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夜祸的声音,在朱诺斯城上方隆隆作响。虽然它这次喊出来的内容,显得幼稚又无聊——又哪条龙因为别人评价性格恶劣,就要焚烧掉整个城市呢?这不是更加证明了,别人对此的评价,并无差池吗?
不管怎么说,现在巨龙乌姆恩耶吞穆比萨斯,对面前的“临时手下”很不满,不,可以说是非常的不满。这些人类实在是太过于两面三刀,明明说好了要做自己的手下,却转眼又对伟大的乌姆恩耶吞穆比萨斯做出□□,甚至还喊出令龙族厌恶的外号。
“我对夜祸的性格如何,没有任何的兴趣。”乔纳森抄着手,斜眼盯着伟大的黑龙首领,“卡斯帕,刚刚阿尔瓦说你叫什么来着?”
“比诺什布洛卡安萨斯。”卡斯帕赶紧顺着乔纳森,迅速转移了话题,以免他的表哥真的生了气,让朱诺斯城再度陷入火海。天知道上次他干了多少活儿,搬了多少碎砖块,才把喷泉广场给整理出来,这样的遭遇,任谁都不想要再来一次,“这是我的真名,在我孵化那一天,我们族群的红龙女王埃托奥萘克托尼娅赐予我的名字。”
“没人告诉过你——龙族的名字真的很长吗?”乔纳森说,“又拗口又难记,你还是叫卡斯帕比较好。你的名字和人类外貌,是从谁那里夺取的?如果龙族都喜欢夺走别人的名字和人生的话,你在使用谁的名字与人生呢?”
“我龙族真名叫什么,可不是由我来决定的,人类的名字也是——那时路西恩赐予我的。”卡斯帕晃动一头卷曲的头发,转头看着黑龙乌姆恩耶吞穆比萨斯,冲着它咧嘴笑,“表哥没有融入人类的习惯,自然也没有凡人或者精灵来给他起名啦!”
“我当然有人类名字。”夜祸鼓着脸,挑高眉毛看着卡斯帕,“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比诺什布洛卡安萨斯,你和人类呆得太久,染上了很多不好的习气啊!”
“说得没错,表哥以前有一名人类龙魂骑士,他应该给你赐名了。”卡斯帕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拍手掌,随即又假装苦恼地皱紧眉头,“是叫什么呢?嗯,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都已经三千年过去了吧?说不定你早就忘记了?”
“不,没有忘。”黑龙夜祸皱紧眉头,眼神黯淡下来,似乎又陷入了什么久远的回忆当中,“你们可能在历史书籍上听过他的名字……该死,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说这些!我的过去,和你们毫无关系!”
“你的未来,已经和我们有所关联。”提摩西冷硬的声音,隔着面罩传出来,“让我来猜测一下——你的主人是罗兰德。斯刚第王国的开国英王,凛冬双王之一。”天启钢牙缓缓朝着黑龙靠近,步伐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庄严神圣,“你现在不是在变成我的样子,而是在变成他的模样。”
黑龙夜祸表情凝重,它没有发出反对的声音,也没有说赞成。
“你以此来纪念你的主人,三千年来,都是如此。”提摩西继续说道,在距离黑龙夜祸一步之遥停了下来,“我猜我们的外貌可能会有所相似,到了让你会发怒和故意刁难我的程度。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你在针对我。”
“看来狼崽子知道得比我想象当中的还要多。”黑龙夜祸咧开嘴,展露出狼一般的笑容,“我不会否认你的猜测,因为你说的确实没有错。但是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你的小情人……”夜祸抓住阿尔瓦的胳膊,把他拽到自己和提摩西之间,“他让比诺什布洛卡安萨斯带来的信息,你知道他给我说了什么吗?”
“……”提摩西沉默以对。他心中已经猜测到一个答案,但那个答案,不应该由他自己说出来。
“比诺什布洛卡安萨斯告诉我,郎巴星发现了罗兰德的转世,”黑龙夜祸此刻笑得幸灾乐祸,似乎在为自己说出来的话,即将对提摩西与阿尔瓦之间造成什么样的裂痕,感到由衷高兴,“没错,就是你。他给我带信,说我会很有兴趣见到你。”
“现在你见到了。”提摩西冷冷地回敬道,“恐怕会让你失望,我确实有罗兰德的血统……不仅是我,北地的红狼家族,都有罗兰德的血统,虽说我们不是王室成员。作为罗兰德的后代,我与他外貌相似,这一点并不奇怪,可我不是他本人。”
“你太看高自己了,狼崽子!”黑龙夜祸一把甩开阿尔瓦,幸好提摩西眼疾手快地将阿尔瓦护在怀里,才没有让他顺势跌倒。
夜祸显得十分焦躁,他来回地在地面上走来走去,双手胡乱挥舞。
“你以为你是谁?”被激怒的黑龙大声咆哮,冲着提摩西与阿尔瓦张牙舞爪,“郎巴星,你实在是太小看我了!就算你继承了乔舒亚的力量,你也不会是乔舒亚!还有,这个冒牌货!”他尖长的手指指着提摩西,面孔扭曲可怖,“你以为你们弄来了这样一个冒牌货,我就会对你们言听计从吗?”
“我从来没有这样以为。”阿尔瓦神情坚定,抓住提摩西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大人就是大人,任何人都无法替代,也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大人确实是罗兰德的转世,这是路西恩占卜的结果,并不是由我一时兴起的胡编乱造,让你加入我们行动的借口。”
阿尔瓦的话,让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起来。暗影行者们看着提摩西,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复杂。乔纳森更是捂住嘴,内心的思绪一团乱麻。
“我说让你来看看大人,并不是让你们来叙旧。”阿尔瓦说,“毕竟你们也没什么主仆之情。”他垂下眼睑,轻声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是要故意来揭你的旧伤口。比诺什布洛卡安萨斯说得对,我们需要的是龙族的支持,如果我们能够获得龙族的支持。”
“凭什么?”黑龙夜祸昂起脑袋,鼻孔里喷出几道白色烟雾,好像他刚刚抽了一口烟,再从鼻孔里面给喷了出来,“就凭这个所谓的‘罗兰德转世’,就要不仅是我,还让整个龙族出动吗?”
“我知道,乌姆恩耶吞穆比萨斯,你无法单独调动整个龙族。”阿尔瓦平静地回答,“你既然见到了大人,也知道我们目前面临的处境。你可以留下来,什么忙都不帮,也可以帮助我们,战胜巨龟亚特兰蒂斯。如果我们成功了,出现了通天塔,那时候,龙族都可以再度回到天空,回到格兰蒂亚去!”
“就算没有格兰蒂亚,三千多年以来,我们也过得很好。”黑龙夜祸回答道,“我们的族群,还在顺利繁衍。虽说没有鼎盛时期那样壮大,却也自由自在,不用再受到人类的奴役。”
“那不是奴役,乌姆恩耶吞穆比萨斯。”阿尔瓦说,“你明白龙魂骑士与龙族之间的关系,红龙女王埃托奥萘克托尼娅也明白。但是如果我们失败了,龙族也不可能置身事外。整个世界,都在面临着前所有为的巨大威胁,不光是人类,龙族也一样。”
“表哥,你真的应该考虑一下。”卡斯帕插话说,“这头乌龟就算是女王陛下来了,也不能一口真龙烈焰气把它给喷回海里去。要是能够回到格兰蒂亚,找到传说中的神木树种子,我们的族群才有再度发扬光大的可能啊!在格兰蒂亚,才是龙族最合适繁衍的地方。”
传说当中,格兰蒂亚确实有龙族的巢穴。不仅如此,还有所有生命起源的“神木树”。一万年之前,神木精灵与龙族共同作战时,他们依靠神木树的力量,让龙族的族群得以繁荣昌盛。
神木树倒下之后,需要很长生长时间的龙族,几乎一度到了濒临灭绝的程度。红龙女王埃托奥萘克托尼娅带着族群四处飞行,经历了漫长寒冬,才在罗兰德的帮助之下,找到了他们现在处于高山和云巅之间的家园。
如果能够再度找到神木树,哪怕是一颗种子。龙族的族群,也不会再如此艰难生存。神木树的魔力,将再度庇护生命,庇护龙族以及世间的一切。
可自从亚特兰蒂斯被,那名叫做传说中“提里安”的男人击沉之后,天空之城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时候,巨龙乌姆恩耶吞穆比萨斯还是一条幼龙,连飞上房顶都困难。
“已经过去了三千年,格兰蒂亚上面的情况也不知道是如何。”黑龙夜祸斟酌开头,看着阿尔瓦的表情十分警觉,“就算是我们成功了,我们能够阻止亚特兰蒂斯去吞噬山峰,我们能够爬上通天塔,去到格兰蒂亚。你就保证我们一定可以找到神木树种子吗?”
“我无法保证。”阿尔瓦说,“但是——只要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就要尽百分百的全力!”
黑龙夜祸沉默着低下头,捏住自己的下巴,焦躁地来回走动。他的神情复杂而又多变,显得十分焦虑。
“我们没有整天的时间来想这件事情,”阿尔瓦说,“明天一早,暗影行者就要出发。如果你想到知道的话——今天我们就应该出发。之所以延误,是在等待你的到来。”
“我?”黑龙夜祸问,“你就确定我一定会同意?”
“我确定。”阿尔瓦说,“这是你无法拒绝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