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江南,凉风闻到这湿润的空气,感觉自己还是最喜欢这里。
江南水乡,她回到东厢,看见房间里面空无一物,她转身,脸上有些迷茫。
她的东西呢?这东厢怎么也没有半个人影?之前她走得急,刚进庄就一溜烟的跑到这里来,现在停在东厢门口,凉风有些傻眼。
“我的床呢?”
寒儿和阿言踏着小碎步赶忙过来,原本她俩是在长风阁等着庄主和凉风的,谁知道只见着了庄主,凉风的半个影子都没见着。
看见站在空无一人的东厢门口,她们连忙走上前上去。
凉风也看见了她俩,“我的那些东西呢?”
阿言答道:“庄主说您回来后直接搬到长风阁去,您怎么跑到东厢来啦?”
寒儿也道,“是啊,庄主原本是您回来了就要迎娶您,时间也确实匆忙了些,现在庄内可以开始好好准备了,小姐先去长风阁吧。”
“这个我知道,可是庄主也没和我说要我去长风阁住着啊。”凉风的小嘴微微撅起,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问寒儿:“寒儿,我的那些话本呢?”
寒儿低下头,她没有保住凉风的那些话本,她的声音也有些委屈:“应该都被抬到庄主那去了……”
凉风嘴巴微张,她隐约觉得自己这次可能没那么好运可以躲过去。
以前陆行之就已经明言禁止她再看话本了,现在又被抓包,她不想再抄剑谱了啊!
“这次我若是要抄剑谱,你和我一起!”凉风一溜烟的小跑到长风阁去了。
寒儿在原地急得直哭,“我不认字啊小姐!”
现在凉风进长风阁也不用通报了,陆行之已经放出话说凉风会是陆绝山庄未来的女主人,她说的话与陆行之说的话同等有效。
走到长风阁有侍女告诉她庄主正在沐浴,凉风知道陆绝山庄后山有几处天然的山泉,陆行之很喜欢去那里,每一次回山庄都要去那里沐浴一番。
她跑得比陆行之快,原本想先一步回东厢躺着她那舒服的大床,现在她却是没有心情,只想早点找到庄主争取从轻发落。
来到软花泉,看守的侍女向凉风低身福礼,有侍女正为陆行之舀水浇发,凉风接过瓢,让那些侍女退下了。
她先把态度放好一点,庄主应该不会怎么说她的吧……
陆行之的发很黑很长,凉风前些年服侍他已经成了习惯,除了熏衣服不会其他的她基本上都能搭得上手。
陆行之能感觉到身后之人似乎已经换了一个,不过他没有说话,依旧闭目养神待时间到了他睁开眼睛站起来,水珠从他性感结实的身体滑落,凉风立马拿了寝袍为他披上。
陆行之把寝袍的带子系好,转身才看见凉风一脸笑吟吟的样子看着他。
他似乎并不惊讶,只是问:“没洗漱一下么?”
凉风脸上的笑容带着讨好,“我回东厢听见寒儿姐姐说以后我要和庄主一起住,什么都没有想就先过来了。”
“是,跑得那样快只是为了先回东厢。”陆行之的语气凉风听着总觉得怪怪的,她没法接话,只是用那双水盈盈的眼睛看着陆行之。
陆行之见凉风身上依旧是风尘仆仆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她招了招手。
凉风凑上前去,只听他道:“把这一身先洗了,有什么事再来书房找我。”
陆行之叫了侍女来伺候,自己先一步走了,庄内最近积攒了很多事要他处理。
凉风知道陆绝山庄这些下人最懂人心的了,把衣服脱掉去了另一处泉水泡着,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白白嫩嫩之后再去的长风阁找陆行之。
她觉得庄主不提话本的事,那她干脆也不要说好了,就装作不知道算了。
凉风脸上还留着被水气蒸发后的红晕,看见陆行之面前垛的高高的“书”,她小声叫了一句“庄主”。
书房内点着熏香,陆行之放下刚刚批阅好的手札,让阿言把这些手札拿走。
凉风走到他身侧,看着那些堆的高高的书,上面写着“账本”两个字。
“今后你要管理庄内的一干事物,这些账本就交由你这个庄主夫人保管,我知你看不懂账本,所以来教教你,你学东西那么快,肯定一下就会了。”
陆行之随手拿起一本账本,凉风数着上面的数字:“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后面的她不敢数了,她也一直知道陆绝山庄有钱,可是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有钱。
“庄主你真幸苦。”她竟不自觉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陆行之被她给逗笑了,没想到这丫头的第一反应竟是关心他,心里难免生出一股暖意。
他看着认真看账本的凉风,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饱涨得很。
之前心里的那些沉闷之气似乎也随着她灵巧动人的样子散去。
凉风认真学习着怎么看账本,而开封的北宁王府,北宁王看着自己的侄子,眼睛微微泛红。
“太子,我听说你这次去襄州时看见了风吟,持剑的那位女子,和我画中的那个人像不像?”这些年北宁王一直被内疚所缠绕着。
当初他得知自己的发妻将虞溱悄悄丢掉还密而不报时,对她就彻底死了心。
想着她的那些温良贤淑,询问自己和虞青的孩子时的那份关切,在得知一切之后再看见她,北宁王心痛得不能自已。
北宁王府的主母在三年前因病去世,而他和虞青的孩子现在都没有找到。
这次听君子珩去了襄州的论剑,风吟又显现于江湖,北宁王觉得自己有了一丝希望。
当年虞青住进王府之前,说自己要给风吟一个归处,她以后是不会再拿剑了。
他道好,但是他也不知道风吟究竟去了哪。
现在没想到居然陆绝山庄又让风吟重现江湖了,于是乎,他把这个当成是一种缘分,后又得知拿着风吟的是一个小姑娘,年龄和虞溱也相仿,才有了如今的想法。
如果真的有缘,那个孩子会是虞溱吗?
君子珩当然也知道他的皇叔有多想找到虞溱,可是现在很多情况都不能确定,那个少女现在在陆绝山庄的陆行之身边,这几日他也有搜集这个年轻的庄主一些资料,只觉得陆行之是一个及其不好对付的人。
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不想让自己的皇叔看到一丝希望后又彻底转化为绝望。
皇叔是他除了父皇母后以外最亲近的人,所以君子珩是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的。
“皇叔,那女子用的确实是风吟,她剑术超群,形如鬼魅,在江湖上武功应该是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可是和您画里的那位女子,有些出入。”
君子珩从手下那里拿过一卷画轴,在北宁王面前缓缓铺开,北宁王从一开始的激动兴奋转变为冷静,看着画里的女子,他叹了一口气。
“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她真的有幸被好的人家捡到,说不定会比待在王府快乐。”北宁王的声音也已经有些苍老了,多年来的愧疚让他寝食难安。
君子珩看见自己皇叔这样也是心有不忍,立马劝道:“皇叔放心,我会拼尽我全力找到玄和的,若是玄和已经嫁人生子……您还会容纳她吗?”
“她是我的女儿,我只希望她能开心快乐,便已足够……”
君子珩大致了解了北宁王的态度,他将画轴重新卷起来,对北宁王道:“那皇叔,我就先回宫了,此次外出体察民情我还有许多事要去禀告父皇。”
北宁王道好,他蜷在书桌上咳嗽了几声。
他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差,可他顽强的意志不允许他放弃。
溱儿,他一定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她一面的吧?
君子珩离开北宁王府,把画轴交给手下,“拿去烧了。”
“是。”
侍卫接过画轴,君子珩心事重重,坐上回宫的马车,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把玄和易容过后的样子给皇叔。
可是他皇家人向来低调,就算是找人都不可大张旗鼓,否则若是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引起民心动荡,这也是父皇最不愿看见的。
君子珩心里发愁,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
一月很快过去,转眼间便到了七月,天气越发的热了起来。
凉风穿着一件红色的轻纱裙,手上拿着一把蒲扇,正为自己轻轻扇着风。
她看着从唐门远道而来的客人,脸上是十分礼貌的微笑。
有一个领头人上前一步道,“小姐,我们是老太太派过来服侍您的,您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
凉风没想到老太太如此挂念着她,脸上的笑意更甚了,“让你们远道而来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们先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听从管家的安排吧,好吗?”
那些人福了一礼,凉风接过寒儿递过来的手札,略微翻了两眼,喃喃道,“没想到太奶奶如此重视我,寒儿你去库房里挑些东西,回送给太奶奶吧。”
这些天她慢慢掌权,寒儿对她的话也是言听计从,她差了人去办事,凉风此时回了长风阁,把她要回礼的事情给陆行之说了一遍。
陆行之自然也不会反对,她这样会处事让他极为放心。
“这几天我要去杭州,你是要乖乖待在庄里,还是和我一起走去看看西湖的风光?”陆行之知道他以前每次出去凉风都是在庄里眼巴巴的等着,这次干脆给她自己选择。
凉风理所当然的答,“当然是和庄主一起出去啦,东西可以慢慢学,庄主也不会逼我逼得这么紧吧?寒儿这几日总是逼着我绣嫁衣,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哦?那你绣的怎样?”陆行之十分好奇。
凉风道:“成亲那天不就知道了?”
陆行之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算了,我还是去给你找个绣娘吧,免得你晚上睡觉都在说梦话。”
“说什么?”
“说你不想绣嫁衣。”陆行之脸上的坏笑已经遮掩不住,凉风气得冲上去,却被陆行之一把抱入怀里。
他语气温柔而宠溺,“不绣也没关系,反正迟早是要脱的。”
凉风反应了半天才弄懂他在说些什么,脸上又羞又气,“一天到晚便知道戏弄我,庄主这样坏,不怕我不嫁了么?”
陆行之好似并不在意,“你不嫁没关系,我可以娶你,并没有什么区别。”
油嘴滑舌,可是凉风心里却还是很开心。
她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心中越发安定。
太奶奶,我会和庄主好好的,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