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珠帘,叮咚有声。
一个书生装束的男子由二楼拐角懒洋洋的走出,此人身形清瘦挺拔,因为只随意挽了一个半髻,飘逸的乌发洒下来,遮住他半张白面,举手投足之间,自带风流。
楼下痴痴守望的女宾们屏息间,齐刷刷将纤纤秀手探入自己的怀中。
钱得乐看得心中叫苦,道,“这些娘们儿身上可没戴铁器吧?”
王小二道,“也是怪了,这一众姐姐们,不但身上不带铁器,为了方便进入太平街,她们竟然把玉簪顶端的金银挂件也提前取下了!”
女主封铃舞一令九鼎,金陵各界势力暗中通力配合,经过连番打击,如今,外客再想进入太平街,别说什么敢暗携什么带尖的带刃的凶器,就是随身的银锭,银角子也被街口收缴,统一兑换成银票!
也就是说,目前的太平街,己经提前进入了纸质货币时期!
考虑到男女有别,至于,我们的优质少年王小二,用甚么方法去检测出女宾们贴身有无暗藏兵刃,就不得而知了。
那书生身形慵懒,难掩魏晋之风,细长五指不经意间侧身一捋飘飘直发之际,更显得芳华绝代……
“燕宝宝,我爱你!”
一位女宾尖叫着跃身而出,秀手一抖,先将一件粉荷色物什抛向书生。
“燕归云这小子,啥时候成了这群疯女人口中的燕宝宝了?”
钱得乐察觉有异,身形一拧,跃到半空中将那物件抄在手中,战兢兢摊开一看,却原来只是一条女子贴身的熏香抹胸!
道时退那时快,女宾尖叫之中,悦来客栈大厅之内,抹胸飘舞,直飞二楼。
那青衣书生自从天而降的一堆褒衣之中狼狈爬起时,依旧一头雾水。
钱得乐也是单身生活捱了太久,趁着混乱之际,他将这条夺来的抹胸偷偷玩赏。
这抹胸,真丝面料,两襟各缀有三条襟带,肩部有裆,裆上有带,腰侧还各有系带,将所有襟带系紧后形成明显的收腰。
可见,如今的金陵女子,已经深谙凸现身材之道。
钱得乐叹道,“兄弟,你就知足吧。”
书生正色道,“女子贴身之物,如此任意示人,成何体统。”
钱得乐陪着叹一声,道,“我老家那边的婆娘们,也喜欢面貌俊俏的小哥,一见了俊男就激动,她们一激动,也喜欢丢物件示爱。”
护法三人之中,以符海尘最为年轻,自然随性洒脱,如今他头顶被扣着三块抹胸也懒得取下来。
符海尘口中笑道,“那能有多大区别?”
钱得乐眉毛一扬道,“太不一样了,北方娘们儿傻实诚,轻轻一甩,就是一盆盆的仙人球!”
钱得乐老于江湖,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北地女子是否如他所说那般抛仙人球示爱,这说话真伪难辩。
但是,这移植到瓦盆中的仙人球浑身是刺,出手时的巨大威力可与暗器飞簧石匹敌。
如果,女子爱你时,抛抹胸算是飞来艳福的话,那么,爱你时抛仙人球,便成了飞来横祸!
书生想到此处,双腿打战,对着众女宾躬身一礼,嚅嚅道,“美人之恩最难消受,小生惶恐,只是……姐姐们再出手时,还请提前看清,小可并非那位名公子燕归云。”
一位女宾厉声道,“你既然不是我们的燕宝宝,又要穿着一件青衣做甚,这是要假扮我们心中的男神?!”
燕归云贵为金陵第一公子,少年之时,他在应天府衙内纵下一把大火,经过灵霄阁炒作,此事早己成为武林中一段传奇。
正是那天之后,燕归云便离家出走,开始游历四方,平常很少与金陵各界往来。
而今,灵霄阁虽然设专栏力推燕归云,号外之上却无图形画像。
金陵城里这一班燕归云的拥趸们,只知道燕公子之美艳压上一代老派美男查琦桢,至于如何个美法,纯粹要依靠自己去猜想。
众女宾们臆断出,长发飘飘,一裘青色锦袍的,便是燕公子的专用配置。
至于锦袍青色乃是金陵城今春流行色,早己经不在这些陷入半癫状态的拥趸们的考虑之内!
在这群疯狂的燕归云拥趸们利似刀锋的目光之下,书生一边脱锦袍,一边解释道,“小生知错了,我现在就改,行不。”
另一位女宾不依不饶道,“既然知道姐妹们在苦等我们的燕宝宝,你此际出门作甚?!”
书生苦脸道,“小生一夜苦读,刚才,也是觉得饥饿难耐,这才……”
众女宾怒而齐声道,“我们的燕宝宝到现在还没吃东西,何时轮到你们来喊肚子饿。”
钱得乐偷偷递给书生半张硬饼,小声道,“金陵城里的这群小娘们儿们,凶残着呢,她们一旦疯起来,连燕大宝宝那位当知府的爹都害怕,哎,为了身家性命,兄弟,你还是回屋里去,再忍忍吧。”
书生无奈之下,藏好半张硬饼,泪奔回房。
钱得乐这才敢吩咐店内的厨娘们收掇起飘飞各处的肚兜,准备逐个归还。
“抛出去物件,我们无意回收,姐妹们要见燕宝宝!”
“大战之前,我们要为燕宝宝现场鼓劲。”
“燕宝宝,我要给你生娃娃!”
……
女宾们你一言我一语,喧哗之声几乎冲破屋宇。
钱得乐心中嘀咕道,数千年来,女子们天天吵着:妇女要顶半边天!不思量,自李唐武后登基之日起,开始女权泛滥,妇女们不但顶住了属于自己的半边天,如今连剩给男人们的另外半边蓝天,也给她们抢去了多半……
“宝宝,燕宝宝!”女宾撒了泼,成群冲向上楼通道。
钱得乐见势不妙,指挥着店内伙计们结队阻拦,口中嘶吼道,“兄弟们,给我顶住!”
悦来客栈的伙计们人数虽少,其实都是特训出来的精英,平日结队时,他们的实力足可阻挡洪水猛兽。
如今,只见女宾们纷纷钻过第一道人墙涌向三人面前!
钱得乐抽空细看,原来是夹在人墙中的王小二作怪,他一边作势假意推搡,只要女宾偷偷塞上三五两银子,他便抬手放人。
一时间内,疯狂女宾们汹涌而至,逼得路一闯和符海尘并立的这道最后防线压力骤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