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之术,各有所长,皆有所用。儒以修身,法可治国,兵以治军,农可固本,阴阳知兴潜,纵横罢纷争,墨家制利器,杂家富天下。”
刘煜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感谢当年的百家讲坛了。
“在下儒家申无害,听张兄之言,儒不可治国?我儒家有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儒家不如法吗?”又一个文士跳起来发难。
刘煜心头发苦,想到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文人相轻的传统传承了几千年,而且还会源远流传下去。
不等刘煜回答,却听到公厘哲争论道,“非也,非也,昔日秦国丞相吕子学贯杂学,行格物,兼儒墨,合名法,从而拓土开疆,治国当杂学为先。”
“错啦,错啦。天之万物,皆有阴阳,阴阳兴潜可通国家长治久安……”又有人跳了出来,不用说是阴阳家的。
“最讨厌尔等方士,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国之稳在粮,粮者在农……”
我就觉得这帮夫子凑在一起了,不争上几句不会安定。
刘煜带着同情的目光看向韦大寨主,却看这个山大王听得格外认真。
心说,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能承受着这么多思想的大暴走?
若不是奇葩,倒是一个有大忍耐的人物,会忍的人,注定了他的野心很大。
“先生,这些都是我龙门山的供奉,因为前几日被人辨倒了,今天怕是带着些许情绪。”韦世雄想给刘煜解释了这些人暴发的原因。
“被人辩倒了?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才能?”刘煜一听就来了兴奋,这文人之间要承认输赢,可比武人麻烦的多。
“说起来,那人是鬼谷三脉之后。”韦世雄道。
“鬼谷三脉?”刘煜想到了那三个派别,辨术厉害的,只有唯一,“莫非是鬼谷三脉之一的纵横家?”
“对啊,那人是纵横名家南湘子的徒弟三川郡李去疾。”韦世雄叹道,“只可惜这李先生口才是好,却与众位供奉不合,我却不敢留他下来。”
等等,这人叫李去疾,我似乎还认识一个叫李去病的。
“此人跟太史榜上的李去病是兄弟吗?”刘煜出声问道。
“不错,正是同族兄弟,只是李去病提嫡出,而李去疾是庶出。”韦世雄似乎对这样的情况很是了解。
“世家之中,为了家族利益,往往会多方下注,李去病现在是广平君客卿,而李去疾则去了晋国。”
“寨主,那李去疾毒舌太过,我等不屑与之口舌争辨。”显然刘煜与韦世雄的话引起了在座供奉的不满。
还有这种玩法,莫不是跟这帮夫子吵上一架,把他们干翻了,岂不是不用担心留下来了。刘煜的脑中灵光一闪,于是缓缓地站起身来。
他背起双手,似乎陷入思考之状,接着45度向天,伸出一手,缓缓地道,“人一手有五指,长短不一,却有着不同的作用,缺少了谁都会变成残疾。”
“百家学说也是如此,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用,出发点不同,形成的结果也不同。”
刘煜这些话在现代社会中显然平淡无奇,但放在古代就容易引起关注。
“各位都在标上治国之说,治国之道,面对的主要是百姓,那是一个巨大的群体,也就是每个国家的大多数人。”
“儒家修身只能修个人,不能保证多数百姓会有你们的素质。”
“杂学兼收并蓄,这种复合性的人才也不会是大多数。”
“阴阳、纵横不用说,那是少数精英。兵者诡道也,显然不能做为国家基条。”
“至于农家、道家之说只兴于某个行业,却不能起到约束作用。”
刘煜心说既然要争,就先把你们说趴下了,才打出自己的观点,让你们与我为敌。
“只有法律,也唯有法律才能对大多数人产生约束和进取的作用。”
“不过法律过于严苛,却会影响其他思想的产生和社会的进步。”
“因此,在张某看来,法无禁止即可为,法无授权不可为,稳定大多数人即可稳定国家,然后才有各家思想在各个领域的发挥。”
刘煜的这些话其实就是一个现代中二水平的政治知识考点论述,但却是近代以法治国的最重要论题。
这种跨时代的议题,让在座的人都陷入思考。宁静,至少的静了半分钟,在坐的众人都在细思回味刘煜的这些言论。
“法无禁止即可为,法无授权不可为。好,讲得好。”韦世雄拍岸道,“当日先贤韩非曾说过,家有常业,虽饥不饿;国有常法,虽危不亡。先生跟秦人想法一样,也是崇尚法家的。”
他本来以为这张成学的是妙手仁术,现在来看倒是看轻了。
“倒也不会是,秦人之法太可严苛,社会混乱倒是严苛能整民生,但若是承平时间久了,怕是会闹出很多问题的。”刘煜想到种家的那个连坐案来,那些邻居的孩子,何其无辜。
“只是以法为基本基条,配以诸子百家在各行各业之中,以此来利用百家之长,用于百姓之急。”
刘煜忽然感觉一束灼热的目光看着自己,余光一看,却是边上的窦洛眼,两眼睁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虽然一路以来,刘煜带给她太多的惊喜,但这种治国论调,放在心前,他应该绝对想不出来的。
刘煜只好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然后再指了指天,意思是天知道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但是窦家大小姐想到的却是上天护佑,他脑子开窍了,不由地抿嘴一笑,心中暗想,“这榆木脑袋变聪明了倒是一件好事。”
刘煜正想着这些夫子再来发难,然后自己再吵上几下,弄个吵架王出来,自己在这山寨中没有立足之地,这韦寨主也就留不下他了。
他已经看到有夫子开始跃跃欲试,准备起身反驳他的观点。却听到了一个声音,“韦某今年发现先生之材可比当年商君,各位就不要重蹈覆辙了。”
韦世雄说这话的语气有些重,眼神更是凌厉,就这样扫过一众的夫子供奉,一时间,无人敢出声。
“这个寨主不按常理出牌啊。”刘煜心中一声哀鸣,却听韦世雄提出了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