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喷完的水呈现除了半干的状态，张成才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把浆糊从锅里倒了出来。
朗玉儿看着那小盆里的浆糊有些无奈的开口，“我也才注意到，你的浆糊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稀一点……真的有黏性么？”
原本她以为张成煮的浆糊和自己的调制方发出不多，煮出来的粘稠度应该也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现在看来，张成这浆糊里肯定还有些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不然怎么会这么稀。
“真的不会开裂么？”邱舒羽看着张成手里的动作，比在锅里的时候看到的还要稀，虽然这幅画并没有那么值钱，但是对他来说意义匪浅。
虽然可以和这个登徒子聊到一块去，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邱舒羽会原谅他偷工减料，降低浆糊的成本，破坏了这幅作品。
“我哥可不是外面那些无良的商贩！”关键时刻，还是张晓萌站在自己哥哥的立场，还没等张成说话，她倒是先抢答了。
朗玉儿笑着耸耸肩，“这可难说哦~”
“好了好了，别闹，咱们这可是关键时刻，老老实实的看着得了。”张成学着朗玉儿的语气，不理会叽叽喳喳的三个女人，继续刷着他的浆糊，
其实在传统的手工装裱里，调制浆糊其实应该说是糨糊。
在新文化运动以前，一般都用“糨糊”来形容手艺人，因为那是用面粉做成的可以黏贴东西的糊状物质，在没有胶水的时代大家都用那种东西当做粘合剂。
而现在说的浆糊其实都是聚乙烯缩甲醛，那种无色透明溶液化工制成的胶水。
在新文化运动以后，现在的字典上已经模糊了这两个内容的概念，所以用糨糊的人月逐渐减少。
张成等到第一层水干了以后，又喷了一层，这下清水逐渐的浸润均匀在纸上，张成赶紧从不知道哪里搞出来了一个排刷，蘸取了糨糊上面的一层浆水。
“张成，你那个盆就那么小，反而用这么大的一个刷子。”
没想到朗玉儿的关注点居然这么的奇怪，张成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儿，难道你们女人，心里关注的东西就只有大么？
张成在心里暗暗的嫌弃了自己一下子，他居然变得这么猥琐了。
冷静的呼吸了几口气，解释道“嗯，这是专门用来刷浆的排刷。”
在托画这一道工序中，需要用刀的工具非常的多，除了喷壶意外，还需要用排刷和棕刷。
排刷的主要作用就是用来刷浆水，解释完以后，张成也结束了手里的动作。
赶紧拿起了另一个棕刷，继续忙活了起来。
张晓萌有些无语，那个刷子……好像是以前家里养猪的时候，李淑琴女士拿来给猪刷后背的，没想到张成居然连这东西都能找出来。
“所谓的棕刷，也可以叫鬃刷，用动物的鬃毛做的。我用的这个是羊毛刷，便宜。但就有一个问题使用过程中，容易让上边的毛脱落，影响装裱的平整。”
没想到张成居然还有这么考究的用具，邱舒羽那悬着的心也暂时放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真的听信了那龙姑婆在这乡下就随便找了一个装裱的人，搞到现在他也没有别的选择，既然已经决定让张成给自己装裱那她就要相信，张成是有绝对实力的。
“你也懂？”张成抬眼开口问道。
邱舒羽笑了笑，“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这棕刷和你刚才说的糨糊什么的也差不多，如果要我讲倒是讲不出来，没办法像你这样游刃有余。”
听了她的话，张成倒是笑笑没说话，张晓萌却越发觉得奇怪了。
以前张成是他们十里八村都知道的闷葫芦，那龙姑婆还说张成根本就是打死都憋不出个屁来的孩子，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成好像真的变了性格一样，每每谈到古董文玩的时候就目光炯炯，侃侃而谈。
甚至面对家里的一些事情，也会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好多次李淑琴女士偏心的时候，张成也会帮他说话，这在以前可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紧接着张成一手拿纸，一手拿棕刷，一边刷着，一边将纸和画背贴合起来。
其实在选购棕刷的时候，是很有讲究的，要看刷子的刷毛硬不硬，是不是粗细差不多。
在买回来以前还需要修剪一下，在别的地方先用一用。
但是张成并没有把这些事告诉她们，以他对美术学院女生的了解，如果让她知道这东西以前是用来刷猪的，说不定会直接当场闹起来。
“托画最重要的就是刷降水，然后在用一张空白的宣纸贴在上面。在这过程中最重要的调制浆糊你们也已经看过了，只不过你们觉得我这浆糊很稀，看起来像水，但这玩意儿并不能挡水用，如果真成了水，那可就没用了。”
张成嘴上念叨念叨的，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烦，甚至有一股自己是唐僧的错觉。
“下手的时候从右往左，更符合日常使用手时候的习惯。”张成小心翼翼的操作这，先固定了一个角，随后拿出了一根擀面杖，拖住前面随后不停手上刷浆的动作。
“哥，要不然我帮你抻着得了。”
张晓萌看着张成那费劲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想摇帮帮他。
张成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十分专注手上的动作。
“这不是你可以帮忙的。”邱舒羽解释道，“在装裱的过程中，一定要尽量不要使托画有折痕，如果出现折痕那就回破坏原有的装裱效果。如果你在一边使利，你哥哥控制不好的话，就容易在墨色较为浓郁的地方下狠手，导致刷上去的浆水太多。”
没想到邱舒羽居然懂得这么多，张晓萌的眼睛里露出了一股敬佩的神色。
“因为糨糊有浸透腐蚀的效果，如果刷上去的浆水太多，墨色就容易跑出来，就容易毁坏作品。”朗玉儿接话到。
正当两个女人又要迸发出什么火花的时候，张成抬起了手，深呼吸了一下，收起了排刷。
“嗯，可以开始下半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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