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御花园(1 / 1)

霍轻呆愣在床上,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理清梦里杂乱又痛苦的信息。

与先前的震惊与恐慌不同的是,这次她更像一个旁观者,拨开那些极端的情绪造成的层层迷雾,倒是让她看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谢律带着哀求的眼神在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她咬着下唇,不禁问自己,莫非谢律说的是真的,一开始在西园她做的就是她自己的替身?

否则他根本没必要带她回荒城恢复所谓的记忆。

而那些近真实的画面,也令她隐隐约约产生了一个惊骇至极的想法。

也许她接连不断做的这些噩梦,并不是什么预知未来的梦。

毕竟这辈子她只在西园呆了约莫一月之久,谢律也……并未当真对她做些什么。

知晓谢律想要从这世上抹除“霍轻”这个人后,虽说她是想过逃离他,可除了争吵激烈的那次之外,她根本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谢律便如约送她回了承恩寺。

最重要的是,她的确答应谢承璟好生扮演他的宠妃,但前提是,谢承璟为她解除禹朝对荒城的兵力限制。

本就是各取所需,即使交易过后他想翻脸不认人,她也不该那般震惊才对,看起来倒像是被什么亲近之人背叛了。

所以她猜想,梦里种种与现在未皆对等的场景,根本就是上辈子曾真实发生过的事。

她甚至觉得,这些梦是在引导她,指点她,让她不至于再同上辈子那般,家破国亡,惨死后宫。

想通了这些关节,霍轻呼吸不由急促一瞬,开始回忆梦里更多的细节。

她想起来谢律丢给她的那封圣旨,上面除了她贬为庶人的笔迹之外,还清晰写着谢承璟下旨的时间——腊月初一。

距离这一天,还有足足半个月的时间。

也许她可以在这之前,弄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谢承璟未同她知会一声便直截了当地弃了她?

为何本该带她去找长老恢复记忆的谢律反而会在荒城大开杀戒?

又为何到死时,她都没有恢复那遗失的十五年记忆?

谜团实在太多,霍轻愁得长叹一口气,阿骨听到响动,端了水盆进来伺候她盥洗。

霍轻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任由阿骨捯饰她。

不过当浸过热水的巾帨拂过她脸颊时,毛孔舒缓之下,她忽然想到什么,缓声问:“阿骨,我想问你个事。”

“有什么娘娘直接问便是,”阿骨疑惑地瞅她一眼,“今日怎的这般生分了?”

霍轻勉强笑了笑,深吸一口气,慢慢道:“若你知晓,日后荒城会闯入一个外人,这个人即将搅得我们的族人不得安稳,你会选择不顾一切杀了他吗?”

尾音徐徐坠地,阿骨为她挽头发的手一僵,恍惚一瞬,甚至不小心扯落了霍轻的根乌发。

霍轻疼得眉头轻蹙,阿骨却神色怔怔,丝毫未觉,好一会儿,她才躲闪着目光出声:“娘娘为何会这般问?”

细听之下,头还掺杂着一丝慌乱。

“就是随便问问罢了,”霍轻弯了弯唇,尽量轻松道,“如果能寻着机会,我肯定杀了他,你呢,会吗?”

背刻禽鸟绕山峦的六瓣桃花铜镜清楚映照出阿骨脸上的迟疑之色。

随后,她磕磕巴巴地回答:“当、当然了。”

听到这,霍轻心头咯噔一下,整颗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她几乎可以确定,阿骨不会。

其实先前她就奇怪,上辈子她病逝之际,分明是不想见谢律的,阿骨却一直在她耳边同她说谢律快要回来了。

更何况谢律灭了荒城一族是事实,仇人见面,不说分外眼红,总归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可阿骨言语之间对谢律的态度,未免太尊敬了些。

说谢律是阿骨的恩人还差不多。

思及此,霍轻咬咬唇,正欲再问她两句,然而话还未出口,便听藏娇楼外传来李得禄拉长了尾音的尖细通传声:“陛下驾到——”

阿骨闻声回神,赶忙继续为霍轻梳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方才那个话题绝口不提。

刚收拾好,谢承璟清瘦的身影便从转角处闪出来:“轻轻,你身子可好些了?”

霍轻连忙起身行礼:“已经好多了,谢陛下关心。”

“来,坐着说话。”

谢承璟拉着她在床榻边坐下,矜隽的面容上笑意盎然:“你封妃已经有段日子了,长乐宫也即将修缮完毕,朕不想委屈你,所以命工匠以花椒和泥涂壁,赐你椒房之宠,以震慑不轨之人。不日你便可以收拾收拾搬过去了。”

霍轻愣了愣,有些没明白过来何为椒房之宠。

阿骨在一旁适时解释道:“花椒涂壁可令室内温暖如春,宜人香气亦可驱恶辟邪,娘娘,古往今来,这可都是天大的荣宠。”

霍轻水光盈盈的眼睛呆呆看着谢承璟,受宠若惊道:“陛下其实没必要……”

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谢承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断她的话:“这不算什么,都是朕愿意为你做的。你迁宫在即,朕还为你另外准备了一份礼物,不知你喜不喜欢。”

顿了顿,他温声道:“如今皇后失德,禁足在景翊宫,后宫诸事,朕决定交由你来打。”

“陛下,这恐怕不妥!”霍轻想也不想就起身跪了下去,美眸瞪圆,面露难色道,“臣妾什么都不懂,并不能担此大任,还不如交由贵妃娘娘……”

“你担不担得起,朕说了算,不会就慢慢学,反正有的是时间。至于孟贵妃,”谢承璟轻哼一声,眼底倏地闪过一丝冷意,“让她从旁协助你就是。”

霍轻蹙起眉头,还欲再说:“可……”

“好了。”谢承璟按了按她柔弱的肩膀,“朕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说着,他伸手扶起她,一双手修长瘦削,白皙干净:“轻轻,朕给你的东西,你受着就是,不论多大的荣宠,你都担当得起。”

*

这日过后,很快谢承璟对霍轻的盛宠便传遍了朝野上下。

有大臣劝谏他雨露均沾,被谢承璟一句“要不朕给你们多送房美人,你们也都去均沾试试”给堵了回去。

偏生太后还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御史台的言官生怕再度出现“褒姒惑君”这等祸国之事,是以一时间参霍轻的折子源源不断地送入了御书房里,都等着谢律能以摄政王的身份去规劝谢承璟。

谢律坐在御书房里一本一本地翻看,脸色也跟着越来越沉,到最后,他薄唇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撇开这些大臣的激烈言辞不谈,奏折字行间铺天盖地地描述谢承璟对霍轻不加节制的圣宠,每看一句,都让他的心脏仿佛刀割般一股一股地疼。

仿佛全天下的人都在提醒他,霍轻早已成为了别人的女人。

可他自个儿却连一个为她说话的立场和身份都找不到,只能眼睁睁由着别的男人对她好。

前日他甚至还撞谢承璟亲昵地称呼霍轻为“轻轻”,气得他登时差点疯了,要不是叶实拦着,说不他还会控制不住当着霍轻的面割了谢承璟的舌头。

明知谢承璟在挑衅,明知他对霍轻的图谋,可谢律生平第一次觉得无能为力。

杀不得,不服,霍轻还偏偏就是信她这位陛下,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一旁的叶实瞅着谢律眼中寒意渐盛,心头一阵打鼓,连忙奉上清火的凉茶,提议道:“王爷,今日难得艳阳正盛,要不缓一缓再看,先出去走走?”

“不去!”去什么,在这皇宫里,除了霍轻在的地方他都不想待!

谢律一口拒绝,手中奏折扔回黑檀木雕龙书案,背靠龙椅,整张脸冷若寒霜。

叶实撇撇嘴,试探着又补充了句:“方才有宫女传话来,说是天气正好,霍姑娘正在御花园赏花呢。”

话音未落,谢律便噌的一下起身来,抓起奏折便狠狠在了叶实的臂膀上,眼刀子也跟着扫了过来:“你怎么不再说晚一点?”

叶实:“……”

他揉着吃疼的地方,只觉得自个儿心苦哈哈,简直说不出的委屈。

就他家王爷那副吃人的脸色,他都已经冒着被波及的危险提议了,还要他怎么样?

谁知最后竟还是没能躲过这一下!

*

上京地处偏北,冬日不仅干燥寒冷,难得出一回太阳,照在脸上的光芒却同银针一般,微微有些刺痛,不过暖和还是暖和。

霍轻很少在宫中走动,此刻见到这暖阳,也不禁生出些雀跃的心思来,想着往御花园逛逛。

虽说春季才是百花争艳的季节,但其实在冬日绽放的花卉也同样艳丽多姿,赏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一进御花园,便是扑鼻的梅花冷香,枝头上一簇簇的红色花蕊,凌寒盛开,妩媚脱俗。

往走,园子还种着各色山茶,像是瘦弱的枝干上吊着盏红白相间的小灯笼,还有许多都是霍轻从未见过的花卉,大片大片的,甚是好看。

霍轻同阿骨一起说说笑笑,看得啧啧称奇,欢喜得甚至忍不住折下来一枝。

未曾想折完花一偏头,却在那假山两岸的梅花树下,看身形挺如松柏,负手而立的谢律。

笑意立时僵在了脸上,霍轻手中的花枝啪的一下掉在地上,阿骨此,懂事地退下了。

望着朝这边走过来的谢律,霍轻下意识捏着拳头,轻声问:“王爷怎么出现在此?”

“来找你的。”谢律挑着眉梢,在见到霍轻的瞬间,之前的阴霾便一扫而空。

霍轻:“……”

她当然知晓他是来找她的,否则哪儿会有这么巧的事!

可她问的是这意思么?

霍轻暗暗瞪了谢律一眼,谢律接收到她的眼神,唇边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真想知道?”

霍轻用沉默回答了他。

“想你了,”谢律低头看着她一寸一寸红透的小脸,缓声道,“所以来找你。这个回答还满意吗?”

霍轻没料到他言辞会这般直白,气得如玉小脸又白又红,她没好气地别开眼,软糯的声音也冷了下去:“还请王爷自重。”

谢律剑眉皱了一下:“霍轻,你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话便是在提醒她,别忘记冬至那晚是谁救了她。

霍轻自知理亏,随后不再言语,向他福了福身子后,便欲离开。

谢律眼疾手快地拉住她:“这就生气了?”

霍轻扭着手腕挣了挣,没挣开,旋即慌张瞧了眼四周,好在暂时无人,轻舒口气后,她红着脸紧了紧樱唇,干脆别过头不他。

男人此,低低笑了声:“先别走,我来找你的确是有事的。”

听到这话,霍轻脸色才缓和了些,用糯糯的鼻音发出了一个“嗯”字。

先前是她承了谢律的恩不假,是以她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报答他的恩情。

所以才会问谢律来此的目的。

“别信他好吗?”干燥的大掌下触感柔软得不像话,虽不舍,谢律还是放开了手,神情认真起来,“他都是在骗你的。”

这个“他”指代的谁不言而喻。

也不知怎的,霍轻呼吸一窒,忽然想起梦里那道古怪的圣旨,她面上却不显,只是问:“那王爷说说看,陛下骗了我什么?”

“他做这一切哄你,根本就是在利用你拿到——”

谢律激动的话音戛然而止,他凝视着霍轻满是不解的眼睛,头流转的珠光仿佛在期待他能为她解惑:“说啊,利用我拿到什么?”

然而这么一顿,谢律却说不出口了。

艾米娜叮嘱过他,说霍轻并不知道荒城秘药的存在,更不知道当年那场祭祀的隐情。

若现在他一切都告诉她,霍轻定会为了保护荒城,保护她的族人,此拒绝回去。

霍轻极轻地眨了眨眼,追问道:“王爷?”

“以后你自会知晓的,”谢律双手收紧,深邃又透着艰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哑着嗓子道,“现在不告诉你,都是为你好,知道了,你的处境反倒更危险。”

他逆着光站着,出霍轻许多,她仰望着头,只能看他轮廓模糊的半张脸,那双漆黑的瞳仁满是她的倒影。

可霍轻心头却升腾出一股悲哀的恼怒来。

原以为谢律这辈子应当是不同的,没想到全是她的奢望罢了。

她觉得自己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一个二个的什么事情都瞒着她,蒙骗她,美曰其名保护她,可根本未曾想过她的感受。

可她也是人,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尊严和想法,被欺骗被伤害也会感到难过。

上辈子的她带着无限的恨意糊涂死去,这辈子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王爷打心底还当我是个可以肆意消遣逗弄的玩物对吗?”霍轻蓦地浅笑出声,“什么都不用思考,只需等待主人安排的玩物?”

“霍轻……”谢律握住她的肩膀,她神色不对,不禁有些慌了。

可霍轻却不想再听他说一个字,她用涂了蔻丹的手点着谢律薄唇,眉眼含笑:“陛下为我筑楼,戏群臣,予我椒房独宠,六宫为尊……王爷,做谁的玩物,还是有区别的。”

笑着笑着,她的眼睛不知怎的就通红一片了。

谢律怔了怔,脑海中登时回想起他曾在西园对她说的那句话——

“霍轻,都是做玩物而已,做谁的有区别吗?”

她现在告诉他,当然是有区别的。

谢律冷着脸,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从发苦的嗓子眼里挤出一句:“你不是玩物,绝不是……”

霍轻瞧着谢律闪过痛苦的神色,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凭什么她就要被他欺负两辈子?

越想心越酸,她紧了紧身上披着的白狐裘大氅,干脆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继续道:“这么说,王爷是当真喜欢我?”

顿了顿,她眉头轻蹙,红唇动了动,神情似苦恼:“那若是日后我为陛下诞下龙胎,王爷也会爱屋及乌,尽心辅佐吗?”

谢律再也听不下去这些话,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霍轻只觉得整个手臂都要碎了。

他冰凉的视线从她无辜却又透着残忍的面容上扫过,而后额角青筋暴起,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绝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不准你生他的孩子!”

“是吗?”霍轻忍着痛,倔强地从他铁钳似的大掌中抽回自己的手,“那便走着瞧吧,看看王爷到底拦不拦得了。”

说完这句话,她揪着衣袖,抬着下颌倨傲远去。

谢律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走远,嫉妒得手背青筋凸起,双目发红,大的身躯隐隐发颤。

也不知待了多久,他才捡起地上晒得有些蔫蔫的那一枝山茶,不过一瞬,牵扯而出的痛苦铺天盖地地朝他袭来。

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忽然意识到。

原本他计划的是从西洲退兵后,等到荒城人迁徙之时,再趁机入内,向荒城长老讨要解药。

可现在看来,他根本没办法等到那个时候了。

霍轻的那些话,像一根根淬了毒的刺,让他一刻也不得安宁。

“叶实——”谢律提声音喊道。

叶实闻声过来,担忧地看了谢律一眼,又垂下头去,语气愈发恭敬:“王爷有何吩咐?”

“你去准备马车,”谢律胸膛剧烈起伏下,沙哑道,“本王要出宫。”

……

不过一个时辰过去,谢律便同莫元白一起站在了欢宜阁楼下。

莫元白轻车熟路地行至三楼艾米娜的房间。

进去前,他按住广袖,轻轻敲了敲门,偏头同谢律道:“这个时辰,只怕她还没醒呢。”

谢律状态有些不太好,但还是敏锐听出他话的亲昵:“你同她之间……”

莫元白摸了摸鼻头,竟露出了一个称得上羞赧的笑容来:“我觉得她跟我想象中很不一样。”

谢律静静瞅着他,了然问:“舍得收心了?”

莫元白没正面回答,只是敛了神色,认真道:“王爷,我想同她试试。”

话音刚落,房门忽地开了。

艾米娜紧了紧雪貂白毛领,狐疑地看了莫元白一眼:“你们在说什么呢,试什么?”

莫元白老脸一红,率先出声:“没什么,闲谈句。今日来,是王爷有事找你。”

“好吧。”艾米娜耸耸肩,并未继续追问,随后目光落在谢律身上,“看王爷的模样,像是很紧要的事?”

谢律“嗯”了声,连杯热茶也顾不上喝,直接正色道:“荒城迁徙只怕还得等一段时间,可本王等不了了,还有别的办法进去吗?”

艾米娜蹙着眉问:“王爷为何一下变得这般急?”

谢律抿了抿唇,模棱两可地解释:“本王担心继续拖延下去,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自这回翔龙阁之事后,他的确也越来越不放心让霍轻继续呆在皇宫之中。

让霍轻恢复记忆,已是势在必行,半刻都耽搁不得。

“既然王爷这般心切,那我也不卖关子了。”艾米娜眸中暗光流转,“想要进荒城,说简单也简单,其中的关键就是圣女。只要带着圣女回西洲,不论多冒险,荒城中人都会迎接她回去。”

“就只是这样?”谢律拧着眉头,隐隐觉得也太简单了些。

“我向天神起誓,绝不敢有半句欺瞒。”艾米娜凝重道,“圣女知晓怎么联络荒城族人,他们一会出来接她的。”

“好,”谢律双手紧握,眼睛又黑又沉,“本王明白了。”

说罢,他朝艾米娜颔首告辞,转过身去正欲下楼。

只是走了两步,蓦地发现身边少了个人。

谢律回头去看,艾米娜正挽着莫元白的胳膊,而莫元白像是鞋底被粘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要不……”莫元白轻咳一声,尝试着开口,“王爷自个儿回去吧?”

谢律:“……”

在快要腻死人的两人身上各扫一眼后,他沉下脸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而当晚,阿骨替霍轻备膳之时,终于收到了欢宜阁的回信。

信上内容不多,只有寥寥个字:一切准备就绪。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鼓励鸭~~又有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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