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己听罢姐姐哭诉,脸色简直黑如锅底,张小山只听得“咔”一声脆响,顺声看去,就见凤己坐着的那张真皮豪华办公椅厚大的扶手已经被掰成了两段。
“简直欺人太甚!”凤己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那焦家族长怎么说?”郎景铭听得同样恼火,但是还是克制地决定先把话彻底问清楚。
凤家与郎家是世交,两家关系甚笃。
凤家三姐妹虽说比凤己大了好几百岁,到凤己出生的时候,三个姐姐早已经出阁多年,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她们疼爱幼弟。尤其是三姐妹里头性子最软的凤三姐,出嫁这许多年一直没要上孩子,平日里就把幼弟当儿子一样宠着,爱屋及乌,对自家弟弟的几个发小也是关照有加,逢年过节但凡见了面红包和礼物从来没少过,所以,对郎景铭来说凤家姐姐也跟他自家姐姐差不了多少。
有人欺负了姐姐那做弟弟的是一定要出头维护的。
说起焦家族长,凤三姐顿时现出忿忿之色,“那个焦老头子,平时没少拿我们嫡支的供奉,但是做事情却只会和稀泥,仲英那堂侄也不知许了那老头子多少好处,居然说什么让我们多考虑一下宗族延续的大义,不要过于计较一支一脉的得失什么的,这话什么意思?不是明摆着就是想要让我们认下这个哑巴亏吗?”
“这个老混蛋,我看他是活腻歪了!”凤己手中捏着的半截椅子扶手,一下子就碎成了一把粉末末。
“那姐夫呢?姐夫怎么说?”郎景铭到底还是更理智些。
“他们这么欺负人,仲英当然不能同意,只是他势单力薄的,今天一大早焦家老族长就派人把他叫去了,刚才他给我打来电话,说是老族长和稀泥说是三百万灵珠就不用赔了,但是还是要我们借出一部分祖灵地来给他堂侄孙家儿媳妇养身子,直到那只稚鸡精再下出一颗蛋来。”
“什么叫不用赔了?那该我们赔么?更重要的是祖灵地,那是我们嫡支的先祖发现的,为了保住那条灵脉,嫡支历经了三代血搏,搭进去数十条性命,就连仲英的大哥都是因为守护祖灵地才会受暗伤夭折,那是说让就能让的吗?那是我们嫡支的根基所在,里面存续不多的灵脉是嫡支延续的根本,一旦让出去,那就是动了我嫡支的根基。”
“他们说得好听只是借那稚鸡精养养身体,借出去那还要得回来么?谁不知道那根本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那稚鸡精要是再也下不出蛋来,他们就能不要脸的一直霸占下去,要是真生出来新蛋来,他们更有理由霸着不走。”
凤三姐语速越说越快,语气越说越激愤。
别说她生气,就算是坐在一边纯属旁听的张小山都生气,这根本就已经是明抢了嘛,但凡是个有点血性的都不能忍啊。
“姐夫现在还在焦家族长那儿?”凤己气愤到一定的程度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慢吞吞地搓着掌心的碎木屑,语气森寒地问道。
凤三姐没注意弟弟的神情,只摇摇头,“他已经回家去了,他今天硬顶了老族长,但是顶得过一时,顶不过一世,仲英现在主要是担心焦家会召开氏族大会强行瓜分我嫡支祖地,那帮子不要脸的,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走!姐,咱们现在就去焦家,我倒要看看姐夫那个脸特别大的堂侄和侄孙长了个什么德性!”说罢,凤己拉起凤三姐就要往外走。
“等等!”郎景铭却是抢先一步起身拦住了两人,“你们先等一下。”
“等不了了!”凤己气得就快要原地爆炸了,这会儿听郎景铭拦他,连带着对郎景铭都横眉怒目起来,伸手就去推郎景铭。
“你现在去能干什么?”郎景铭一巴掌拍开他的手,直接抬腿往办公室大门门框上高高一跷,立时把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但凡打不过他又想从门里出去的,那就只能钻他大胯。
“我弄死他们去!”凤己梗着脖子怒喝。
“然后呢?让你姐和你姐夫被焦家彻底驱逐,把祖灵地拱手让人?你知道现在这一块灵脉值多少钱吗?就算填进去百十条人命,都有人乐意换,人家指不定早洗干净脖子,就等着你去弄死他们呢。”郎景铭冷笑。
听到郎景铭森冷却现实的话,凤己高涨的气焰就像被一瓢凉水浇过,一下子就熄了下来。
“呜呜……”同样把郎景铭的话听入耳的凤三只觉得委屈又无奈,不由得哭声又大起来。
“这件事,毕竟是焦家族内的事情,阿凤你还是要克制一下,不要落人把柄。”郎景铭在颓坐一边的凤己肩头轻轻拍了拍。
张小山看凤三哭得妆都花了,赶紧又抽了几张面纸给她递过去,凤三冲他感激地点点头伸手来接,郎景铭看着凤三的伸过来的手,突然伸手揽住张小山的腰,这回他有了经验,只送了一丝丝妖力从他腰际穿入,然后悄无声息地从张小山体内杂乱无章的灵力中卷起一小团,趁着凤三的手挨上张小山手的机会,悄悄地送进了凤三的体内。
这是他突然福至心灵的一个试验,成则皆大欢喜,不成也没什么要紧。
凤三只觉与张小山相触的指尖似有一道电流通过,电得她指尖微麻,她不禁怔了怔,下意识扫了眼张小山和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都不是化纤的啊,怎么这么大静电?
只张小山突如其来被郎景铭一抱,惊得差点跳起来,却被boss一把摁住,牢牢困在身边,凤己抬眼正好看见两人挨挨挤挤的小动作,无处倾泄的怒火顿时就爆了,“不是要做体检吗?那就过来啊!先抽血!”一边说,他一边往身上套白大褂,捋胳膊挽袖子一副准备亲自上手给张小山抽血的样子。
张小山看得心惊肉跳,抬脚就想跑,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位凤院长一脸公报私仇的神情,他那哪是想给他抽血,明显是想给他放血啊。
“等等!等等!”郎景铭赶紧阻止,“用不着抽血,我带小山来是想借你的灵力测定仪,给他做个测试。”
“你不是说他不是修行者?”凤己不高兴地皱眉。
“我说的是他暂时还不是。他之前得了些奇遇,体内生出些灵力,但是灵力太过混乱,摸不出深浅,我记得你这儿好像有灵力测定仪,所以就带他过来测试一下,看看他现在的灵力能达到几级,也方便以后我们梅主任指导他修行。”
似有意若无意间,郎景铭把特勤部的梅主任搬了出来。
听到梅主任的名头,凤己的脸色一下子好看了许多,“这小子是跟着梅前辈的?”
郎景铭点头。
“梅前辈最近心情这么好吗?”凤己用极度怀疑的眼神上下扫量了张小山,“你跟梅前辈什么关系?”
张小山被他扫的很不自在,只能诚实地说道:“梅主任是我领导。”
凤己刚要撇嘴表示不屑,梅前辈领导的人多了去了,被他领导那算什么关系?
郎景铭却紧跟着加了一句:“他们在一个办公室。”
凤己撇出去的嘴顿时歪得缩不回来,“你说他们什么?你跟梅前辈坐一个办公室?”凤己瞬间就移到了张小山的面前,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双眸死死盯着张小山。
张小山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答是还是不是,总感觉他这声“是”要是答下去,立马就会被活活咬死似的。
郎景铭大手一圈,直接环着张小山的脖子,把他从凤己的压迫下圈到自己怀里,“骗你做什么?小山的座位还是梅主任亲自指定的。”
张小山大眼圆睁刚想说话,郎景铭却是唇齿不动,只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说道:“老梅是不是说过,让你自己选位置?”
这也算指定?
凤己的脸色变得更加精彩,他死死盯着张小山,无法置信地使劲摇头,“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北生前辈的洁癖那么严重,怎么可能会让别人跟他同坐一个办公室?你……你一定是给施了妖法,你一定是给北生前辈施了妖法!”
张小山被他一席话说得目瞪口呆,最主要是他听到凤己居然说梅主任有洁癖,洁癖?张小山想起那个灰尘就快积了一寸厚,走哪儿都是满地废纸的办公室,他实在是没办法把那样一间办公室和一个有洁癖的人相关联起来啊。
站在一旁的凤三有些看不下去,在旁边拍了凤己后背一巴掌,转头看向一脸呆滞的张小山笑道:“这位小友别见怪,梅北生前辈是凤己的偶像,就跟你们人类的追星族一样,他不但是北生前辈的粉丝,还是梅前辈后援会的会长,所以听到你和梅前辈居然是同办公室的同事,才会这么激动。”
张小山彻底震惊了,梅主任居然还有后援会?他?他不是物流公司的部门主任吗?妖界的追星风格是这么随意的吗?
“好啦,闲话也说够了,就当是看梅主任的面子,赶紧给小山把测试做了,我还要赶回去开会呢。”郎景铭看看时间,因为凤三的关系,已经多耽误半个多小时了,要是再耽误下去,白大妞的追命连环call就该杀过来了。
“好吧,好吧,跟我来。”凤己气哼哼地吐出一口气,一甩长发带着几人往检测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