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1 / 1)

在驿宫,四人聚在一个隔音极好的房间里,屏退下人。他们围着一张圆桌,而圆桌上摊着中原列国的地图。

玉衡长公主说道:“这次我们来顺京,带了不少阴阳圣宗的书籍秘卷。”她向齐誉韬说,“主要是想着对你有用,就都带过来了。这几天我和贤王一有空就对着你们给的资料研究,查阅书卷,贤王还动用了不少内部关系去和教徒套话打听消息。”

齐誉韬颔首,眼中蕴着由衷谢意。

玉衡长公主并不在意齐誉韬谢不谢的,她本身就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凡是看不惯的事她就是喜欢插手或者插嘴,更别说她和齐誉韬还是故交,便是她会两肋插刀,她也要帮齐誉韬把阴阳圣宗这邪.教的老底揪出来。

玉衡长公主继续说:“贤王那边打听到,前两年西蜀国境内有一座县城,情况就和筠水城、繁昌县一样,全县死绝。有‘日月同辉’刺青的一伙人,用木剑将全县百姓杀死,事情做得隐蔽,没留下一个活口。”

许愿倒吸一口气,又听出事的县城是在西蜀国境内,更是怒上心头,呼道:“这阴阳圣宗是有毛病吗?连自己国家的人都杀?”

“是啊,为了信仰,可不就是疯了。”贤王冷笑着说一句,口吻慵逸而薄凉。下一刻他便肃起神色,黑色衣摆上印着的十几只墨蝶冰冷而妖冶,他指着地图说道,“阴阳圣宗的秘卷里记载有许多仪式,其中就有按照一定规律献祭人命的仪式。我和阿衡研究了这几个受害的城镇,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西蜀国里这座县城的百姓,是被木剑捅死的;晋国丹青县,是洪水决堤要了全县人性命。”贤王的手指在地图上一一移动、停顿,“子祈所经历的繁昌县之难,是引爆大地产生地震,吞噬人命。据浔阳王给的资料所说,阴阳圣宗的人处决地震中没死的人时,是拿土块将他们砸死。”

他抬起脸,虚起眼睛,似笑非笑盯着许愿和齐誉韬:“这些死法,有没有觉得遵循了什么规律?”

许愿看着地图上这几个受害地点,脑中飞快地闪过杂乱的思绪,猛然间她于冥思苦想中抓住一缕什么,那一瞬她倒吸一口气,脑中恍若划过一道炫亮的霹雳。

因着太过震惊难当,许愿嗓音带了颤意:“金木水火土……五行?!”

她蓦地扭头盯紧齐誉韬,一把抓住他的大手,急切道:“齐誉韬,筠水城的人是怎么死的?是不是——”

话出口时许愿心里顿生后悔,更是涌出一股淋漓的痛心。齐家满门死在筠水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齐誉韬自那日生还后便性情大变成了闷棍,至今也未能解开心结。她这么劈头盖脸直接问,与一刀子直接往他心口插有何不同?

许愿满眼后悔,放开齐誉韬的手。

齐誉韬却猛地又握住许愿的手,紧紧握着。他的大手在颤抖,手心里起了一层冷冷的薄汗,他像是在从许愿温热柔软的小手上汲取力量,以抗衡翻腾在他心头的噩梦般的呼啸。

眉头紧紧蹙起,眉心皱成一个深深的川字。齐誉韬眼中波光颤抖,不知是回忆到什么可怕的画面,他唇瓣翕动,自喉间发出一声闷哼,他猛地闭上眼急促喘息,须臾后才睁开眼睛注视许愿。

“齐誉韬……”许愿很担心,她反握紧齐誉韬的手。

齐誉韬艰难而努力地,低低说出一个字:“是。”

他又调整几息,痛苦道:“……是金。”

筠水城的人都死于“金”,许愿下意识猜测,是不是筠水城的人被阴阳圣宗那帮妖孽用铁剑、枪矛一类的武器杀死。

她不敢问,只拉紧齐誉韬的手呼道:“齐誉韬你没事吧,你振作一点!”

贤王和玉衡长公主也颇为关心齐誉韬的状况,两人对视一眼,贤王摇摇头,耸了耸肩膀。接着贤王便又看向地图,虚起眼睛喃喃:“那就还差一个火,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城镇又是哪个,时间上现在也搞不清……”

玉衡长公主忽然想到什么,杏眼一瞪,忙道:“你等等!”她转身跑向不远处的书柜。

书柜里皆是此番她和贤王带过来的阴阳圣宗的书籍秘卷,玉衡长公主飞快地在其中翻找,拿出一本发现不是自己找的,赶紧塞回去,继续拿下一本。一室之中,只闻齐誉韬粗重痛苦的喘息声,和玉衡长公主翻找书卷的沙沙声响。

终于长公主找到了自己要的那本,她拿出秘卷一边快速翻阅,一边走回来,翻着翻着她找到了,赶忙将秘卷递给贤王,“你看这里记载的阴阳圣宗流传的几个阴气重的日子,好像和几座城镇遭难的天干地支年月日对上了!”

贤王接过秘卷一看,眼中顿生波涛寒凉,冷笑一声:“这帮疯子,整这些倒是一套一套的。”

“所以按照这个天干地支往下推算,下一个城镇受害的时间很可能是……”玉衡长公主持起桌上的毛笔,直接在地图边缘的空白处计算起来。

她是经营玉石的商贾,计算东西特别快,不一会儿就算出结果。而看到结果的瞬间,她面色大变,愤愤道:“不好,就在这个月二十六日!距今只有十天了!”

几人听到这个结果无不心下一沉。

距今只有十天,且还不知道会是哪个国家哪个城镇被屠,齐誉韬纵是有心想救都救不了。

当年繁昌县遭难时,幸亏齐誉韬之前从某个俘虏到的阴阳圣宗教徒的口中审问出话,才得以赶赴繁昌县。那名被俘虏的教徒正好属于有日月同辉刺青的那一小撮人,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而如今显然没有这样的机会了,那么万一十天后遭难的城池是大尧的……齐誉韬一想到这里就浑身发冷,心下剧痛不已。

“如果实在没办法阻止,就算了,也无妨啊。”贤王忽然开口,他静静看着齐誉韬,说出的话极为冷酷残忍,“虽然这么说有些无情了,但换个角度来看,等第五座城池遭难,祭祀的仪式完成,不就可以知道教主和总坛那边搞出这些到底是图什么。”

玉衡长公主听得心下一刺,皱眉薄斥:“你不说话又憋不死!”

“阿衡倒是嫉恶如仇,这些年一直是这性子。”贤王耸耸肩,莫可奈何道,“然而许多事情,由天不由人,你偏不信。”

“我是不信。”玉衡长公主定定道,“我只相信事在人为。”

“拜托,你们不能少说两句吗?”许愿甩脸嗤道,现在齐誉韬很难受,这些话听在他耳中只会令他更难受吧!她自己都已经够难受了,想到在繁昌县死去的爹娘和二叔,想到那么多死去的人和一个个幸存的、宛如失去灵魂的人,那种愤怒、无力、绝望、满目疮痍……她尚且如此,遑论齐誉韬?

这时齐誉韬低喃:“子祈。”

“怎么了?”许愿忙问。

他松开许愿的手,“让我静静。”他转身往外走。

“齐誉韬!”许愿扑过去要拉齐誉韬的手,没有拉到,他已经走出房间。

高大的身躯明明顶天立地,却每一步都看起来那样沉重而撕心裂肺。

许愿回过头恨恨瞪了贤王一眼,匆匆就要去追齐誉韬,偏在这时听见贤王幽幽道:

“你知道,‘金’字是怎么杀人的么?”

许愿脚下一顿,停住脚步,转身直直看向贤王,“你说!”

她心中淋漓开一股极致不祥的感觉,密密麻麻像是虫子的触足划在她心口,这种未知的不祥感让许愿不寒而栗。

贤王眯起眼睛,不复平常疏狂闲逸的模样,他很是郑重道:“你确定要听?”

“磨磨唧唧废那么多话干嘛?你快说,我听着!”许愿心里更烦躁更不安,语调也失了耐性。

“行,我告诉你,我曾偶然了解到,在阴阳圣宗的众多祭祀仪式中,有种用‘金’杀人的方式,被他们看作是对‘金’最大的崇拜与祭献,倒是很符合筠水城所有人凭空失踪的结果。”

贤王缓缓说着,一个字一个字的犹如凿子般凿在许愿心口,每个字下去都似见血插刀:

“将人扔进炼铜的锅炉中,那是冶炼铜器的温度,活人进去,熔化得只剩灰,如人间蒸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犹如山陵崩塌,犹如暴雪骤来,许愿在这一刻的感觉不啻于天地垮塌,莫大的震惊和痛苦、诡谲和愤怒,将她吞噬将她淹没。仿佛这十几年所有的剖心之痛所有的歇斯底里,都集中在这一刻了。

向来理直气壮什么也不怕的她,竟忍不住连连颤抖。

她无法想象齐誉韬当时是怎么生还的,更无法想象,他是在怎样的痛苦恐惧和煎熬之中,眼睁睁看着齐家人一个个被丢进铜锅里化成烟。

他一定是亲眼看见了!

许愿眼角赤红,眸中染着无穷怒火和急迫,转身狂奔出房间。

“齐誉韬!”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呼喊。

心中此刻只有一道念头疯狂呐喊着:

她要追上齐誉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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