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朔从包中取出柔月,然后把包放在一边,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走过来的大汉看着禅院朔从包中取出了一把扇子,嘲笑道:“怎么?小鬼。你这是准备给我跳个舞吗?”
禅院朔已经生不起气来了,他现在只觉得好像有点头晕,感觉眼前人的轮廓都有点模糊不清,于是他偏了偏头拢了一下头发,不耐烦地说道:“好吵啊,你要是喜欢跳舞的话,不如自己去跳一个吧。”
“你这小鬼说什么?!”大汉的脑子一下子被怒火充满了,想也不想地就冲过来准备给禅院朔一个好看。
禅院朔只是脚步轻巧地后退了一步,柔月在手中瞬间开扇挡住了袭来的拳头,然后右手把扇子往上一丢的同时,抓住了大汉的手腕往前一拉,顺势又在大汉的肚子上踹了一脚。大汉遭受重击,不由地痛苦地张大了嘴,禅院朔见状嘴角翘起,等他松开手的时候,大汉不由自主地身体前倾,禅院朔干脆手臂弯曲,右手肘直接砸在了他的喉咙上。
大汉顿时双手捂住脖子“咚咚”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柔月在空中转了两圈,落下来的时候正好被禅院朔伸手接住,灯光照在他的睫毛上,打下了浅浅的阴影。禅院朔单手合扇朝着大汉点了点,嘴里说道:“还要再来吗?”
大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恼羞成怒一般狂吼了一声朝着禅院朔冲了过来。禅院朔只是轻笑了一声,脚步轻巧地向后退了一步,在大汉扑了个空的时候,用没开扇的柔月在大汉的后颈上狠狠地敲击了一下,大汉顿时眼前一黑扑倒在地上。
另一个一直站在一边的男人见状,急忙赶过来准备帮忙,却见禅院朔“刷”地一下打开了扇子挡在眼前遮住了面貌,只露出了额头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碍眼的摆件,让他在那一瞬间有了一种呼吸一滞的感觉。
“如若靠近,即为冒犯。”禅院朔已经有点分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遵循着自己的本能,冰冷地对靠近的人发出警告,“以下犯上之辈…”
禅院朔缓慢地眨了眨眼,“…当杀…”
男人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让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后面搭上了他的肩膀,男人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好像要被大力捏碎了,不由得伸手抓住那只手的手腕,拼命地想要把它挪开,惨叫地挣扎着。
禅院甚尔胳膊一用力,直接把他拖到了地上,然后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真敢啊,你们。想死就直说。”然后扭头转向禅院朔的方向,问道:“没事吧?”
禅院朔的脸色在明暗的灯光下有些看不清楚,半晌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伸手合上扇子,一只手扶住了额头,“…我有个问题想问。”
“什么?”
“你确定那杯酒的度数很低吗?”
禅院*从未喝醉过*完全不知道度数是多少*信口开河*甚尔:“…不太确定?”
禅院朔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对禅院甚尔说道:“你再问一遍刚才的问题。”
禅院甚尔想了一下自己问句,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茫然地重复了一遍:“…没事吧?”
“有事。”禅院朔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现在的头很晕,而且…”他拿着柔月指了指禅院甚尔身后,“…我觉得我们现在该跑路了。”
禅院甚尔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不少人都在朝着他的方向跑了过来,于是他用踩在男人身上的脚用力一蹬,完全不顾被他撂倒的人脸上是一副大张着嘴翻着白眼快要昏过去的表情,一个起落来到禅院朔身边抱起了他,顺便勾起了禅院朔放在一旁的包。
然后他调转身子,面对着汹涌的人群,助跑了两步后踩上桌子,借由自己可怕的滞空力跃升到墙壁上飞快地跑了几步,跨过人们的头顶飞也似的快速蹿出了地下拳场的大门,留给背后破口大骂的人的只有他嚣张中带着兴奋的笑容。
禅院甚尔带着禅院朔跑出好远才停下,禅院朔扶住了墙,闭着眼舒缓了一下自己眩晕的脑袋。意识还清醒,能分辨出他人的话语,只是有点头晕,禅院朔冷静地心想,还好,只是稍微有点醉意,没有什么大碍。
“我说,一杯酒就醉倒了?”禅院甚尔不知是诧异还是幸灾乐祸,笑着弯下身子拍了拍禅院朔的背。
“…我希望你能记得我才十一岁的事实,更何况这是我(今生)第一次喝酒。”禅院朔示意禅院甚尔停下手,“给凌君打电话吧,让他来接我们。”
禅院甚尔闻言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水谷凌的电话。
等待接通的声音响了几秒,很快水谷凌冷冰冰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出了出来:“什么事?”
“过来接我。”
“哪里凉快就滚哪…”
“我和小少爷可在一块。”禅院甚尔翘起嘴角,乐于在水谷凌的神经上蹦跶,“不过来吗?”
电话里静默了一瞬,然后传出了水谷凌一字一顿的声音:“地址给我,你给我在那里等着,哪儿也不许去!”
禅院甚尔刚报出了地址,水谷凌就果断挂上了电话,像是多一秒都不愿意听见禅院甚尔的声音。不多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他们的眼前,水谷凌风风火火地从车上下来,车门被他狠狠地摔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水谷凌铁青着脸,眼神在禅院朔因为酒精作用而略微有些红润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了禅院甚尔的身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时间少爷应该在学校里才对。”说着,走到禅院朔眼前蹲下身来,用手贴上了禅院朔的额头,担忧地问道:“您还好吗?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好像是以为禅院朔生病了。
禅院朔对着水谷凌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抬头对上了禅院甚尔的眼睛,用眼神询问道:你没告诉凌君?
禅院甚尔从一开始脑子里就没有要告诉水谷凌的想法存在,于是他茫然地回复道:没啊,为什么要告诉?
禅院朔:…甚尔君,有时候真不知该怎么说你好…
水谷凌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禅院甚尔,像是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眼神官司一样,走到车边拉开了车门,“少爷,先回去吧,傍晚天气还是有些凉的。”
禅院朔点了点头,尽量平稳地走过去钻进了车里。
水谷凌在禅院朔坐进车里之后,转头面向了禅院甚尔,眼睛里浮现了一层淡淡的阴翳。禅院甚尔见状,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路过水谷凌旁边时故意撞了水谷凌一下,水谷凌差点被撞了一个踉跄,还好有车门挡着,这才没有狼狈摔倒。
水谷凌的额头冒出了一个井字,但是看了看坐在车后座用右手手背挡住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太舒服的禅院朔,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出来。
车子停在了公寓楼下,禅院甚尔和禅院朔下了车,等到禅院朔打着哈欠回卧室休息后,禅院甚尔绿色的眼睛从窗户向外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倚在车门上的水谷凌,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公寓楼之外。
水谷凌一直等在那里没有离开,看到禅院甚尔出来,他毫不犹豫地向着一个小巷子走去,禅院甚尔伸手抓了两下头发,面上挂着嘲讽的笑容,默不作声地跟在他的身后。
刚走进小巷,只见冷光一闪,禅院甚尔站在原地动都没动,只是微微偏了偏头,一把匕首擦着他的耳垂飞过钉在了墙上。
“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大火气。”禅院甚尔走过去将匕首从墙上拔了出来,在手上把玩着,匕首平滑锋利的表面照出了水谷凌平静到可怕的脸,禅院甚尔用手指在匕首上敲了敲,耳朵靠近听着匕首发出的声音,嘴角忽然上扯了一下。
“你居然还敢问为什么?”水谷凌将外面西装的袖口解开,慢条斯理地挽了一下,“你带少爷去了哪里?少爷又为什么会喝酒?应该不用我说更多的了吧。”
“我只是带他去‘玩耍’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禅院甚尔抬了抬眼皮,像是完全没把水谷凌放在眼里。
“在少爷成年之前…”水谷凌松了一下脖子上的领带,咒力凝结而成的丝线从他的指尖垂下,“…不允许你再带他去那种地方。”
禅院甚尔注视着水谷凌的动作,偏着头笑了起来,周身逐渐弥漫上了血腥的气息。他舔了舔唇,眼睛中闪过一丝纯粹的想要狩猎的光芒,“你这是想打架?正好,我今天还没有尽兴呢。”
“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水谷凌冷静地摘下手套放进衣兜,双手在眼前展开,“只是…”水谷凌低下身子,“…我必须要让你这家伙知道,‘肆意妄为’也该有点限度。”
“这样啊…那我也送你一句话…”禅院甚尔的声音忽然变得模糊不清,水谷凌眨了下眼,发现禅院甚尔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了。
!怎么会这么快?他又变强了?
水谷凌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反应完全跟不上禅院甚尔的速度的缘故,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想要格挡,却见一只手突兀地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只听“轰”地一声,禅院甚尔的手按着水谷凌的脸将他完全砸进了墙里。
“…你没有资格来对我指手画脚。”
“…混…蛋…”水谷凌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
“呵。”禅院甚尔松开手,水谷凌从墙上滑落,单膝跪在了地上,“你还是再强一些再来和我说话吧。”说着,双手插着兜向着巷外走去。
“禅院甚尔!”水谷凌喘息着冲着禅院甚尔的背影喊道。
禅院甚尔的脚步停了下来。
“…我不相信你。”水谷凌死死地盯着他停下来的背影,像是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念一样,他再次重复了一遍:“我不相信你。”
我不相信你跟在少爷的身边没有目的,不相信你能够没有一点野心,不相信你能够一直保护好少爷,不相信…不相信你所表现出来的一切!
“…无聊。”禅院甚尔微微扭头看了水谷凌一眼,重新迈开了步伐,“随便你怎么想,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都不在乎。难道你还能在小少爷的面前做出什么吗?”
“你!”水谷凌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踉跄一下失败了。
“只要…”禅院甚尔的后半句消失在了风中。水谷凌伸手抹了一把从额头上淌下来的鲜血,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好像刚刚的激动,身上的疼痛都是错觉一样,看不出他的心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他相信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