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被拉长,房内充斥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丝丝凉意从背后袭来,寸心吓得面色苍白,她瑟缩在被褥中将半个脑袋埋了进去,“小姐,你别说了,寸心害怕。”
“我还没说到有意思的地方,你怎么就害怕了?”
萧锦颜觉得这寂静的时刻就是讲惊悚桥段的最佳时机。
“您这说的就和戏文里说的一样,接下来肯定要发生什么,奴婢可不敢听。”
萧锦颜听到她如此说,蓦地又想起了什么,“那寸心说个故事给我听听?”
“寸心心拙口夯,哪里会想得好故事出来。”
她早就料想到寸心会如此说,而她对萧锦颜和澹台信的过去知之甚少,她只知原主与他自幼相识,心生恋慕,最后又嫌贫爱富与他成了陌路人。只是其中的过程书中寥寥数笔,她对细节可是一无所知,她觉得这是作者最大的坑,怪不得一直都是个小透明,埋下太多伏笔,最后又烂尾。
“那你就说说我与澹台公子发生的事。”萧锦颜希望在寸心的话里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也就是为何她从讲故事开头的缘由。
可寸心却产生了误解,她有些不可思议地转过身子,“小姐,您该不会还念着澹台公子吧?”
“哪有的事,只是解解闷。”
她对那个澹台信可不感兴趣,何况,好马不吃回头草,原定女主也不是她,她何必趟浑水?
“这事您之前可从不让奴婢说,奴婢有一次说了您不爱听,您还为了此事掌了我的嘴。”
萧锦颜神情微滞,“我掌你的嘴?”
看来此事对原主的影响不小,能让她如此忌惮的话题,甚至恼羞成怒的掌丫头的嘴,可当下若是再多问没准寸心就会怀疑自己的身份。
“嗯。”
“对不起啊寸心。”虽然此事不是自己做的,但萧锦颜依旧有些愧疚。
“奴婢知道小姐只是一时冲动,这澹台公子以前对您得态度奴婢都看不过去,您没和有个结果是件好事。”
虽然自家小姐的错处不便多言,可澹台信对萧锦颜的态度其实一直都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寸心是个局外人,这一点她看的一清二楚。
“你说澹台信以前对我的态度并不好?”
萧锦颜满头雾水,她一直都觉得澹台信总是戏耍自己,看她出丑是因为当初她抛弃了他,所以才因爱生恨,有了怨念之心,莫非她的推断终归是错了?
“奴婢是觉着澹台公子以前就是表面看似温柔,实则却总是保持着距离,忽近忽远,看不出几分的真心。”
寸心只是粗略的解释了一番,以往的事已然过去,她也不愿再提到主子的伤心事。
寸心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朦胧地说道:“小姐,明日是亲蚕礼,您还是赶紧歇息罢。”
澹台信是个谜一样的人物,萧锦颜既有些畏他,冥冥之中却又有种想探索这个人的欲望,这是一种复杂的心里。只是,这般危险的人物她还是离得远些好,哪知他是真心假意?如此伤神的问题她不想继续想下去,埋头便睡了。
翌日,亲蚕礼如期举行,而萧家的女眷准备好了采桑的工具奔赴北郊,车轱辘不停地转动着,颠的萧锦颜五脏六腑都快要吐出来了。
“咱们这是去何处啊寸心?”她小声地问。
“现在是赶去北郊,到时啊还要唱采桑歌。”
萧锦颜小鸡啄米地点头,“那采下来的桑叶呢?”
寸心不厌其烦地解释道:“采下来的桑叶要喂给蚕吃,待蚕结茧以后呈献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亲自缫丝,染成各种颜色后以供绣制祭服使用。”
“那皇后娘娘这算是体验那些织女的生活。”
皇后是一国之母,为所有女性之表率,也是鼓励百姓勤於纺织。
“没错。”
今日来的都是朝廷官员的内眷,这也是萧锦颜第一次接触到这些名门闺秀,她们打扮的花红柳绿,三五成群,或是寒暄着闺中琐碎;或是讨论着今日的衣服面料和口脂颜色。而当萧锦颜出现在桑
园时,她们的注意力出乎意料的集中起来。
有绿衣女子掩口暗笑,“你们瞧着这是谁?”
另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投来鄙夷的神色,目光流转,阴阳怪气地说道:“那不是刑部侍郎家的二小姐。”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问道:“你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萧小姐的事迹吧?”
有人摇头,而有人则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其中几人连声追问,“什么事啊?”
“还未过门就把夫君克死了,城中有人说她就是个天煞孤星!”那身材高挑的女子越说越激动,仿佛确有此事一般。
那些人听闻此传言纷纷惊愕不已,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议论道:“啊,那我们还是离她远些的好。”
而这样的话恰好被萧锦慈听到,她刻意站了出来打抱不平,“你们不能这般说我的姐姐!”
绿衣女子斜睨了她一眼,嗤笑道:“你们还真是姐妹情深,你不过是个庶出,能出现在这已是皇后开恩。”
她的父亲是刑部尚书嫡女,而萧麟的父亲算是低他父亲一个品阶,属她父亲下属,就算是萧锦颜也必须对她谦逊有礼,何况是一个萧家的庶出?
萧锦慈挺着胸脯,恼道:“你们说我可以但不能说她,她为人是极好的,就算接近她祸事连连,你们也不能这样说她!”
见到萧锦慈义愤填膺的为她说话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若非了解她的为人,若只是个路人萧锦颜觉得自己都快要相信了“姐妹情深”。
忽而萧锦颜抬眸又见两个衣着端庄的贵妇,蓝色衣服的妇人穿了一件云霞翟纹的霞帔和相同纹案,胸前戴的是钑花金坠,头顶的发冠是牡丹花开的珠翟,牡丹花叶的点翠工艺,两旁的金翟衔珠结,通身气派非凡,雍容华美。
而另一位妇人着淡紫色服饰,衣着略显逊色几分,月桂珠翟的发冠,翠云点翠其中,衣服是云霞鸳鸯的花纹,镀金的银坠,虽有华美却不及尊贵。
“那来的是何人?”萧锦颜话一出口想着有些多余。
“左边蓝色衣服的是一品诰命夫人,鲁国公之妻,右边着淡紫色衣服的是她弟媳,她是五品宜人。”
没想到寸心知道的远比她多的多,自己穿越到书中平日什么功课也不做,光想着吃喝玩乐,这些事也不愿意去理会关注,可转眼又想萧锦慈方才如此想要展现自己,大抵也知道这号人物到来才会在这样的场合为自己说话。
“难怪呢。”
“小姐难怪什么?”寸心不解。
“难怪这萧锦颜急着出风头呢。”
她是个庶出恐怕也没有机会嫁进国公府,唯一的可能就是让人看到她的好处,主动提亲。
而萧锦颜并不为自己的前程发愁,嫁入国公府还不如嫁给一个小门小户,至少不用如屡薄冰,因为她此生别无所求,一愿平安喜乐;二愿潇洒肆意。
思绪中,一名女官气急败坏地赶来,“夫人,不好了。”
皇后是主持亲蚕礼的最高领导人,那鲁国公夫人徐氏便是皇后亲定的副管理人,此处的事物一切都交由她管理。
徐静初微微蹙眉,“出什么事了?”
“这采桑歌中有一句词有问题,若是唱出来恐会惊恼了皇后娘娘。”女官一时疏忽,而此刻已经来不及再改词,更何况这火急火燎的也想不出更好的词来。
和徐静初一起来的紫衣命妇是鲁国公弟媳,名为褚娉婷,她为人极为热情,接过女官手中的词曲,她也所见略同。
“此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确实不好,这有分离伤感之意。”
一旁的徐静初提议道:“若不然让柳小姐再写一曲?”
柳柒柒是全京城出了名的才女,或许也只有靠她能想出更好的来。
而女官却并不认同,她哪里敢让皇后娘娘在这大好的日子里看到这首曲子,又何况柳柒柒是她的堂妹。
女官生了怯弱之心,“她与皇后娘娘再一处,若是此刻惊动她皇后娘娘怕就猜出缘由来了。”
萧锦颜见无人出声,也无人自告奋勇,于是站出来试探性地问道:“若不然让我改改?”
来也来了,改一改曲子也并非是什么难事,图的不过就是一个开心罢了。
“你?”徐静初狐疑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女。
“不过是采桑曲,只要调儿对上了,曲子唱的欢快些都能应上此情此景。”萧锦颜觉得并非是什么难事,既然是采桑曲欢快动听,让皇后心情愉悦才是最重要的。
见徐静初为难,一旁的褚娉婷说道:“大嫂,如今我们也未有其他对策了,总不好在这欢喜的时候唱出悲戚的曲儿来。”
采桑曲需要的是轻快的旋律,曲调朗朗上口,而萧锦颜套用了从前听过音乐加上了词多唱了几遍,几遍下来,那些采桑的女子也跟随着她的节奏唱起来。
抑扬顿挫的歌声如翠鸟弹水,婉转灵动,又如玉落珠盘,灵动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