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扑进磷火怀里嚎啕大哭。
被压到伤口的磷火疼得龇牙咧嘴,还得装坚强忍住。
纱原本还指望磷火能为她说什么,结果磷火一言不发。
磷火不是不想安慰恋人,但他此时被打击得不行,什么话都不想说。一个看着明显比他年轻许多的战士,还是人们瞧不起的菜人,竟然挥手之间就把他和十来个兽人战士给揍翻,而他竟然连回手之力都没有。他以为自己这个年纪升到四级已经很了不起,但对比起那个菜人战士,他又算得了什么?
纱哭了好一会儿,见磷火没有半个字的安慰,心中更加委屈,对磷火也生出了一些怨恨。心中恨恨地骂:几个老不死的,你们算是什么长老,不过是那老女人以前的侍卫。叫你们一声长老,你们还真当自己能凌驾于我这个未来萨满的头上!你们这几个老不死的给我等着,等我成了萨满,得到那老女人的全部神力,所有对我不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其他豹人恨不得不在现场。长老和未来的萨满对上了,这可怎么办?黑日降临,果然不是什么好兆头。看,村里现在就出事了,不但有这么多人受伤,村里上层也变得不稳。以后还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吗?
众豹人忍不住在心中向兽神祈祷起来,只希望日后能够平平安安。
老河看纱也不顺眼。还不是萨满呢,就敢端萨满的架子,对他们这些老东西也没有半点尊重。他们往日看她蠢归蠢,好歹也是大萨满的弟子,而且也是唯一愿意跟过来的弟子,也就懒得跟她一般见识。但蠢到把朋友变成敌人,就让人无法忍受了。老凡今天虽然说得狠了点,但不这样,恐怕也没办法让对方反思。
但就怕纱不但不反思,还从此恨上他们。
老河看向老豹人,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些事真的不能再这么默默任由下去,趁着还没出大事,趁着他们还活着,有些事该做就做了,免得以后死都不安生。
老豹人心怀希望,又转头对闷不吭声的磷火问道:“磷火,对这件事,你怎么看?”
磷火不顾伤势,已经重新变回人形,他握紧双拳,眼含仇恨和深深的不满,一字一顿地道:“我还不够强。”
老豹人失望地垂下眼眸。
看,这真的不怪他宁可暗中支持黑豹浩当首领,也不愿支持磷火。
这小子二十岁以前过于自卑,觉醒图腾兽纹后就受不得一点委屈和不敬,成天脑子里想着都是怎么夺回继承人的资格。却不想想,他和那些兄弟们之间差距的不仅仅是战斗力,更有脑子!
磷火因为自卑,浪费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偏偏他的母亲也没什么脑子,成天除了争宠,也不会好好教育儿子。
如果不是他们几个年轻时都是大萨满的侍卫,而磷火的母亲又是大萨满唯一的女儿,他们这些战将又怎么会支持这个“废物”,而磷火又怎么可能平安长大?
只是前二十年,他们从没有认为磷火是废物,只有磷火自己这么认为,还认为大家都这么看他。大萨满想要暗中教他草药,被他认为是大萨满放弃了他。他们想要让他跟地精学习怎么经商,也被认为是羞辱他。教他练武技,摔打到他,又被认为是故意折磨他。搞得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只好随他去,心想只要守护这小子平安活到老,他们也就对得起大萨满了。
谁想磷火竟然非常稀奇的在二十岁时觉醒了。穷人乍富,就是刚觉醒时的磷火的状态,之后因为他身边人的过度炫耀和某些人的过度吹捧——这里面就有那个纱的一部分功劳,导致磷火的兄弟们感到了莫大威胁,竟暗中联手一起先解决他。
而这五年,明明他们都是逃亡者,可磷火却把自己当做了落难王子,认定自己的战士天赋比其他兄弟都强,逐渐从骄傲发展到桀骜,他们也越来越无法认同这样的磷火。磷火却认为他们还在用过去的眼光看他。有时候他们实在看不过去,想给磷火说一些他们这些老东西的人生经验,让他收敛藏拙,让他向各种有经验者虚心求教,让他学会观察,让他关心族人,却被磷火当做说教,从而更加反感他们。
如果不是磷火还需要他们这些老不死的武力,恐怕早就拉着族中一批被他和纱蛊惑的笨蛋,另起炉灶了。
也许他不该在暗中支持黑豹浩,而应该是明着支持。虽然小浩也缺乏经验,但至少他的运气不错,最重要的是他愿意承担起首领的责任。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个队伍当老大的不行,整个队伍都会废掉。也许磷火只是还没有成长,但他们已经等不及他真正成熟起来,他们现在就需要一个能带领村子休养生息、能让村人过上平安富足生活的首领。更何况磷火身边还有个爱争权夺利、爱用鼻孔看人、却不会珍惜族人的纱。
与其费力不讨好地培养磷火,还不如趁着他们还没死,好好培养黑豹浩。老豹人刚才和老河对视,就是为了确定此事,之前他们一直受老萨满和磷火身份的影响,摇摆不定,但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决定下来。
至于萨满,那么多豹人村落没有萨满不也好好的吗?
距离豹人村落约五十多里的山野中。
常年两人在黑豹浩和花豹明的建议下没有再赶路,而是在附近一个豹人们用来歇脚的山洞里准备食物和过夜。
常年问了黑豹浩许多问题,黑豹浩有心结交,对常年的问话,能回答的都回答了。
短短一个多小时,让常年两人对外面的情况多少了解了一些,不再两眼摸黑。
花豹明一边啃着蜜汁烤肉,一边好奇地问:“常哥,你问的问题好多都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识,连我都知道,你为什么会不知道?”
黑豹浩瞪花豹明。
花豹明吐吐舌头。
常年笑:“没什么,前面我们说谎了,我和不平并不是到处跑的冒险者,我们俩当时看到你们心里也很害怕,怕你们谋财害命,也怕你们看不起我们,就没敢说我们是刚出家门的乡下人。”
花豹明听得噗嗤一笑。
黑豹浩也不禁莞尔。
常年摊手:“别笑,这是真话。我和不平之前一直在受师父们的教导和训练,师父们对我们很严厉,我们要学的东西很多很多,师父们说怕我们分心,都不肯跟我们说外面的情况,说要到我们可以出师时,才会提这些。本来我们都快出师了,不巧最近我们家乡有魔兽入侵,还是高等魔兽,导致我们的家乡发生了兽潮。时间不等人,师父们收到求救后紧急离开,我们也想跟上去帮忙,但又怕被师父们发现,结果……咳,我们不小心迷失了方向,还在海上遇到风暴。”
“你们之前是不是一直住在一座与世隔绝的岛上?”黑豹浩问。
常年点头,“是啊,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迷路,大海到处都是一样,原本我们还能根据天象和水流来判断方向,但天气突变,风暴来临,一切就都乱了。”
黑豹浩心有戚戚然:“我虽然没有在海上流浪过,但也听过海上风暴的威力。我们这边夏天还有台风过境,非常可怕。”
花豹明跟着道:“是啊,台风好可怕。总觉得人的能力在自然的威力前特别藐小。”
常年拍拍花豹明的小肩膀:“会敬畏自然是好事。”
黑豹浩叹:“怪不得你们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你们的师父肯定是大人物。”
常年但笑不语。
黑豹浩见问不出更多底细,也不再询问,开始说兽人族一些能对外说的事情,以及他小时候遇到的一些趣事。
常年拿出了果酒,酒水在海安星很常见,但常年拿出的是他的小师兄戴宇笑酿造的魔法果酒。
他这个小师兄是师门开心果,近两年也不知怎么就迷上酿造酒水,最近酿出的酒水就是科罗廷师父也称赞不已,说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戴宇笑听了这话,酿酒酿得越发起劲,听说常年要外出历练,给他准备了一大堆他酿造出来的各种酒。
不止戴宇笑,他几个魔食师兄师姐们都给他准备了好多魔法食物,知道他空间戒指大,还给他弄了老多魔法食材,生怕这个宝贝师弟在外面饿着自己似的。
常年这几个师兄师姐本身家世都不错,能成为魔法师的,基本家里条件都不会差。他们除了喜欢给小师弟塞东西,平时在学校也会爱屋及乌地多多照顾包子队成员,知道常年喜欢菜人族,还都对各自家族发信,让他们对菜人们好一点。
而领地主人的态度自然会影响到下面人的态度,上面要求对菜人好一些,更不允许随便捕捉和欺压菜人,下面人自然也不敢随意拿菜人开刀。
师兄师姐们对他好,常年自然也对他们好,对别人珍贵异常的断肢重生药剂和升级版体质净化药剂,他给每个师兄师姐都各赠送了一支,其他常见药剂,都各备了二十支。
感情就是这么互相处出来的。
科罗廷见他们同门间关系处得好,成天笑眯眯的,只觉得自己收徒眼光特别好。
话说回来,黑豹浩闻到酒味,口水就开始泛滥。
兽人绝大多数都喜欢喝酒,他们还特别喜欢喝有甜味的酒。
就是年龄不大的花豹明闻着果酒的甜香味,也开始流哈喇子,盯着果酒坛不放。
常年拿出四个杯子,一人倒了一杯,还热情推荐:“尝尝看,这是我小师兄酿造的美梦果酒,不但口感极佳,喝完还会做一场特别真实的美梦,可以放松精神,特别适合情绪紧张、精神紧绷的人饮用。”
两个豹人没客气,抓过酒杯就往嘴里灌。
“好喝!好好喝。”花豹明就喜欢甜甜的,这个果酒太对他胃口了。
黑豹浩也很喜欢,但他要收敛得多,不过只看他喝酒的速度就知道他对这果酒的喜欢程度。
常年把酒坛放到一边,看他们杯子空了就给他们倒。
铁不平从头到尾就没续杯,他可是知道这果酒的威力,这果酒可不只是能做美梦。
四个人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聊天。
聊着聊着,花豹明就开始抱怨萨满弟子纱,接着又开始说磷火。
黑豹浩原本想阻止,他不想家丑外扬,但可能酒水上头,也可能是积累多了,也说出了自己的为难。
常年是个非常好的听众,不时附和两句,保证不会冷场。
两个豹人越说越觉得常年特别懂他们,该说不该说的全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两个傻鸟,不知道喝酒误事吗?喝喝喝,喝得老底都倒出来了。”克鲁大声嘲笑两只豹子。它现在说的不是人话,也不怕他们听得懂。
铁不平揉搓着玄黄的狗头,瞅瞅一边嘲笑别人、一边光明正大偷酒喝的克鲁,再一次怀疑未来的自己选择宠物的眼光。
作者有话要说: 欠50.58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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