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团要新编《小美人鱼》,女主演景宁,你知道这事吗?”
景宁在卫生间隔间里,听到这话,开门的手顿住。
“凭什么又是她?走了一圈回来还是关系户。”
“在她那段八分钟《小美人鱼》的基础上改编,拓展到两小时,能不选她吗?”
“我看就是个幌子,为了重新推她到首席。”
“她妈不参与管理了,哪来这么大排面?”
“谁知道呢?对了,从来没听说过景宁爸是谁吧,景兰芝和王董那事,你说她会不会是王董的——”
景宁推开门,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按了一下洗手液,慢慢洗手。
两人止住话,对视一眼,走了。
下午,练功房,舞蹈演员们一排排站在把杆旁,整齐地练习各个把位的动作。
陈总监和编导从大家身旁走过,挑选《小美人鱼》的演员,可无论点到谁,都找借口拒绝出演《小美人鱼》。
陈总监的脸色越来越沉,最后咬牙笑了一下:“好,很好,集体拒演是吗?”他怒斥,“今天拒演的,舞团所有剧目都不许出演,给我滚!”
大家前前后后停下动作,还挨着把杆站着,眼神不安地飘来飘去。
景宁感觉一束束目光投向自己,她低垂着眼睛,有点羞躁。
陈总监说:“谁带头罢演的?别以为法不责众,今天不把这事交待清楚,所有人一起受罚。”
有人小声嘀咕:“凭什么内定景宁主演?”
陈总监:“大声点!”
没人吱声了。
陈总监吸了口气,即将喷火的时候,景宁走出一步,开口道:“我建议《小美人鱼》所有的角色公开竞选,我和大家一起参与。”
话一出,女演员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密成一片。
陈总监堵住一口气:“你。”
景宁笑着冲陈总监眨了一下眼,陈总监一口气泄了,拿她没辙。
五分钟后,景宁被叫到团长办公室,进门时,竟然看到了许哲岩。
许哲岩家的企业是舞团的重要股东之一,不过此前参与管理的不是他。
团长说:“我们让你领舞不是开绿色通道,而是觉得你把小美人鱼跳活了,你合适,你没必要有心理负担,其他事情我们会解决。”
“一场表演需要所有人配合,如果我不能服众,大家心里有间隙,就不能呈现好的表演,再说,”景宁笑了一下,“公开竞争都怕的话,我也没资格跳主角。”
许哲岩看了景宁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
团长、陈总监和编导商量了一会儿,团长说:“为了舞团团结,就这么安排吧,陈总监,你通知大家准备,周五评选。”
跳芭蕾,所有人都很努力,真正能站上中心舞台不过凤毛麟角,稍微懈怠立马有人取代你,想要证明自己就要拿出实力,景宁不敢松懈,一天跳坏一双舞鞋,晚上睡着时还能隐隐感觉到脚是疼的,时间一晃到了周五。
景宁在侧幕旁,居然在评委席里又看到了许哲岩,舞团这点事,他在家等分红就够了,需要亲力亲为吗?他对景宁也不热络,来这八成是他妈要求的吧。
演员们挨个上台表演,评委打分记录,最后公布结果,景宁还是主演。
景宁没开心三分钟,闲言碎语又更新了。
化妆室里,酸声酸气的声音不断。
“人家都跳多久了,我们才跳几天,说是公平竞争,哪里公平。”
“在社会上,有人的地方就有特殊,正常。”
景宁嘴角动了一下,想争辩,一阵无力感袭来,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大家都走了,她坐在角落慢慢收拾东西,一天天用汗水砌起的砖石并不牢靠,被别人几句话就击得摇摇晃晃,好像怎么努力都无法战胜偏见。
有脚步声走近,熟悉的声音传来:“只要想骂你,总有理由。”
景宁抬头,冲许哲岩笑笑,只是这笑容没什么力度:“谢谢。”
“你愿意的话,可以单独使用一个化妆间。”
“我现在还不是首席,一切按程序吧。”景宁站起身,化妆桌上有一瓶水,顺手递给他。
许哲岩接过水,嘴角极细微地勾了一下,景宁品出一点嘲弄的味道,她确实注意到他一下午没碰眼前的水杯,因为嫌弃,他大概觉得她在讨好他。
“你只喝斐济的水、衣服偏爱黑白灰、口味清淡但咖啡偏爱浓郁的曼特宁、作息规律必须睡午觉、喜欢的运动是击剑、不同场合和服装会戴不同手表。”景宁说到最后缓缓笑了,“我确实很了解你。”
跳《天鹅湖》前,母亲就详细介绍过许哲岩,一心希望景宁和他有结果。
直白到令人无言以对,丝毫不遮掩,唯一的理由是她根本不在乎,许哲岩反倒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你很耿直。”
景宁说:“我知道你很忙,不需要特意来这儿,既然我们都不喜欢彼此,索性坦诚一点,不用为了母亲勉强。”
许哲岩静静看着她的眼睛,片刻,缓声说:“不过现在,有点喜欢了。”
景宁:“......?”
“一起吃晚饭?”
景宁的气场被打落,有点蔫,说:“我不吃晚饭,也不能让你陪我吃减肥餐。”
“没事,我送你回家。”
“我开车来的。”
“看来确实一点都不喜欢。”许哲岩也不勉强,在车库大大方方再见,自己开车走了。
沉稳的人大多城府深,景宁摸不清他的态度,感觉他在玩笑,可完全又不是玩笑的模样。
车库没人,景宁这才松懈下来,走路有些瘸,忍着痛,慢慢走向自己的车,开车去西苑小区。
这几天住在家里,周末得去接猫。
景宁提着猫笼进屋,脱下鞋,嘶了声,脚指头都是淤血,指节上的皮也蹭破了,最疼的是右脚,脚指甲裂开,血迹斑斑。
坐在沙发上,检查了一下指甲,看着不像会脱落的样子,才放心一点,要是指甲掉了休养起来太耽误时间。
她躺在沙发上,把腿架高,让血液往回倒流,这会儿松弛下来,全身筋骨都是酸痛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太阳西落,天光渐暗,张驰在家吃了晚饭,拿起车钥匙准备走。
小可立马自己背好小书包,跟上他,刚才她软磨硬泡、死缠烂打、苦苦哀求,小舅舅终于答应带她去找景宁姐姐,又软磨硬泡、死缠烂打、苦苦哀求,妈妈和外婆才答应让她走,生活如此艰难。
窗外天色完全暗下,客厅没开灯,景宁迷迷糊糊睡着了,某一刻,敲门声不断,密密麻麻敲鼓似的,将她从睡梦中拉回现实。
景宁迷瞪瞪去开门,门才打开一条缝,脆生生一声“景宁姐姐。”就冲进来。
小可抱着盒比她宽的巧克力,仰头看着景宁,邀功:“这个我选的,景宁姐姐送给你。”
景宁看了眼小朋友,又看向张驰,慢半拍地想起她答应过教小朋友跳舞,说:“先进来坐。”
“你的脚怎么了?”张驰问。
景宁低头看了眼,忘了穿拖鞋,难怪脚这么凉。
“没事,你们先进来吧。”
“你这叫没事?”张驰拧着眉头,“去医院。”
“不...”
“你进去把景宁姐姐的手机拿来。”
“真的...”
“你自己能走吗?”
“我...”
“还有办法穿鞋吗?”
景宁完全没机会说话,小朋友飞快脱了鞋进屋,拿着手机出来了。
张驰说:“走吧。”
景宁:“......”
她这几天练得狠,脚疼得厉害,也知道要趁小伤早点去看,而不是拖到重伤。可是和张驰一起去?景宁有点排斥。
“好疼啊。”小可蹲在地上,小小一坨,一眨不眨地看着景宁脚趾上的伤,想帮她吹吹,一口气没呼出来,撅着屁股重心不稳,就往前面栽去。
张驰手一伸,抓住她的书包,把人拉起来。
小可满眼担心:“景宁姐姐,我们快点去医院吧。”
面对小朋友,景宁没法拒绝,回身穿鞋,可刚才明明穿着鞋回来的,脚从鞋里解放出来,再穿进去就像上刑,脚尖才塞进鞋,已经疼得脸色一白。
她还在和鞋较劲,整个人忽而悬空,被抱了起来。
景宁傻掉了,脸一瞬间红透。
“又不是没抱过,害羞什么?”张驰倒是淡定,直接往电梯走去。
景宁心里像揣着一百只兔子,咚咚咚跳个不停,跳舞的时候,男舞伴各种托举,从来没这么紧张过。
走进电梯,壁面如镜,张驰看见她低垂着睫毛,白瓷般的皮肤上晕开一层红,手突然有点软,真是要命。
好在一路无人,电梯直接到车库。
景宁被放进车时,感觉不对劲,怎么是副驾驶,她以为他会让她坐后面陪小朋友。
到了医院,医生看了看伤,责备道:“怎么这么严重才来?”
医生给景宁抽淤血,张驰捂着小朋友的眼睛,小朋友害怕,自己捂住眼面向墙站好。
张驰一大男人看着都疼,景宁唇色发白,偶尔疼得抽动一下,眼里却很平静,仿佛习惯了这种疼。
处理好伤口,医生开了些消炎药,说:“伤口不要碰水,不要做剧烈的运动,平时多注意休息,饮食清淡。”
景宁点点头,放下脚找鞋,地上空荡荡,哪有鞋,想起刚才是张驰抱着她来的。
张驰自然而然地弯腰抱起她,小可立马挨过来,担心地看着景宁包扎好的脚趾。
医生笑着说:“小俩口还挺恩爱,这么年轻,看不出孩子都这么大了。”
景宁:“......”
“麻烦你了。”张驰对医生说完,迈步往外走。
景宁的目光越过张驰肩头,对上医生的笑脸,他居然默认?
坐进车里,张驰稳稳开车上路,小可的脸挤在前边两张椅背间,声音忧愁:“景宁姐姐,你还疼吗?”
“不疼了。”
张驰侧目看了她一眼,似乎看出他的疑问,景宁淡笑着,说:“选择了芭蕾,这是必经之路,我总不能一边享受舞台和掌声,一边怕苦嫌累。”
街道霓灯流光溢彩,在车前玻璃一溜溜闪过,张驰透过后视镜,悄悄看她,脸很白,带着疲惫,眼睛却很清澈,受伤也不显狼狈。
之前接触不深,觉得她不过是二十不满的女孩,真正靠近,发现她身上有种宁静的烈度,又隐忍,又坚韧,半点不娇气,反倒更吸引他,张驰在心里笑了一下,跳舞的女孩子,从小吃苦长大的,他之前怎么就把她当成不经事的小女孩看待了?
路过几家饭店,张驰问:“你吃饭了吗?”
景宁兀自走神,被他问得突然,其实没吃饭,怕麻烦他,想说吃过了,脑子里几个想法打结,她慢两秒才说:“我晚上一般...”
想用减肥忽悠过去,话还没说完,张驰停车在路边,说:“这家店不错,我去打包一份?”
“不用,我晚上吃得少,再说外面的饭菜太油腻了。”
张驰没坚持,启动汽车,景宁才松了口气,就见他拿起手机,拨出个电话:“妈,家里的鸡汤还有吗?不要剩的...嗯,行,让阿姨再炒个青菜,酱牛肉切一点,少油,清淡,让司机送来。”
景宁听到张驰喊出“妈”的时候,瞬间凌乱,等他挂了电话,立马说:“真的不用,太麻烦你家人了。”
“没事,”张驰理所当然地说,“司机过来接小可,顺带的。”
小可倏地一下冲到前边俩座椅间:“我不回去,我还要学跳《小美人鱼》。”
“景宁姐姐脚受伤了,”张驰循循善诱,“你能让她跳舞吗?”
“唔~”语气低落。
“下次再来,好吗?”
小朋友挺乖,慢吞吞地说:“那好吧。”
回到家,小可赖在景宁家不肯走,献宝似的拆开巧克力让景宁尝尝,张驰便顺理成章地陪在这。
他站在茶几边,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明明是他自己的房子,自己选的装修,看的却很认真,像是在屋里找她的痕迹。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在后脚跟扯裤腿,张驰回头看到一团白绒绒的东西,头皮一炸,差点跳起来,还好他控制住了。
瞥了眼景宁,没注意到他,几步走到阳台,关上落地窗。
景宁含着块巧克力,听到响动,就见张驰倚着阳台,低头点燃一支烟,夜色下,气质清寒料峭。
收回目光时,看到扑腾着毛球的猫,她咬断巧克力,心想威风凛凛的张队长,不会是被一只小奶猫逼到阳台的吧。
张驰抽完一支烟,司机打电话说到门口了,走进客厅,猫被景宁抱着,团在她腿上,没乱跑。
他取来保温饭盒,放在茶几上,看向小可:“回家了。”
小朋友不情不愿,挪得非常慢。
张驰这一声倒是引起机车的注意,仰头冲他“喵~”了声。
张驰对上猫咪绿色玻璃珠似的眼睛,背脊一紧,手臂起了层鸡皮疙瘩,提着小朋友就走。
空气潮湿闷热起来,压抑的风刮过屋檐,像有人在楼顶尖利地哭,阳台的衣架啪啪碰响,厚重的乌云滚来,雷声一轰,雨点哗哗落下。
晚自习下课,少年跑进楼房,抖了抖校服上的雨水,一步迈三节楼梯,噌噌噌几下到五楼,熟练地从书包里摸出钥匙开门,推开门,“轰”的一声雷鸣,钥匙落在地上。
凉风从窗户涌进来,将各种混杂的臭味冲向刚打开的门,糊了他满脸,少年胃里腾起恶心。
闪电劈得客厅一亮,照清沙发上僵硬干枯的身体,他倒挂在沙发上,头顶在地上,闪电时他的眼睛亮了一下,死气沉沉的眼,像是死的,又好像盯着你看。
少年按亮灯,浑身紧绷,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脚尖触碰到一个东西,低头看去,是他养了五年的猫,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仰躺着,张着嘴,粉红舌头吐出半截,瞪圆了绿油油的眼睛。
它不过是只猫,兴奋挣扎暴血死去的时候,大概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要喂它吃药丸。
一阵大风,猫全身的毛乱动,尾巴缓缓扫过来,少年浑身血液一涌,头皮炸开,反身冲出屋子,一弯腰,吐了。
“轰”的又是一声响雷,张驰惊醒,额头挂满大颗的汗珠,胸口窒闷难耐,他的脑子里还是那双盯着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坐起身,点燃烟,静静抽完三支,才按亮灯,起身去洗澡。
第二天,景宁洗干净饭盒,站在张驰门前,将饭盒递给他的时候,看到他掌心那个圆形的伤疤变了颜色,好像有新的烫伤。
倪洁说他惊恐症发作的时候,会用烟头烫手,硬忍过去。
他的惊恐症不是早好了吗?如果是意外烫伤,这么巧,挑着一个地方烫?
“你的手怎么了?”
张驰看她时低垂着眼,几缕短发垂落,眉眼间的神色难得如此平顺,只是短暂一秒,短得景宁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就见他懒懒一笑:“关心我?”
景宁:“......”
这个人最近很奇怪,性情莫名其妙变了,景宁现在跳《小美人鱼》的时候,情绪来了,还会失恋难过,不至于自恋到认为他喜欢自己。
“你不是有碘伏,借我用用。”
景宁更迷惑了,之前手上一点伤,得别人追着他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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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张驰准备下一站的赛车比赛,景宁准备《小美人鱼》的表演,时常回自己家住,忙起来两人一星期未必能碰到一面。
这天练车回来,大家坐在餐厅等吃饭,许熙阳站着点人数:“五张、六张、七张,阿捷你也有空吧?”
“有空,景宁的表演,没空挤时间也要去看。”
张驰在卫生间洗手,听到这一声,面色不动地走到餐厅,等着许熙阳问自己。
可是,上菜了,拿碗筷了,吃饱了,许熙阳连阿姨都问了,还没来问他。
张驰一下下点着桌面,指尖透出一点烦躁,混账东西,当他是死的吗?
吃完饭,大家打着哈欠往外走,准备回宿舍睡午觉。
“说真的,我还没去大剧院看过演出,“许熙凹了个小天鹅的姿势,“高雅。”
天鹅腿一收,绊到什么,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许熙阳怒瞪眼:“谁他妈...哎哟驰哥,怎么了?”
“什么演出。”
“哦,景宁的《小美人鱼》可以购票了,第一场表演在本市,她问我们几个人能去,送我们票呢。”
“嗯。”张驰看着他。
许熙阳直愣愣回视:“嗯?”
“嗯什么嗯?”
“不是你先嗯的?”
张驰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懒得绕弯,黑着脸直说:“算我一个。”
“啊?”许熙阳惊讶,“这种表演你不是最不耐烦吗?还有景宁,你说......”
张驰凉飕飕的眼锋刺过来,许熙阳话语一转,竖起一根食指:“我这就加一张票。”
张驰:“滚吧。”
许熙阳利落地滚了,一口气跑到楼下,茫然地回头望了眼,男人心海底针,还真是深不可测。
《小美人鱼》首演,motofc车队全都来了,红色椅子坐一排,很有气势。
歌剧厅座无虚席,光线一打,墙体像起伏的波浪,很有设计感。
灯光暗下,交响乐起,帷幕缓缓拉开,张驰的目光锁在舞台中央,穿着水蓝色长裙的景宁。
他第一次看现场完整的芭蕾舞表演,不懂其中的艺术性,只是看着景宁柔软地舞动,看着小美人鱼情起情灭,化成泡沫,他的脑子里是那晚,景宁浑身湿透地站在泳池里,一双哭红的眼睛装满了伤心。
他忽而觉得自己混蛋,惹得她那么难过。
表演结束,演员上台谢幕,有人坐着鼓掌,有人起立鼓掌,车队一行人齐齐站成一排,鼓掌特别带劲,许熙阳还差点把邻座一位大哥的眼镜蹭掉,遭到一个白眼。
顺着人流走出剧院,阿捷说:“灵魂仿佛得到了净化,虽然我没看懂。”
小伍打着哈欠:“美是美,可还是看电影带劲。”
“驰哥,你去哪?”
许熙阳见张驰没往回去的方向骑,喊了声,张驰转眼就骑远了。
张驰刚才看见有大人带着孩子卖花,大概是练摊,他骑过去,买了一朵,插在车头上。
漆黑劲悍的摩托,点缀着一朵红色玫瑰,还挺酷。
问了保安,说地下车库能去后台,张驰骑着车过去,在车库溜了半圈,找到电梯,才停好车,电梯门开了,走出四个人,景宁赫然在其中。再一看,景宁妈也在,还有之前接送景宁的男人,和另一位中年女性。
四人从张驰身边走过去,拉开汽车车门,上车前,景宁回头看了眼。
张驰隔着头盔的挡风镜和她对视,她目光停了一下,不知有没有认出他,很快收回目光,坐进车里。
等这辆车开走了,张驰才骑车离开,身后的大剧院灯光辉煌,他摘下头盔,坐在车上,吹着风,点了支烟。
秋叶枯黄坠落,掉了两片在车头,衬得红色玫瑰有点凄凉。
他拔起玫瑰,手一抬,想丢进垃圾桶,可好似有另一股力往回拽,愣是没丢下手。
张驰将玫瑰放在油箱上,拿出手机,点开她的对话框,打了一排字,又一个一个删除,再打,再删,想到她的表演和那晚泳池的情形,自己说什么都多余。
将烟头碾灭,丢进垃圾桶,手机响了,是张睿。
接通电话,那边“嗷~”的一声,“我失恋了,这回真失恋,今天特意买了景宁表演的票,看完表演,我捧着一束玫瑰溜到后台,你猜怎么着,一化妆间的鲜花和巧克力,我跟个傻逼似的。我想来都来了,一鼓作气表白吧.......”
张睿废话一箩筐,没听出他多伤心,感觉他不是喜欢景宁,只是喜欢跳芭蕾的美女,果然,越说越歪:“我加了那女孩微信,比景宁热情多了,至少会回复我信息,跳舞也是超软的。”
张驰问:“她怎么拒绝你的?”
“什么?”
“景宁怎么拒绝你的?”
张睿的声音冷下来:“你这不是往我的伤口上撒盐吗?”
“说不说?”
张睿拖着长长的调子“唔~”了声,“你为什么关心这个,不会是后悔了,发现自己喜欢景宁了吧,想知道她现在的感情状况?实话告诉你,确实有一对母子来找景宁,人家坐vvvip包厢,好像是舞团股东还是什么领导,总之就连团长都对他们母子客客气气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没存稿,我一天写不出万字,明天继续双更,刚入v这三四天的更新时间可能会不太稳定,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