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不远处,原本在火海挣扎的沈嫦曦死死扼住岳遥的脖子,脸上是狰狞可怖的笑容。
沈嫦曦身上还残存着丝丝诡异的青气,那是青焰焚烧后留下的痕迹。
而岳遥,原本贴在她手心的阴阳鱼已经落在了地上,她的喉咙被沈嫦曦扣住,只能发出几不可闻的呜咽声。
随着沈嫦曦手上的力度加大,岳遥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她甚至能感受到肺里的氧气渐渐消失,一点一点的被挤出自己的身体。
看到这一幕,远处撕咬埃尔夫里的白虎发出了一道呜咽声,然后夹着尾巴,快速跃进丛林,消失在黑暗里。
动物的直觉一直如此敏感,它似乎知道沈嫦曦现在的状态很危险。
孟霄面色一沉,迅速蹲下身,将自己的膝盖狠狠一扳,只闻咔嚓一声响起,孟霄额头浸出了多层冷汗。
正好脱臼的膝盖后,孟霄强忍着痛站起身。
趁沈嫦曦的注意力还在岳遥身上,孟霄迅速捡起地上的阴阳鱼,将还未愈合的指尖再次咬破。
鲜血涌入阴阳鱼的合口,法器再次发出光芒,这时,沈嫦曦忽然转过身,一双眼睛泛着幽幽的光,阴森森地盯着孟霄。
面对沈嫦曦带着威胁的目光,孟霄视而不见,他嘴里一直念着咒语。
片刻,咒语念完,阴阳鱼化成一道黑白光,直直朝沈嫦曦飞去。
看着迎面而来的黑白光,沈嫦曦只得松开了岳遥的脖子,朝右后侧退了一步,躲过了阴阳鱼的攻击。
在沈嫦曦撤力的瞬间,岳遥失去倚重,身子像风筝一样软了下去。
孟霄两步走上前,接住岳遥时,下意识地揽住了她的腰。
“现在可不是柔弱的时候。”孟霄低声道。
“咳咳咳……”岳遥的咳嗽响个不停,对于孟霄的告诫,岳遥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趁着沈嫦曦的身体还没站稳,岳遥拼尽全力,抬起右手,手心处涌出一缕碧绿色火焰,柔软如蛇体。
只见碧绿色火焰自岳遥手心窜出,径直朝沈嫦曦掠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碧绿色火焰,沈嫦曦下意识地伸手去挡。
可是这时候沈嫦曦周身的黑气已经散去,在她伸手挡住火焰的刹那,火焰便如跗骨之蛆,迅速爬上了她的身体。
一阵惨叫声在空地上盘旋,岳遥已经无力,她将整个人靠在孟霄身上,冷眼看着沈嫦曦的灵体被青焰焚成一团白色的气体,然后融入了碧绿色火焰里。
碧绿色火焰在空中盘旋良久,最后消失在缓缓升起的地平线中。
一切,终于结束。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初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岳遥的身上,她伸手去挡,阳光透过指缝照在了她白得透明的眼皮上,在这暖阳里,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太疲惫了,首次灭灵带来的消耗太大,她需要休息一下。
孟霄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岳遥,再看看远处已经血肉模糊的埃尔夫里和坐在地上一个劲傻笑的魏宁远。
孟霄顿时觉得,他这一趟尼泊尔之行,真是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糟糕百倍,他没有艳遇,没有愉快的旅游,只认识了一个奇怪的女人,还和一只凶煞的怨灵斗了大半个晚上,几次死里逃生。
这段记忆,真的不怎么美妙。
*****
岳遥是在两天后醒过来的,她醒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魏宁远。
魏宁远坐在她的床边,埋头打游戏,见她醒了,连忙起身朝外面大喊。
“老孟!!岳遥醒了!”
“……”您老这么喊,整个楼层的人都听见了。
不过,虽然魏宁远很吵,但岳遥还是很感动,毕竟魏宁远是她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
“谢谢你们。”岳遥靠在床头,对魏宁远和才进门的孟霄道谢。
孟霄靠在门边,挑眉问:“谢什么?”
魏宁远也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瞪着岳遥:“就是,大家都同生共死了,还说谢谢,多见外啊。”
孟霄和魏宁远惯会接腔,岳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问道:“对了,钟然呢?”
闻言,孟霄和魏宁远都沉默下来,岳遥以为钟然出了什么事,连忙追问:“她怎么了?”
“你别着急,她没什么大事,枪伤也不严重,就是……精神有些错乱了。”孟霄说到后面,声音有些低。
钟然接二连三被沈嫦曦附身,他们已经能猜到这个结局了。
煞气入体,没死已是大幸,钟然的神智想要完全恢复,已经不太可能了。
虽然这个道理岳遥也明白,但是,只要一想到钟然那么善良单纯的女孩子今后都只能痴痴傻傻的生活,她就觉得很愧疚。
如果当初她能勇敢一点,早日把怨灵给灭了,钟然就不会有事了。
“岳遥,你不要想那么多,这事儿吧,是命。”孟霄从门边走到岳遥的床前,神色凝重的道。
岳遥知道孟霄是在安慰自己,她也不是一个不领情的人,于是,她点点头,应道:“我知道。”
人各有命,这个词,用在钟然身上合适,用在沈嫦曦身上,也合适。
沉默半晌后,孟霄抿唇道:“昨天,埃尔夫里的尸体被人发现并报了案。但是那天晚上在仓库里的医生和埃尔夫里的手下都已经疯了。事情无从查起,政府也乐得不再调查,只宣布了埃尔夫里是意外死亡,此事算是了结了。”
闻言,岳遥有些惊讶,她本以为埃尔夫里在尼泊尔的势力这么大,应该会有人出面为他的死闹上一闹的。
岳遥是这么想的,魏宁远也是,不同的是,魏宁远骂了出来,他碎了两口说:“你说这埃尔夫里的人品是不是忒不好了,好歹是一个大毒*枭,这死得蹊跷,居然没人闹事?为了钱也应该闹一闹啊!”
这时,孟霄凝眉道:“埃尔夫里并不是老大,他只是替别人办事而已。这背后的掌控,另有其人。”
闻言,岳遥想了一会儿,轻声道:“埃尔夫里不是尼泊尔的人,看他的长相,倒像是墨西哥人。你们说,他是不是替墨西哥那边做事的?”
孟霄挑了挑眉,左眼泛着淡淡的光。
岳遥对孟霄的眼瞳很是感兴趣,刚想询问,孟霄便道:“埃尔夫里或许是墨西哥人,可他的老板,是中国人。”
“中国人??”岳遥和魏宁远异口同声地惊呼。
孟霄将探灵时听到的埃尔夫里和弗兰克之间的对话说了出来,特别强调了那位中国的大小姐需要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子一事。
“阴年阴月阴日,如此特殊的条件,是有人用活人做法不成?”魏宁远摸着下巴猜测。
岳遥沉默了一会儿,叹道:“这世上,总有那么多心怀不古之人。”
魏宁远站起身,慷慨激昂地说:“老孟!岳遥妹子!这事儿既然被我们发现了,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理!我们得把这事儿查清楚!不能再让无辜的人受害了!”
魏宁远那副愣头青的样子,像极了所有想为民除害的热血青年。
想到这里,岳遥不由得闷笑了一声。
孟霄和魏宁远同时看向她,孟霄倒是没什么表情,魏宁远眼底却满是谴责。
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么严肃的时候,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岳遥摆摆手,笑道:“对不起啊,我是真的忍不住!”
孟霄若有所思地望着她,魏宁远义愤填膺:“岳遥妹子!现在是很严肃的时刻!”
被魏宁远这么一‘警告’,岳遥轻咳了一声,收敛了笑意,抿唇道:“不是我看不起咱们,我们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连衣角都摸不到,我们从何查起?”
说到这里,岳遥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她叹道:“再说了,这世上没有谁能真正帮到谁。”
也许是岳遥的语气太丧了,魏宁远忍不住道:“岳遥妹子,只要有心,这世上就没有我们够不到的人和事。”
闻言,岳遥抬头盯了魏宁远好一会儿,就在魏宁远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岳遥才道:“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们先出去吧。”
魏宁远双眼一瞪,仿佛想说你不是已经睡了两天了吗?
可是还没等魏宁远说出来,孟霄便拍了拍魏宁远的肩膀,同时对岳遥道:“你好好休息,魏宁远这人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往心里去。”
岳遥轻飘飘地扫了孟霄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
魏宁远被孟霄从岳遥的房间拽出,满脸委屈:“老孟你干什么啊?轻点轻点!”
拐出房间一段距离后,孟霄松开魏宁远的后领,双手抱臂:“你现在厉害了,动不动就要调查跨国灵异事件了?定身符会画了吗?”
定身符是符箓派里最简单易学的一门技术,可奈何他魏宁远似乎没有修行的天分,一直学不会。
长年累月下来,魏宁远也就放弃了,反正他常年跟在孟霄身边,真正能用到他的地方也不多。
不过自己知晓是一回事,被特意指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只闻魏宁远哼哼两声,别扭地道:“不调查就不调查嘛,我不过是想为民除害嘛,你干什么要戳我痛处?”
一边说着,魏宁远还不停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