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慈终于听不下去了,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大声呵斥道:“你同我说这些什么意思!”
她知道萧锦颜必然是觉得是她害死了阿盈,可她也是迫于无奈的,谁让柳家姑娘处处都维护着她,甚至连澹台信也一直都在帮她。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好玩,信手拈来给妹妹好好谨记!”萧锦颜的话已经表明了一切,这泥人时单给她一个人的,用意就是在提醒她,若再胡作非为,必然是十八层地狱的下场。
可她萧锦慈如何会惧怕这些!
萧锦颜走后,她将那泥人砸的稀巴烂,她亦不会善罢甘休!
“萧锦颜,终有一日,我要你好看!”
萧锦颜从她房间里出来时松了一口气,希望阿盈得以解脱。
寸心也是个心思单纯之人,听到自家姑娘方才如此说,便跟在身后问道:
“姑娘,地狱里真的有那么多刑罚?”
“信则有,不信则无。”萧锦颜神秘一笑,鬼神之说无非都是骗人的把戏。
“那你同三姑娘这样说,摆明了吓唬她。”
萧锦颜本想的就是再吓唬她,寻常的人听了自然也不会相信,可心虚之人便不同了。
“没错,不过是吓唬她,其实不论十八层地狱存不存在,其实是人心里的正直和阴暗面叫嚣罢了,良心的谴责,才是无比痛苦的。”
世人便好说“因果报应”四字,其实萧锦颜觉得往好处想这不单单是一种唬人的说法,也是一种劝人向善的手段。
果然,萧锦慈病的这几日沉香院十分的安分,没有任何的传言,只要能度过这几日的安生日子,她如此吓唬也是值得的。
清晨一大早柳柒柒便拉着她絮絮叨叨,“锦颜,咱们去杏花村看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杏花村?”萧锦颜因为昨夜看皮影戏看的太晚,今早起来还昏昏沉沉的,只听到“杏花村”,这几个字,还以为她要带自己去吃酒。
柳柒柒晃了晃她的手,解释道:“在那处有人在竹林中挖了水渠,通有山上流下来的泉水,许多文人墨客在那处置办了曲水流觞,一小菜一觥筹,别有趣味。”
她还以为这杏花村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没想到是什么诗会,她这个对诗词歌赋一窍不通的人哪里懂这些东西。
“曲水流觞是文人玩的游戏,不适合我。”她头摇的同拨浪鼓似的,还没有作诗,头便已经有几个大了。
“锦颜,我的好锦颜,你陪我去嚒?”
那是柳柒柒分外感兴趣的事,萧锦慈虽然嘴上不愿意,可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就算是出于情分,也不应该拒绝。
“好好好,那就一道去看看。”
她对这个曲水流觞虽然并不是特别在行,却也在书中看到过。
另外一边,沈瑰霖同自己的大哥也一同来到了杏花村,实际上来说是沈骐生拉硬拽着过来的。
“大哥,你说过不再与这些狐朋狗友接触的。”
沈骐这病才好了几天,又开始生龙活虎的来见这些狐朋狗友,参加什么诗会,还偏偏是要带着自己的妹妹来,其实用意倒是简单明了,他身上没有银子了,便想着让自己妹妹买账。
“我的霖霖,大哥欠他们银子,只要大哥今日在这曲水流觞拔得头筹,大哥就不再欠他们了,你也就不必担忧了!”
“可你哪里是作诗的材料?”沈瑰霖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她的哥哥她怎会不了解?
“怎么,你不相信大哥,觉得大哥是个不学无术之人?”沈骐的面上带着几分愠怒。
“我并非这个意思。”沈瑰霖欲言又止,她实在是不愿与那些人相处,又谁知自己的这个哥哥会捅出什么篓子?
“那便随我一起!”
沈骐哪里会管妹妹的感受,在他眼里带她出来不过就是带了一个付银子的工具。
此番的曲水流觞意境虽美,可姜御风是个风花雪月之人,哪里有兴趣主持什么诗会?可有人偏偏借着他的名义举办,也不知意欲何为,他饮了一杯茶,看着一旁不动声色的男子。
“澹台公子真是好有雅兴,举办什么曲水流觞,还要用本公子的名义。”
“怎么,你又不高兴?”澹台信只顾着手里的棋子该摆放在什么位置。
“岂敢岂敢。”姜御风淡笑,又抿了一口茶。
“这曲水流觞是能让公子你见到想见之人吗?”
澹台信并未否认为并未承认,他只是微微抬眸云淡风轻地看了男子一眼,
“你觉得呢?”
其实今日的诗会他是故意鼓动沈骐的那些狐朋狗友参观,上次因为他患了花柳症而差点危害到萧锦颜,此次他好容易好了,却还是死性不改,他也决定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惩戒一下他。
见澹台信摆弄完他的棋,而后又开始擦拭起他的琴,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澹台信,我替你鞍前马后,你可别擦你那把破琴了,好歹也关心我一下。”
“这是金创药。”
见过别人送金子、送珠宝的,还未见过送药的,他哭笑不得地站起了身,“你!好你个无情无义的家伙,合着我一点功劳都没得,就得你瓶金创药,你也不看看本公子是开什么店的,图你个金创药!”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一句玩笑话罢了,姜御风哪里会真的生他的气。
“你想要的东西我可没有。”
听出了澹台信话中的意思,他反而不急不恼,又想到了什么,喜不自胜地说道:
“那是自然的,我想念楼里的小红、小绿。”
澹台信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不过今日这诗会,他是决定好好办下去的。
沈骐带着沈瑰霖到了竹林小院,不远处是个凉亭,凉亭下便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水渠,水渠清澈见底,两侧还开满了一种白色的小花。
众人见沈骐今日带了一名女子,纷纷装模作样的打招呼起来,“沈公子,这位是?”
“这是舍妹,沈瑰霖。”
“原是妹妹,有礼了。”那男子的眼神停留在沈瑰霖身上。
一旁的沈瑰霖被他看的有些不适,她不喜欢大哥的这些朋友,就算是举办诗会却也是装模作样,故意装作文人的模样,底子里的品行不容深敲。
“大哥,我觉得我还是回去好了。”
可沈骐哪里会让她如此轻易的离开,他拉住了少女的手,说道:
“瑰霖,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来都来了,怎又要走,你看着今日赋诗我定能让他们刮目相看!”
沈瑰霖十分为难,母亲让她照看好大哥,可她又实在不愿与大哥在一起,他时常到处惹祸,她的话一出口便被他说作是妇人之见,久而久之,她哪里还能开口相劝?
萧锦颜同柳柒柒也跟了过来,只听说今日这竹林雅院是被人包下了,只是被什么样的人包下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路走来,清泉淙淙,野花遍地,景致确实不错,可谓是不虚此行。
“此处景致倒是极佳。”
柳柒柒笑着回应道:“我说的吧,你定然会喜欢这地方的。”
“若能喝喝茶,再在此打叶子牌,倒是美事。”
萧锦颜能想到的竟然是这些,赋诗大会对她来说太过于困难,喝茶赏花,这种事情做起来又不伤神,又不费力。
柳柒柒拿她没办法,在吃喝玩乐这件事上,她确实比自己有讲究多了。
站在凉亭里的是一个童子,屏风后头似乎还有一个男人,他玩弄着自己手中的折扇,似乎像个局外人一般。
只听童子稚嫩的声音响起,“今日的赋诗大会,规则与往日是一样的,只要羽觞停在谁,或是在哪位公子的面前打转,谁就自罚一杯,而后即兴赋诗。”
虽听闻过沈骐,澹台信却还未见那庐山真面目,那童子宣布完规则,便缓步走上前来。
“东家。”
“那个身着蓝衣的男人是谁?”隔着屏风澹台信却依稀可见亭下坐着的几位年轻男子。
“他就是萧家的表少爷,沈骐。”
“他就是沈骐!”澹台信若有所思,他倒是要看看在他这里这个沈骐是否一如往日冥顽不灵。
赋诗大会已然开始,木质的沙漏计算的是第一轮的时辰,羽觞顺水而下,在一名男子的面前停下。
“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
众人因他及时赋诗纷纷鼓掌,而此时羽觞又顺着流动的溪水停留在了沈骐的身上,众人纷纷别有深意的在笑,仿佛这一切都是他们等待的结果。
青衣男子连忙催促道:“沈兄到你了。”
“作不出诗来,可要自罚三杯哦。”一旁的人也跟着在提醒。
沈骐皱了皱眉,他方才饮了几杯酒,确实是有些昏头了,如今竟然一首诗也想不起来。
他扯着嗓子问道:“旁人自罚一杯,为何我要三杯?”
青衣男子催捧道:“沈兄这等高才,与别人自是不同,你们说是不是。”
而沈骐是个听到那些吹捧的话格外愉悦,他向来是一个好谀恶直的人,也并未有什么判断力,所以总是因旁人的三言两语而改变自己的意志。
作者有话要说: 澹台信:得罪了我媳妇的我都会暗中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