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夏目玲子喝醉了之后,硬是拽着要和我喝结拜酒,说什么她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我们妖怪对这类承诺总是当成契约一样去遵守,所以既然玲子是那个孩子的外婆,我又何尝不是呢?”
醉月从暗处走出来的时候,变成了猫的斑都忍不住竭尽全力地张大嘴巴来表达自己目瞪口呆的心情。
这家伙不是叫葵吗?
这家伙不是男的吗?
这家伙现在究竟在说什么?
他和玲子结拜过?
班觉得自己有些听错了,刚才夏目贵志和那个不认识的除妖人不是在谈论关于醉月的事情吗?
斑甚至还对他们口中的醉月有点印象,她不就是夏目贵志翻出来的那张照片上被玲子紧紧搂着,而且长得特别好看的女妖怪吗?
那这时候葵这家伙走出去干什么?
别说斑,就连被绑在墙上的夏目贵志也一脸茫然地看着从暗处走出来的醉月。
夏目贵志记得这个古怪的妖怪叫葵,所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刚才在说什么。
旁边的的场静司看见伪装后的醉月走出来的时候,也是免不得愣神。
不过没一会儿,他们就发现名叫“葵”的妖怪身形突然发生了变化。
石室中被火光点亮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与葵并不相同的身影,那烛影中的“人”有着一头曳地的长发,穿着与如今时代并不相同的繁琐服饰,步伐轻盈而来。
一枚红色的灵蝶突然出现在石室中。
那红色灵蝶的光芒在幽暗的密室中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等他们恍惚间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葵”好像已经变了样子。
墨色的长发曳地,原本只能算是清秀却普通的容貌在这一刻突然亮眼起来,一字领的和服露出在烛光下白得刺眼的锁骨处,原本总是伪装温和的笑容,此刻也肆意张扬起来。
“醉月!”夏目贵志和的场静司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什么?!”斑诧异地跑到醉月的前面,高高抬起猫脑袋才看清楚“葵”与之前我安全不一样的容貌,不禁大喊一声,“你就是那个女妖怪?!”
醉月挑了挑眉,习惯性地懒得反驳什么。
反正模糊性别这种事情原本就是他刻意为之。
“原来如此,看来你真的很擅长拟态。”斑想到了之前醉月喝醉后说起过的很多故事,倒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所认识的“葵”一直是对方的伪装。
“真是抱歉。”醉月对夏目贵志露出的笑容中,难免带了点慈和,“想到是和可爱的孙辈时隔八年的重逢,就忍不住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让你们在这里,可不是为了聊天!”土御门烈警戒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又掏出了一大把用血液绘制的符咒,并且向旁边那个被封印着的妖怪走了一步,“不许再靠近了,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只要我有这些符咒,你们就得像这个大妖怪一样无法逃脱!”
对于这些“人”的出现,土御门烈显然有些吃惊,毕竟这个教学楼周围的结界非常强大,按道理说除了他想要杀掉的的场静司和手持“友人帐”的夏目贵志,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够进入结界。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土御门一族只有土御门烈一个人站在这里的原因,太自信了。
“你们根本不懂,根本不懂这个妖怪有多强大!”土御门烈大笑了几声,“如果不是用大量灵血来制服,我这样天赋平平的除妖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近这样的大妖怪!”
“只要我用这些符咒收服这个妖怪,土御门一族有没有天才还重要吗?”看着身边被血色符咒缠紧了的大妖怪,土御门烈的声音都几乎在颤抖。
“能够见证土御门一族拥有最强大的式神,是你的荣幸,的场静司!”土御门烈显然整个人都已经被狂喜所笼罩,整个身体都肉眼可见地颤抖着。
“拥有最强大式神的是土御门一族,不是的场家!从此以后统领着十一个除妖人家族的不再是的场一门,而是土御门一门!”
感慨完之后,土御门烈兴奋地看向的场静司:“的场家的小子,你输了。”
“……”的场静司轻叹了一声,“那我至少该庆幸,我心仪的式神‘人’选虽然从不说实话,但比你喜欢的这个要赏心悦目得多,而且更强大。”
“谁知道呢。”土御门烈显然并不相信的场静司的话,反而又从袖中取出一张有些特别的符咒,“见证这一切吧,只要这张用灵血绘制的符咒贴在妖怪的身上,你们就能亲眼目睹土御门一族的崛起!”
“我会让所有人知道,土御门一族是传说中安倍晴明后人并不是什么荒谬的谎言!”
听到土御门烈的最后一句话,醉月不禁冷笑出声。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醉月眼神轻瞥,“我不知道安倍晴明什么时候有后,但却正巧知道土御门先生心仪的这位大妖怪是什么来历。”
土御门烈下意识地转身看向醉月。
在看到醉月与人类甚至与除妖人都不同的穿着之后,就意识到对方也是一个妖怪……
而且是外表极为妍丽的女性妖怪,一股贪念从土御门烈的眼中出现,醉月却像是没有发现一样,直接开口道——
“我很久以前是一个半吊子阴阳师的式神。”
在那里没有动弹的的场静司深深看了一眼醉月,不知道是诧异于这个从未听说过的消息,还是在疑惑这一次醉月说的究竟是谎言还是真话。
“人类的寿命终究有限,所以在那个半吊子阴阳师死后,曾经追随着他的式神们却依旧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些式神有的选择立刻解除契约,重新以自由之身离开。”醉月顿了顿,“但依旧有一些式神,至今都没有解除契约,甚至依靠着契约之间的牵系,一直寻找着那个半吊子阴阳师的转世。”
“那你……”斑想明白了什么。
醉月却并没有将话题引到自己的身上,而是看向土御门烈旁边那个简直被裹成了粽子的妖怪,继续介绍说——
“土御门先生,你身边的那个就是曾经一直追随那个半吊子的式神之一。”
“那个半吊子去世的时候受到仇敌的诅咒,每一次转世都活不过三十岁。”
“当式神们追随的阴阳师去世的时候,身上带着契约的式神也同样会受到生不如死的疼痛煎熬,如果阴阳师一次次转世又逝世,那些依旧不肯解除契约的式神……就会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如同永无止尽一般反复重复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在这个过程中,那些怎么都想要继续追随那个半吊子的式神中,少有式神熬了过来,绝大部分的式神……都如同你身边那个一样,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和善意,永远地陷入疯狂。”
醉月看着被符咒裹成了粽子,却依旧看得出衣衫褴褛头发散乱而且身上有许多伤痕的被封印妖怪,眼神中带着无奈的悲伤。
“所以,至今这个妖怪依旧是那个半吊子的式神,土御门先生还想要吗?”
醉月说这话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另一边的的场静司,似乎这句话也是在问的场静司——如果他依旧是别人的式神,的场静司还会想要和他签订契约吗?
当着所有人和妖怪的面,醉月赤着足向前走,一边对土御门烈微笑,一边提起和服下摆,缓缓迈过封印阵法周围点燃的那些蜡烛,然后走到了盘腿坐在那里的粽子妖怪面前。
一直盯着醉月的土御门烈一反应过来就伸出符咒拦在了醉月和那个妖怪之间。
“放心吧,想不想要这个式神是你的自由,我只是想看看他。”醉月看到的是一张青面獠牙的脸,如果不是能够辨认出对方开始变味了的灵力味道,醉月几乎不会发现自己认识眼前这个妖怪。
“我不太记得他,只记得那个半吊子去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孩子,是最晚成为式神的妖怪。”醉月心疼地看着闭着眼睛的被封印妖怪,“没有想到其他伙伴都已经倒下了,他竟然能一直坚持到现在。”
“那你呢?”斑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你也是一直不肯和那个阴阳师解除契约的式神吧?一次又一次的痛苦折磨,你也一直都在承受这吧?你究竟承受了多久,又觉得自己还能承受多久?”
“我不一样。”醉月却突然眯眼笑了起来。
“哪里不一样?”斑似乎对醉月成为人类式神这件事情很不满意,毕竟他们也算是有交情的酒友。
“也许是因为,在所有式神当中,我才是阴阳师大人最宠爱的崽?”醉月摊了摊手,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开玩笑的,我这样优秀的妖怪怎么可能被半吊子阴阳师的契约束缚那么久?”醉月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却瞥向别处,怎么看都像是在说谎。
斑也白了嘴硬的酒友一眼,发现这家伙虽然喜欢说假话,但有的时候表情还挺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