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九十三章(1 / 1)

贾甄甄快要到盛京的消息迅速传遍了盛京。

林姑姑一早起来就着人开始收拾东西,阖府上下一派欢欣。

金宴盏来看甄让,在手里抛着一只金桔子,笑林姑姑,“甄甄只是暂时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姑姑简直都要给甄甄做一个欢迎仪式了。”

林姑姑也不恼,只是温柔地笑了笑,“金小姐来了。”

金宴盏点点头,身后跟着一堆小厮侍女。

林姑姑道:“快给金小姐看茶。”

侍女福福身下去了,金宴盏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

身边的管家轻咳一声,提醒她别这样。

金宴盏仍旧没个正形,摆摆手叹气,“金叔啊,我到甄甄这儿来,你就别要求我还有仪态了行吗?一天天的,”

金宴盏对林姑姑抱怨,“我哥出京城的时候,金叔听他的命令说要好好看着我,结果现在寸步不离,真是……啧”

金宴盏逗金叔,“我说金叔啊,你是不是在惩罚我之前一直都让你待在府里啊?”

“没有。”

金叔和林姑姑年纪差不多大,拿她这种插科打诨没办法。

林姑姑笑笑。

侍女的茶水端上来了。

林姑姑正一杯一杯放茶,外面来了一个小厮回道:“闵公子来了。”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林姑姑抬头看一眼金宴盏,金宴盏正端着茶杯拨开上面的茶叶,闻言淡淡笑开,雪白脸庞上闪过一丝不宜扑捉的恨意和失神。

金叔道:“小姐,东西送到了,我们也该走了。”

“该走了么?”金宴盏重复着金叔的话,抬头看一眼林姑姑,视线偏巧不巧就跟林姑姑撞在一起。

金宴盏舔舔嘴角,“好像确实是该走了,你看林姑姑都着急送客了呢。”

“那倒不是。”林姑姑赶紧说道,说完对上金宴盏的实现,立刻明白了是金宴盏在逗自己。

林姑姑佯做嗔怒,“你这个小人精,那见是不见?”

不见的话,可以先去花园待一会儿。

金宴盏道:“见啊,干嘛不见?闵思琢送我这么大一份礼,我怎么着都得见见他啊!”

金叔叹口气,一脸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三个人正说着话,闵思琢已经跟着小厮进来了。

到花亭的时候,闵思琢身边的管家先看到金宴盏,顿觉一个头两个大,赶紧一把拉住闵思琢,高声道:“公子,我看咱们还是别去了,里面这个杀人犯指不定想干什么呢!”

说完他还重重哼一声。

金叔顿时火冒三丈,真是恶人先告状!

金叔:“你什么意思?”

难得的,金宴盏和闵思琢都没有说话,两个人只是隔着一段距离,互相看着对方。

秋日萧瑟,今日太阳却是不错,映着金宴盏带来的大大小小的礼物盒子,显得有些暖意。

一段时间不见,两个人眉宇间都是突遭大变才有的沉稳。

上次见面,还是萧条的雨。

金宴盏先开口,“怎么秋天这么长,你说是不是,思琢?”

金宴盏可以躲开不见他,但是两个人都在京城,一天两天,一年两年都要这样躲着吗?

总有撞上的一天。

再说了,何必呢。

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不如快刀斩乱麻。

闵思琢笑了笑,“谁说不是呢,前些时间甄甄还说今年吃不到你的金桔,你这会儿就来送了,她回来看见,肯定高兴。”

“怎么?你也想要?”金宴盏对金叔使一个手势,“给他府上一会儿送两大筐……”

金叔皱眉,“小姐!”

“嘿嘿!酸死他酸死他!我才没那么好心呢。”

闵思琢淡淡笑笑,走进来也在花亭坐下。

两边的两位管家互相都看对方讨厌,但是跟着自己的小姐公子来甄府,来之前都是被安排了事情地。

因此这会儿都跟着林姑姑走了。

他们一走,花亭里瞬间只剩下了闵思琢和金宴盏两个人。

蓦然寂寥。

两个人都抬头看向对方,视线对上的一瞬间,都想躲开却都没有躲开。

闵思琢这次先开口,“阿盏……”

“别说了!我都知道,”金宴盏笑嘻嘻,“我哥已经走了,他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跟我说了,他让我要跟你好好的,这次,也谢谢你的不杀之恩。”

“是我要谢你哥哥。”

“那咱们都别说谢谢了,”金宴盏眼睑动了一下,她道:“你跟我哥的事情,其实说到底也是陈帝的命令而已,他没得选,你找人整我和我哥,我也能理解,怎么着?消气了没啊,闵公子?”

“消了。”闵思琢笑的真心诚意。

金宴盏没好气,瞪他语言。

两个人就这么重归就好了。

其实真的要毫无嫌隙是不可能的,只是经过的事情多了,或多或少的,就会觉得做事情不如快刀斩乱麻。

谁都有错,那不如一笔勾销算了。

贾甄甄和甄让一回府邸,就见金宴盏和闵思琢坐在花亭里喝茶。

大监也有些诧异,明明是死对头,怎么一下子就和解了,大监只瞥了一眼他们两个人。

甄让道:“大监要不要去歇息一会儿?”

“不了不了。”大监赶紧拒绝了,回京的一路上,陈帝的秘令就没少过,一道接着一道,他现在得赶紧进宫去复命。

金宴盏便拿了一个橘子,塞给大监,“那路上吃。”

大监没有退拒,拿了橘子,带着人骑上马走了。

几个人落了座,林姑姑忙招呼着一堆小厮去喊大夫来。

一路上有大监的人在,皖南的手再也没有伸到甄让的面前过,他跟贾甄甄两个人也乐得闲散,所以伤口也养的差不多了。

但尽管是这样,回了府里,贾甄甄仍旧不让他在外面多坐。

只进来打过招呼,便让惊蛰强行将甄让送去卧房看大夫了。

金宴盏酸溜溜道:“你这个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追上去现在把他当个命根子看,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闵思琢用折扇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傅将军不是吗?”

“他怎么了?!”金宴盏瞬间炸毛。

贾甄甄故意逗她,“傅将军对你也是一往情深啊,整天恨不能走哪儿都把你带着,不过说起来,你今天出来,他怎么没有跟着?”

贾甄甄这话说的不假。

傅子垣自从金宴盏出了牢以后,金宴盏走哪儿他都要跟着,顾名思义不放心小人偷袭。

这几天,傅子垣确实没怎么见过了。

贾甄甄这么一说,金宴盏也有点心里打鼓。

金宴盏道:“管他干什么?!哎,跟我说说,你一路上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的事情……

贾甄甄道:“有意思的事情肯定有了。”

贾甄甄对林姑姑使一个眼色,林姑姑立刻明白了,将花亭周围的下人都带走了。

等花亭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贾甄甄才道:“段衡死在了皖南,那边现在大乱,这次就看陈帝怎么想了。”

金宴盏大惊,“他不是武状元吗?怎么会死呢?!”

“武状元也是人好不好……”闵思琢翻个白眼,问贾甄甄,“你跟甄让路上怎么盘算的?来,说来听听。”

“坐观其变。”

“哈?”金宴盏不可置信,“人家都要打到门口了,你还坐观其变,那要是她真的动手呢?”

闵思琢看着胜券在握地贾甄甄,顿时明白了,道:“你没看见大监的态度吗?他的意思就是陈帝的意思,陈帝可是一个老狐狸,给谁配什么东西,想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

闵思琢说的不错。

大监一进宫里,衣服都没换就赶紧去见陈帝。

陈帝正在御花园里闭眼假寐,身边站在几个粉衣的宫娥,还有贾姝。

方知莲先听到脚步声,立刻用眼色示意贾姝:——大监回来了!

贾姝松一口气,大监客总算回来了,他回来,也就表示,贾甄甄已经到京城了,而自己手里的事情,也要小心了。

贾姝轻声道:“父皇,再吃一点吧,您今日早膳就没有吃多少。”

贾姝要出嫁了,这几日忽然对烹饪很上心,天天变着法儿做些吃食,拿来给陈帝吃。

陈帝扫一眼贾姝,贾姝自己先吃了一口。

这是宫里的规矩,皇帝要吃的东西,需要有人先试毒。

见她吃过一口没有问题,陈帝才道:“近些日子确实不怎么有胃口,还是小九有孝心。”

贾姝轻轻垂下头,想问一句是吗?

陈帝道:“来,让朕看看,小九做的是什么?”

“是莲子羹。”贾姝一抬头,脸上又挂着单纯而天真的笑。

陈帝吃过两口,大监便到了。

陈帝不想贾姝知道宫外的事情,便找了一个由头打发了贾姝先下去。

贾姝跟方知莲便先走了。

大监走进来,在陈帝面前跪下。

陈帝用宫娥手里的帕子擦擦嘴,嫌恶地扔在一边,问道:“怎么样?拖了这么久,有什么要回朕的?”

大监赶紧道:“回陛下,六公主没有异动,是皖南那边先动的手,闵相的死跟他们脱不了干系,被甄大人查到了,所以狗急跳墙咬人。”

“狗急跳墙?”陈帝冷笑一声,他拳头微微攥起来。

下面人的心思他什么能不知道!

“是四公主的意思吧?”陈帝直接问道。

大监在回程的路上确实碰到几次四公主的人,但更多的都是皖南的人。

不过——

大监重重叩首下去,道:“回陛下,是四公主的意思,她下的是死手,奴婢到的时候,甄大人受了伤,很不好,一直让大夫调理着,这才好了点。”

“伤的很重?”

陈帝在大监传回来的消息中,一早就知道甄让受伤了,但是并没有问到底伤的有多重。

毕竟是甄让自己自请去皖南的。

他一个臣子,明白皖南是个什么地方,陈帝一是试炼他,二是那次被他的一声‘父皇’动容。但当甄让走了以后,陈帝又开始在心里犯嘀咕。

陈帝不喜欢自己这样被人左右,更不喜欢下面的人太有自己的想法。

陈帝问,“是他查到了什么?”

大监如实回禀,“是一个大夫。”

“大夫?什么大夫?”

大监道:“这个大夫姓徐,是皖南的人,闵相出京的时候就有恙在身,到了皖南以后加剧了,但是闵相查到了上次灾情的事情,勾了皖南商会里的几个人,那边就坐不住了。”

大监一顿。

陈帝顿时眉头紧皱,道:“有话直说,不许吞吞吐吐!”

大监赶紧道:“那边在闵相重病的当天晚上,直接着人扣押了徐大夫,导致闵相病死,这个徐大夫的事情,是四公主授意的。”

陈帝冷笑一声,摇摇头笑了,“贾敏啊贾敏。”

这个贾敏,说聪明又是真糊涂!

陈帝暗道:闵相的门生不计其数,又怎么能是区区她一个公主能够动的?!

真是没有脑子!

大监察言观色,知道事情都推贾敏头上推的差不多了,便道:“陛下,这次六公主出京城,也是因为接收到甄大人那边的消息。皖南实在是大胆,一路上,还碰了好几拨人,一直到快到京城了,他们才不跟了。”

见陈帝没有表示,大监赶紧下猛药,“如果这次不是陛下让奴婢去,恐怕甄大人和六公主都是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陈帝疲倦地伸手揉揉眉心,好半天,才睁开眼睛,道:“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先歇着吧。”

“是。”

大监起身下去了,起身的时候,他怀里的一个东西滚了一下,他赶紧伸手按住。

陈帝一个人又坐了一会儿,他看着眼前的湖光山色,莫名觉得疲倦。

好一会儿,一个影卫出来,跪地行礼,道:“陛下,事情成了。”

“嗯,成了就好。”陈帝忽而眼睛一转,道:“你去偷偷帮我查一下,大监怀里藏得东西是什么!”

影卫应是。

陈帝揉揉眉心,觉得自己最近大约是太过于杯弓蛇影了。

站了一会儿,陈帝忽而觉得有些饿,正想再吃两口刚才贾姝做的莲子羹,一扭头却发现桌上已经没了。

陈帝淡淡笑了。

这个贾姝真是胆小!

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她见陈帝一直小心翼翼的,比以前还不如,大监不在宫里的这几天,她每次给陈帝送完吃食,走的时候,连碗碟都带走了。

陈帝微微叹口气,“果然是公主,没一个中用的!若是莲贵人的那一胎……”

良久,陈帝又摇摇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他还有甄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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