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落网之后,捕头施展钓鱼执法。掌柜派了两个小伙计看怎么回事,小伙计一进门,看到大伙计被捆好了堆在墙角,带走他的人还在这儿推杯换盏,吓得当时腿软:“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不会走路的孩子饶命啊”
“别嚎了!这狗东西叫什么名字?”
二十多岁的小伙计们擦擦眼泪,挤在一起瑟瑟发抖:“他叫黄嘉,干了十多年了,几年前说算命先生说他命中有一劫,改名叫了王成。”
捕头吹胡子瞪眼:“他涉案了!知道吗?好家伙,真是好大的狗胆,不仅偷取商行的钱财,还夜盗国库,要不是在他家里搜出来官银,还真不知道这小子白天一副德行,夜里一副德行。你们两个,和他在一个铺子里干活,说不准是他的同党,帮他嚣张!这可是杀头的罪名,说话之前想好了,别和老子胡嘞嘞。”
俩小伙计差点吓尿,在捕头接下来一连串的厉声盘问中,魂不守舍的什么都说了。
据说此人背井离乡孤身闯荡,没有三亲六故但朋友特别多,就认真工作努力赚钱,吃好的喝好的,别人值夜班最多拿个肉包子当点心,他每次都拿猪头肉和烧酒,去青楼都找漂亮的相好,特别会享受,每个月请假几天。以前是在点心铺子干活,后来首饰搂缺人,他就挪过去了,是十六个大伙计之一。
“先把他俩带下去收押。老吴,你去青楼打听打听,看他跟谁相好,相好的也得问问。”捕头摸摸络腮胡子:“这话听着不大可信。燕班直,小人怕官家还在等信儿,请您去禀报官家,高参军说的罪魁祸首已经抓住了,再请官家派人翻译那张纸上的内容。多的人小人不敢说,但这小子早晚能将实情都抖搂出来,带回去大刑伺候就得了。”
燕林感觉这件事确实不需要自己了,把人交给捕头应该可以,但忽然又担心捕头会不会更这个奸细是一伙的,再悄悄把人杀了或者放了。“不如这样,高俅是他的朋友,又把他带出来了,咱们干脆借用苏宅,把人带回去‘养病’,我让禁军日夜看守,要是有人登门探病,哎嘿。”
高俅:“妙啊!!但是小人只负责看守苏宅…这贸然将贼人带进去,恐怕到了小苏郎君眼前,解释不了…”
官家喜爱章惇,现在章援是封疆大吏,官家仰慕狄青,现在狄说狄谏兄弟把持内外,官家还喜欢苏相公呢,那将来说不定是小苏相公。都是靠着苏相公博取官家的垂青,我哪里比得过。
燕林下定决心:“我来作保!苏相公宅子里收拾的挺干净的,咱们只借用西廊,不碍事。若有什么损坏,我来赔偿,等苏过回来,我来解释。”
捕头有些迟疑:“两位真是妙计啊…但对着奸细还得刑讯逼供,苏相公那样风雅的一个人,怎么好污了他老人家的宅子。”
燕林:“等官家下旨审讯时,再移交给你们。”
最后找陈记酒楼的伙计的要了一长一短两根竹竿。
一根从黄嘉的左袖口顺进去,从右袖口伸出来,挽起袖子把手腕子捆好。
另一根从他的衣领子往下顺,把脚腕子捆扎上。抬出去往马车上一扔,就走了。
燕林回宫去复旨。
捕头拱手目送他离开,转头又笑道:“高参军,小人打算去重新搜查黄嘉的房子。”
高俅恍然大悟:“是啊,正该如此。”
重新翻找屋子,竟然一无所获,看起来这个人非常谨慎,虽然读书写字,可屋里没有来往的书信,也没有什么神秘的名单账册,格外的钱也不多。要不是问了左邻右舍,确定他每天晚上都回这儿休息,还得怀疑他另外有一个地方存放账册——
厚土首饰搂的掌柜的一脸懵逼:“什么?他?这怎么可能呢?”
……
林玄礼听了燕林的禀报,拿着西夏文的纸看了一会,不由得擦了擦冷汗:“真是可怕啊。你要是这么一说,以前在点心铺,我可能还见过他呢。”早些年经常带着小宝跑去玩,有时候还让小孩负责算账,装模作样的做生意玩,他算术倒是挺好,也觉得好玩,近几年就没玩过了。“去,请太子过来。这时候应该在上课,唔,上什么课啊!这才是正经事呢,快叫他过来。”
给小宝搞一个国防安全教育吧,让他知道奸细就在身边。
可惜王繁英在闭关给我祈福。
要不然总觉得她能推测出什么,知道点什么。
赵森来的很快:“叔叔,发生什么大事了?”
“西夏派来了奸细在京城潜伏了十多年,还煽动乡贤(呸)和苏轼的小吏上书劝我去封禅泰山,巡游天下。详细的事情么,燕林你说说。”
燕林就把自己的今日的见闻又说了一遍。
赵森惊怒交加:“西夏李乾顺!真是狼子野心,觊觎中原之心始终不灭。幸而叔叔吉人自有天相,没有为他所害。咱们在宫外,在铺子里视察时,竟然有西夏奸细在旁边看着我们,他或许还给您奉过茶和点心!!”这可以说是生死一线了!
林玄礼摸摸下巴:“虽然不知道这奸细打算干什么,但应该不是暗杀我的。如果有杀气,我能感觉到。他们或许别有所图,或许只是刺探消息,等讯问之后就知道啦。小宝,你觉得高俅和捕头这两个人怎么样?该怎么委任?”
赵森:“高俅机敏过人,做法曹参军正合适。捕头…格外果干,做事周密滴水不漏,倘若要调查京城中还有多少外国奸细,儿臣以为非他莫属。”看官家赞许的点头,他这才转头问:“那捕头叫什么名字?”
燕林:“启禀太子,捕头复姓西门,名叫西门虎。他爹妈望子成龙,指望他和西门豹一样干练。”
官家在这个严肃的时刻被不恰当的逗笑了。
太子投以担忧的目光:这么紧张危险的事情当前,您居然还笑得出来,也是,大丈夫临危不惧,叔叔肯定有了周密计划,只是还没说给我们。
林玄礼计划让高俅暂时当一段时间的法曹参军,跟着这个捕头一起抓奸细,如果发现一点弄虚作假的事情,就让他去搞足球队。小人就是小人,给他差事,他只会弄虚作假,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指望他们踏踏实实肯干有点难。而且我有那么多踏实肯干的大臣在,何必非要用他一个?
“小宝,你看这就是国富民强带来的坏处。”官家戏谑道:“国与国之间嘛,就像是邻居,总有人想要占领有钱邻居的财产和土地。儒生老师们总跟你说威德恩抚四方,他们就忘了说,这周边的小国都很乐意把咱们大宋、中原的威德偷走,变成他们的威德。威德指的到底是什么呢?威势和德政、刑罚和恩赏。最根本的就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令行禁止的军队和官员,还有能够顺利执行的法令,充实的国库和富裕的人民。这些才是一个伟大的国家。如果有人要削减国土,减弱军队,阻碍法令,浪费钱财和搜刮百姓,那毫无疑问,这个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在帮助其他国家。”
“没有哪个国家的王愿意永远臣服于大宋,他们关起门来都喜欢号称皇帝。不论看起来再怎么忠诚谦逊……现在很温顺的日本,肯定也会在做梦时畅想占领东北。至于高丽么,他们更是一群两面三刀的小人。大宋始终是群狼环伺,如果只修德行,那就是让大宋变成绵软的肥羊。”
史官带着憧憬的眼神把这些记录下来。
赵森的心跳的飞快:“谨受教。官家,儿臣想为您亲自率军征讨西夏。”我也到了这个岁数,我可以吗?
“哈?你想得美!”林玄礼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我想打西夏不是一年两年了,好不容易又有机会,我得亲自去干他一炮。至于你么,等你有了儿子,才能出去打仗。不服的话来掰手腕啊。当初我能出去打仗,就是因为六哥掰手腕掰不过我。”
赵森对于这近乎耍赖的评比标准无话可说,亲爹要是掰的过叔叔才怪,不对,叔叔他是直接跑了的:“您大病初愈,征讨西夏的路途遥远,山势险峻,这合适吗?”
“现在是春天,不是打仗的时候。夏天最合适,农闲时节,打完仗回去收麦子。”林玄礼忽然反应过来,沉下脸来:“赵森!你不许和我学,我当年能偷跑出去,那时候我才是郡王,你不能,你是太子,国之储君,懂吗?”
赵森本来也没想偷偷跑:“是,我知道。”
林玄礼考虑了一会:“不行朕还是不放心,童贯,你去告诫太子的侍卫们,谁要是敢帮着太子私自逃到边关去参军入伍,朕把他全家流放到琉球去!”摸了摸胳膊上的纹身,恨不能给小宝胳膊上刺字‘这小子是太子,谁逮住他送回皇宫必有重赏’,当然这就是想想。
赵森再三保证:“侄儿一定以学业为重,听从官家旨意,绝不偷跑。”
“让中书省拟旨,捕头西门虎和法曹参军高俅两人全权督办黄嘉一案。”
“叫整个枢密院够格的人进来开会。”林玄礼想了想:“让光禄寺杀一只肥羊,切薄片送进来,晚上涮锅子吃。”
内侍禀报:“官家,户部尚书求见。二十五路所栽种的嘉禾,都有汇报生长状况。”
“请他进来。”
在推广嘉禾栽种这件事上,二十五路都领了种子,种在沃土里,按照各地时令种下,然后上报麦苗尺寸和大概情况。等抽穗了还要上奏。
作者有话要说: 偷了个懒想休息一下……才三千字,所以下午还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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