落在柱子前无人乘坐的一张椅子上。
众人定睛细看,白衣的正是玉摧红,那小小影子却是山西八卦门那姓钱的孩子。
荆百里怀里的孩子怎么能飞出来呢?
原来,荆百里第一次掠走他时,看他还是个孩子,一时大意,点穴并没有使用重手法,只是暂时制服了他。
那孩子眼珠乱转,看到仇人悟本和本梵禅师打到胶着状态,正是内力相拼之时,悟本背部门户大开,气囊鼓向正面。
如此天赐良机,钱姓乞儿虽然武功低微,却也看出了门道,于是拼了性命,运功冲破关口,竟然当场奏效,这孩子也是执着,乘着荆百里观战,抄起桌上的筷子,以筷为刀,直冲向悟本后背……
悟本此节正是难过关口,一把拿住本梵手腕上的“太渊”要穴,本梵充沛的纯阳内力如海涛般冲进来,一方面要维系袈裟气囊,一方面要抗拒并吸收内力,悟本只能分内力化之,背后诸穴确实是气门薄弱,一把被撞崩,内力往外反弹,“丹田”气海涣散,松开了本梵,若不是那孩子武功低微,内力浅薄,此一撞真真要了悟本的命。
本梵以巧力赚得攻击悟本背后机会,以本梵看来,并无失算,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悟本虽是在少林寺打下的武功基础,但他通过几年流浪,功夫精进,远非昔日偷学少林藏经阁的小沙弥。
本梵借力反转迂回之际,悟本竟然能瞬间经脉错位,所习内力也并非少林一脉,根本没有什么准确击中穴位,反而一把被拿住本梵手腕的“太渊”要穴!
本梵机变,化指为拳,反撞悟本的金刚指,一把握持悟本手腕“内关”,“间使”,“二白”三个穴位,形成内力冲刷,被迫相持。
正在此刻,要不是那钱姓乞儿从悟本背后撞击“莲花金刚座”的气门,本梵可真是要深受内力重伤,一败涂地,想起此节,本梵因一个小孩儿而幸运逃脱厄运,不由得愧疚不已。
而此节变化太快,荆百里看着大殿内两个和尚打斗,感觉有人猛一撞他,怀里一空,孩子已经如离弦之箭般的再次飞出,荆百里伸手已经来不及,就看见孩子撞了过去,眨眼之间,却又反向飞出,震飞弹出远快于撞过去的速度,心道,“无量天尊,这娃崽估计是完了!”
玉摧红临时出手,生生接住反弹出来的钱姓乞儿,半空旋了几圈,方才卸下那股内力,安安稳稳放在椅子上。
众人看去,小小孩子眼皮只翻了一下,“噗”的一口血喷出,喷射在玉摧红胸前的白色衣襟之上。
荆百里上前一探,孩子气息微弱,再去搭脉,孩子的脉象混乱不堪,时而游丝,时而冲撞。
此时,玉摧红正在按着自己手掌,点了一点头,叹道,“他中了玄冰寒毒!”
玉摧红刚说完,那孩子脖子一歪,无力坠下。
荆百里眉头一皱,道,“无量天尊,另外,这孩子的筋骨只怕也尽断了!”
“阿弥托佛,罪过罪过。”本梵双掌合十,低头咏经。
“让贫道瞧一瞧。”张再坤道长摇摇头,拂尘离座,走到荆百里座前,轻声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勉强有些意识,艰难答道,“钱多多。”
这时间,张再坤道长将一掌放在钱多多的后背之上,不消片刻,孩子的额头微微发红发紫,头上开始冒出蒸汽,嘴角的血倒是不流了。
玉摧红躬身一礼,道,“请问道尊,这孩子……?”
“性命攸关之际,哪里来这么多繁文缛节。”张再坤道长看了玉摧红一眼,道,“贫道也是有愧,如今只能暂时护住了这孩子的心脉。”
玉摧红道,“好,我且为他去求医问药。”
说完,他转身大步走进正殿中央,对着悟本和本梵深施一礼,说道,“不才玉摧红,给两位高僧请安,请和尚们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请赐予良方,治玄冰神掌之毒。”
殿内众人哗然,连宁王也意外得耸了耸眉毛,正眼看着殿下的玉摧红,一身白衣,血溅当胸,形象有些狼狈,好在他态度赤诚,眼神清澈,并无疯癫迹象。
众人把目光转向了大厅中央两名僧人:本梵和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