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春天不常下雨,蓝天白云,艳阳高照,金色灿烂的光倾泻而下,洒满屋顶。
陈慢一的日子度过的平缓悠闲,天天坐在自家阳台上晒太阳看书。
她妈对她这样的不思进取颇有微词,和隔壁邻居打麻将时,都不忘说上她两句,连名带姓的叫她,“陈慢一,你知道不知道中国现在的失业率有多高?一个好的工作又有多难找?”
陈慢一从水果盘里拿了个梨子,去厨房洗干净,边吃边走回客厅,摇摇头,“我不知道。”
徐琪被她简单的几个字堵的要吐血,滔滔如江水的话即将吐出,余光一瞥发现自己胡了,赶忙道:“红中,我胡了!”
理牌的空隙,她说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慢慢,咱们家没有钱到可以供你当米虫,我也不是逼你去找工作上班,你想休息当然没问题,可你对未来要有规划,不能混吃等死。”
“妈,我的事业正在筹划当中,你不用操心。”
陈慢一几天前跟顾安时提出联手开店不是心血来潮,她这两天都有在认真思考,看了不少相关书籍,也联络了些货源商家,一切都稳步推进中,急不来的。
徐琪思衬一番,心想她也不是不靠谱的人,既然这么说了就肯定不是骗她,“那也行,你有计划就好,将来不至于太穷困潦倒。”
话题一转,陈慢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妈,我饿了。”
肚子咕噜咕噜叫,已经到没法忽视的地步。
“哦,你点外卖,我要打牌。”徐琪眼皮子都没抬起来,冷淡的回她。
这才是亲妈。
她连麻将都不如。
*
又过去了几天,陈慢一整理书架的时候,发现了高中的历史课本,随手翻了翻,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蒋京明的名字。
除了名字别的就什么都没有,矫揉做作、无病呻吟的文艺句子都找不见一个。
陈慢一蹲在书架前,一张张翻阅过去,她还无聊的数了数,二十一章的历史书,有八章里在空白的地方写上了他的名字。
她合上书,随手放在一边,想回忆起那时候用圆珠笔头写下他名字时的心情,陡然发现脑子空空如也,什么情绪都没有。
念书时,喜欢一个人都偷偷摸摸不敢让人知道,更羞于开口。
她站起来,伸展筋骨,有点惆怅还有点难过。
那晚蒋京明说她喜欢他痞坏的模样,其实不对,她喜欢的是他在乎她的样子。
追根究底,蒋京明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也让她觉得他没有那么爱她。
从夹缝中找到婚礼请柬,陈慢一就关了书房的房门,退了出去。临走前把历史书塞了回去,她也不打算拿出来重新看。
烫金的红色请柬很喜庆,仅是看着封面,都能感受到新人的喜悦之情。
要结婚的人是她的高中同学,当年那两个人就是一对同桌,才被分配到一桌,女生就画了三八线,警告男生不许过界。
男生学习不好,脾气也不好,整天闹她,还把她气哭了,最后闹到办公室才晓得收敛。
后来呢,这两个人的关系莫名其妙就变好了,谁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一晃许多年,当年的这对冤家竟然要结婚了。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陈慢一还真的有点小羡慕。
参加婚礼,当然要好好打扮自己,不能压了新娘的风头也不能失了分寸,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陈慢一把梳妆柜里尘封已久的化妆品都给掏上桌面,平时舍不得用的奢侈品也一并用上了。她给自己画了个淡妆,清丽可人,及肩的黑发被绑在脑后,干净利落。
拎着包打算去赴晚宴,她妈的脑袋忽然从门边冒出来,眯着眼问:“你这是打算去哪?”
幸亏陈慢一心脏强大,否则得让她妈给吓死,她说:“赵照子结婚,我去参加婚礼。”
徐琪上下扫视她的装扮,满意的点头,“收拾的很漂亮嘛,这样才对,婚礼上看见对眼的记得要微信号,不要害羞。”
陈慢一忍不住提醒她,“妈,你也不要忘记了,你女儿我才失恋不到两个月。”
徐琪说风凉话,“我也没见你有多难过。”
吃好喝好睡得好,没有寻死觅活,摆明了受伤的是男方,她女儿还是完损无好的那个。
陈慢一被噎的无言以对,撅起嘴,“我走了,晚点回来。”
“注意安全。”
陈慢一在小区门口伸手拦了半个小时才招到出租车,她有个很固执的点,就是誓死不用滴滴打车,高度近视的她压根看不清车牌号。
婚礼地点就设在市中心最大的酒店,男方家是暴发户,要文化没有,要底蕴没有,但要钱却多得是。
酒店从外观看就富丽堂皇,陈慢一付了车钱,站在大门口频频咋舌,将来她要是有钱也要把婚礼搞的这么壮观。
牡丹厅里大部分的位置已被坐满,迎面而来的就是新郎张扬,他满脸笑容,热情的同她打招呼,“陈一!”
好多人都喜欢这么叫她,总是为了省事就忽略中间那个“慢”字,喊她陈一。
“张扬,恭喜你啊。”
“你的恭喜我收到了。”张扬是真开心见到她这个老同学,亲自给她带到饭桌上,和她说起话,“我听我媳妇说,你最近没工作。”
陈慢一和他媳妇赵照子关系尚可,两家同住一个小区,赵妈还经常和她妈凑一起打麻将,可以说是资深牌友了。
“是啊,待业在家。”
“我家石子厂还缺个管事的,你要不要来?”
陈慢一嘴角一抽,明白他话里绝无恶意,“我谢谢你,不过不用了。”
“那就算了,你先坐,我去招呼别的客人。”
张扬走后,陈慢一开始嗑瓜子,满桌的老同学也没找见和她关系好的,偏还看见好几个对头,敌多她少的情况下,她只能装作自己不存在。
上赶着找她麻烦的人不少,坐在对面打扮美艳的女人主动和她搭话,“陈一,刚刚张扬好心给你提供工作,你怎么还不识相呢?你们学艺术的都清高。”
学艺术的吃她家大米了?她话里夹枪带棒的,专门往她身上打,陈慢一告诫自己不可以生气,更不可以骂人,素质素质!她笑不露齿,“呵呵呵。”
女人不死心继续对她冷嘲热讽,“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得靠爸妈养着,说出去也丢人。”
陈慢一又不是包子,皮笑肉不笑,“你是不是年纪大了所以记忆错乱,我爸妈可不养我,再说我辞职之前,一个月工资小几万,真不缺钱。”
“你不要打肿脸充胖子,毕业才两年不到,工资小几万,说出去谁信?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装。”
“你自己眼界低还不让别人够到高处了?”陈慢一的回话可谓是相当不客气,拐着弯骂人呢。
女人吃瘪,可算是消停了。
这不过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的中场休息,不知是谁挑起的话题,饭桌上开始说起恋爱的事。
陈慢一低头玩手机,有人喊了她,落井下石的说:“陈一,听说你被蒋家那位甩了。”
死对头果然是死对头,就时时刻刻都不让你好过。
“和平分手。”
女人的声音更得意,轻蔑的瞥她,像在看低入尘埃的蝼蚁,“蒋先生青云直上,有大好前程,看不上你这样也不奇怪,可能他就是和你玩玩而已。”
如果不是在看赵照子和张扬的份上,她必定撂挑子走人了,谁愿意理对面这神经病。饭桌上大部分人都信了女人的话,望着她眼睛的同情都可以按斤拿来卖了。
安慰一声接一声,“被甩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还有许多女人想被蒋京明甩呢。”
陈慢一选择沉默。
“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我额外告诉你个消息,蒋家那位绯闻不断,其实新闻上大多都是真的,他和我其中一个姐妹还上过床。”女人在她耳边小声说。
“哦。”
女人微愣,对她不惊不躁的反应感到出奇。
新娘和新郎过来敬酒,赵照子一眼就看见了陈慢一,提着裙摆走近她身边,勾了勾手指头,她说:“陈一,你和蒋京明崩了。”
不等她点头,赵照子笑的神秘,“所以我今天特意让张扬给蒋京明发了请柬。”
陈慢一不担心,笃定道:“他不会来的。”
如斯冷漠的男人,除非是至亲好友的婚礼,其余一概不去。
赵照子嘿嘿一声,“本来他确实拒绝了,但是听说你也在,他就改变主意了。”
“我不信。”
“车就在楼下,他人马上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