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岁那年,朱越秀第一次跟着母亲来到将军府,她就看出将军夫人和别人不一样。
朱越秀的父亲是南密京城九门提督,是京城极为机要的人物。但她从小就知道,父亲很少关注自己,并不仅仅因为他忙,还因为自己是女孩。
女孩在南密国并不会被十分约束,但也不会被十分重视。
若生到官宦人家,那是深居简出的多。朱提督是行武出身,倒也没有官宦人家那些个繁文缛节的规矩,朱越秀从小跟在父母身边,从驻地一路搬迁到京城,见识远比一般官宦人家的女子强。
但朱越秀的见识,是自己的眼睛去识,朱提督甚少关注她。故此朱越秀一边无拘无束,一边也渴望关注。
朱越秀的母亲,也就是朱提督夫人,跟着丈夫守过边疆、打过海仗,也是个泼辣的女子,说话向来没有顾忌。常常跟丈夫吵完架,就在家中骂骂咧咧,其中就少不了抱怨自己儿子生得太少,让丈夫纳妾有了借口。
儿时的朱越秀听到母亲的抱怨,总是天真地想,那我当个男孩,父亲不就高兴了吗?母亲不就不生气了吗?
可是,年龄渐长,朱越秀才明白,自己表现得再淘气再调皮、和哥哥打架获胜再多,自己也变不了男孩。
不是不气馁,但又不甘心就此放弃、从此回家当个乖乖的针线少女。
朱越秀的坚定,从母亲带她去了一趟元大将军府开始。她见到了元大将军夫人,顿时像见到了另一个世界。
元夫人说,女孩也要读书。
元夫人说,女孩并非一定要容貌美丽、娇艳欲滴,越秀生得机灵活泼,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
朱越秀都记在了心里。
甚至她希望忽视她的爹爹和怨她不是个男孩的娘,能像元夫人那样,认识到她的好。
令人惊喜的是,从将军府回来没几天,整日粘着父亲的那个装腔作势的小妾就出事被抓了,父亲老实了,母亲心情也好了,还果真把自己送到了学堂去读书。
她知道,这是元夫人的功劳。
学堂里全是少年,就朱越秀一个姑娘。
也有人欺负她,但朱越秀凭借自己早年和哥哥打架的心得,拼尽全力,愣是打赢了整个学堂的少年。
少年们惊呆了。这姑娘比男孩还能打,他们服气,从此,开口闭口都是越秀姐、出去进来都有人沏茶搬凳子。
朱越秀成了远近闻名的“学堂一姐”。
咳咳,可以理解成“整个学堂只有一位姐”,也可以理解成“学堂天字第一号的姐”。反正,在“一姐”这块,朱越秀捏得死死的。
坐稳了“一姐”的位置,朱越秀没有放弃琢磨。她听母亲说,将军夫人也有本事、也会打架,但将军夫人娇娇柔柔,会打而不打。
朱越秀觉得,这才是真本事。
拳头硬的确有威慑力、但是硬拳头不打出去的时候才最有威慑力。朱越秀崇拜元夫人,她想成为元夫人那样有真本事的女人。
又称“以德服人”。
过了正月,朱越秀满了十一岁。
虽说还算是个小孩,但十一岁的姑娘,思想也逐渐成熟,她的机灵劲一旦用对了地方,成长就突飞猛进。
朱提督因为小妾那事,对夫人孩子颇有愧疚,又因为没有丢了官职,对元大将军也是格外感激。一听说元将军夫人接手了几家铺子,立刻就让夫人带着越秀去捧场。
这一捧场,朱越秀就爱上了。
她不是爱上了首饰脂粉,她是爱上了首珍馆里头、姑娘家也能像男人那样当差的氛围。
尤其是一进店铺,就碰到了正要出门去某家王府的柜姐儿,明明不是为朱夫人和朱越秀服务的,迎面见着还是微笑致意,十分惹人好感,顿时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再往里走,掌柜的正在给几名柜姐儿分活儿,柜姐儿穿着一色的天蓝色衣裙,个个训练有素,各自领任务,跟掌柜回馈,好生麻利。
又有一伙计过来,说外头又来了几位年轻姑娘,想要看看首珍馆还要不要柜姐儿。
掌柜说,首珍馆暂时不要,但琳琅轩那边最近可能也会请柜姐儿,让她们过几日去琳琅轩问问。
忙碌的场景、柜姐儿自信能干的模样,把朱越秀给吸引了。回家就闹着要去将军夫人那里当柜姐儿。
拗不过“学堂一姐”,朱夫人隔日就带着她去将军府“刷脸”。朱越秀终于又见到了崇拜的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还是生着一张娇媚甜蜜的孩子脸,哪怕是微微隆起的腹部,也没有让她变得身形沉重。只是孩儿脸比以前更加圆润了些,显得愈加可亲。
将军也在家。
朱越秀和母亲被领到醍醐园时,元大将军正牵着夫人的手在湖边散步。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冷酷的将军也满是温柔的味道。
朱越秀看呆了。
她爹和她娘,好的时候你一句“死鬼”我一句“贼婆娘”,吵的时候你是天打雷劈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她从来不知道,夫妻是可以这样静谧美好。
见她们进来,元大将军便要走。
即便是离开,元大将军也转身拉着夫人的手,细碎地关照了好几句,这才带着一位臭脸小哥哥一起离开。
后来,元夫人就带着她们去了紫藤架下。紫藤架上挂着一架秋千,却是藤椅的模样,元夫人就坐在那缀满了鲜花的藤椅上,人比花娇。
朱越秀看呆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并非不喜欢花花草草、并非不喜欢漂亮的物事,她只是太想生而为男,才刻意做出男孩的样子。
将军夫人却懂她的心。
她娘跟将军夫人说明来意,语气很微妙。她娘挥着帕子,指着朱越秀:“瞧我家这小皮猴子,自打去了一趟首珍馆,见了夫人调理出来的那些柜姐儿,就天天在家跟我闹,非说也要去当柜姐儿。我也闹不过她,索性拎到夫人跟前,叫她自惭形秽,灭了这念头拉倒。”
这话多圆润,比将军夫人的小脸还圆润。
又卖了乖,还挤了面子,透着不一般的亲热,却也给自己留了后路。
将军夫人挑眉,满脸的神情皆是玲珑的故事,微笑将朱越秀望了个彻底,这才道:“我一直都喜欢越秀。她值得我送她九连环。”
朱越秀一阵欣喜,大声道:“夫人,那九连环我现在闭着眼睛都能卸。”
她要向将军夫人表示,自己不是相夫教子、绣花女红的志向,她是会玩九连环、有颗玲珑心的。
将军夫人果然赞道:“越秀说话也爽利。不过……”她望向了朱夫人。
朱越秀紧张起来,也望向她娘。
她知道,许她出去读书是一回事,许她出去当差又是另一回事。能当“学堂一姐”,不见得父母会让自家闺女抛头露面去挣钱。
有些父母、尤其是有身份的父母,会觉得这低贱。
朱越秀怕她娘,也是这样的父母。
“娘昨日答应了的!”朱越秀急急地保证。
朱夫人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对将军夫人道:“夫人,不瞒您说。昨日是拗不过她,才答应了来找您。我心里却是没底的。”
“娘……”朱越秀跺脚。
将军夫人微微一笑,那么笃定:“夫人也好,越秀也好,都莫急。凡事也不是说干就干,越秀才多大,我记得是十一吧?首珍馆最小的柜姐儿,也已经十六了。”
朱夫人长舒一口气,对朱越秀道:“瞧吧。我就说不行!”
朱越秀怒眉,小拳头握得紧紧的:“那也是年龄不到,不是我不行!”
将军夫人被她逗笑了:“谁说不是呢。夫人、越秀,咱们来个约定如何?”
“约定?”朱夫人忐忑地望着她。
将军夫人说道:“柜姐儿在首珍馆很受欢迎,各家女眷都说,往日都是男伙计,她们请回府中多有不便,自从有了柜姐儿,她们觉得方便多了。即便不买什么东西,就看看柜姐儿按时给她们送的新货册子,也觉得自己就像是逛了个街呢。”
朱夫人:“可不是嘛。我跟王参将夫人啊,刘将军夫人,孙侍郎夫人,古少卿夫人啊……经常聚的,她们可喜欢首珍馆每月送到府上的册子了。说就算买不起,瞧瞧也是好的,也知道京城最近流行什么。”
将军夫人笑出一脸自豪:“是呢,也没想到,册子这么受欢迎。首珍馆的货是贵,但琳琅轩就价廉物美得多嘛。所以这不,我琢磨着,每月要做两本册子,琳琅轩一本,首珍馆一本,所以琳琅轩也要请柜姐儿呢……”
朱越秀一听,这不轮到自己发言了吗?顿时跳将起来,两眼放光:“所以夫人是要和我娘约定,让我当琳琅轩的柜姐儿吗?”
到底是提督家小姐,比不上镇国将军府,却也比京城绝大部分府邸的门楣要高啊。
首珍馆的柜姐儿,到底还是平民家的女子居多。
我们贝安歌也要考虑提督大人的脸面。
不过,朱越秀不知道眼前的将军夫人念头转了这么多,她满心满眼都是女人也能当差,女人也能赚钱,女人赚钱了,嫁不嫁男人就无所谓。
朱越秀充满期待地望着将军夫人,等待着从她嘴里吐出“纶音玉诏”。
只听将军夫人道:“不,不满十六,我肯定不能要。但过几日,我会面试琳琅轩的柜姐儿,越秀若有兴趣,可以来旁听。看看什么样的姑娘能当柜姐儿。若还有兴趣,可以去跟一天培训,看看首珍馆最优秀的柜姐儿是如何培养新人。
都看过了、体验过了,越秀还是如此坚定要出来当差,那我就和你娘约定,等你满了十四,来我身边学习,我亲自带你,我的目标不是要一个优秀的柜姐儿,我培养你当女掌柜,你看如何?”
女掌柜!
那不是柜姐儿的头吗?
朱越秀惊喜地捂住嘴,生怕自己太过激动,在将军夫人面前就尖叫起来。
半晌,她伸着小手:“娘,快捏捏,女儿是在做梦吗?”
“啪”一声,朱夫人胖胖的手掌就打在了越秀手心上。
“疼!”朱越秀手一缩,喊完却又忘了疼,幸福地嘻嘻笑起来。
回家路上,娘儿俩在马车里,朱越秀被她娘结结实实地打了好几下手心:“醒醒,你醒醒,做梦呢你。将军夫人知道你小孩子脾性,三天热度,让你清醒清醒呢。”
朱越秀却倔强地望着她娘:“我却觉得夫人这法子极好。若我真是小孩子脾性,夫人也不得罪人,三年时间,足以让我打消了念头。若我不是小孩子脾性,夫人就是得了有坚定信念的好苗子。夫人怎么着都不亏的。”
“呵。你连夫人怎么想都知道,能耐了你。”朱夫人瞪圆眼睛望着女儿,却又觉得女儿说得颇有道理。
“因为我崇拜夫人!我知道夫人怎么想!”朱越秀大声又大胆。
反驳完,却看到她娘突然嘴角一撇,蔫蔫地颓了:“秀,你十六岁要议亲了,你要是真去当女掌柜,可怎么嫁人啊……”
朱越秀嘻嘻一笑:“娘总是担心。我是皮猴,你说我嫁不出去;如今我要当女掌柜,你又说我嫁不出去。横竖都是嫁不出去,那还是当个威风的女掌柜好。”
蔫蔫的朱夫人想了一路,不得不承认女儿说得有道理。与其当嫁不出去的皮猴,不如当嫁不出去的女掌柜。
跟着将军夫人有肉吃。
若将军夫人把自家皮猴培养成京城首屈一指的女掌柜……那说不定这皮猴就增值了啊,就能嫁出去了啊。
朱夫人顿时想通了。下马车的时候,胖胖的腰身又挺得直直的,神气活现,好像家里已经有个“京城一姐”。
……
数日后,朱越秀被送到了将军府。她站在将军夫人身后,看着一位又一位容貌姣好的姑娘上前说话。有些人拿到了录用的牌子,有些人被客客气气送走。
趁着喝茶的功夫,将军夫人会问她:“方才那位姑娘,我为何没录,你能猜出原因吗?”
朱越秀知道这是夫人在考自己。十岁的她曾经因为读书少,猜不出大人的谜。但十一岁的她,见识却不少,她能猜出几分大人的心思。
“因为她在后头等待时,显得十分没耐心,对吗?”
将军夫人笑了,竖起大拇指,给她点了个赞:“京城里都说首珍馆的柜姐儿又懂时兴又威风,其实一名好的柜姐儿,很需要耐心。小性子只能留在家中跟父母耍,出来当差,没人会担待你的小性子,懂没?”
朱越秀坚定地点头:“越秀懂的。夫人越是跟越秀说当差的难处,就越是对越秀负责。”
她在将军夫人的眼神中,读出了“孺子可教”四个字。
……
朱越秀去琳琅轩看柜姐儿培训,看了一次就上瘾了。
她求将军夫人,往后每回有新的柜姐儿来当差、职前培训她都要去看。将军夫人答应了。
朱越秀就成了琳琅轩的常客。
琳琅轩从掌柜到伙计,都认识这个皮肤黑黑、却神采奕奕、精力多到花不完的小姑娘。也知道她是九门提督府的小姐,都敬着她。
说来也是意外。
早先京城看首珍馆柜姐儿热闹的人还颇多,总觉得抛头露面当差不应该是男人的事儿吗?清白人家的姑娘去铺子当差,就是当个高级差,也叫人侧目。
但首珍馆的柜姐儿,居然个个自信从容。有的干着干着,就被哪家女眷给瞄上,上门给自家子侄提亲去了;有的干着干着,能力出众,被调到别的分铺当头儿去了;有的凭着丰厚的收入,不仅给自家盖了新房,还置了宅地、自己给自己置嫁妆。
京城那些围观群众一看,不得了啊,原来当柜姐儿非但没有耽误嫁人,还嫁得更好了。鼓掌!
姑娘们心思就更活络了。我要过得更好了,我自己都有了新屋和田地,自己都有了丰厚的收入,我也不是非要嫁人了吧?撇嘴。
她们的老板、元大将军夫人,告诉她们,这叫自我增值。自己独立了,不用父母兄嫂养着,不吃人家的米、不打人家的水,嫁不嫁,就可以自己说了算。
首珍馆和琳琅轩的柜姐儿,成了京城独特的风景线,嘴的人多、暗暗羡慕的人更多。
有些柜姐儿嫁人了,有些柜姐儿升职了,琳琅轩的新柜姐儿踏破了门槛。所以朱越秀高兴啊。
高兴之余,在琳琅轩混熟了的朱越秀也听了不少关于琳琅轩的秘辛。
原来琳琅轩之前是江南宋氏的产业。
而江南宋氏,就是元大将军的舅家。四年前宋家惨遭灭门,只有在亲戚家作客的小女儿宋青瑶逃过一劫。而下手的,正是之前谋逆的长公主刘容。
关于长公主刘容灭门宋家的原因,坊间众说纷纭。
有说长公主暗恋元大将军求而不得、嫉妒灭门。有说长公主起事需要资金、图财灭门。也有说长公主想拉拢元大将军又怕他在南密还有牵累、故此先下手为强,杀了他未婚妻的……
朱越秀虽然机灵,但这种涉及男女情感的猜想,她就琢磨不过来了。
朱越秀回家问她娘,吓得她娘一把捂住她嘴:“往后别人再传这些事,你一定要跑开,也别在元夫人跟前提起,知道不?”
“元夫人还资助了城西的养生堂,现在都叫青燕养生堂了,听说就是纪念宋家大小姐,元夫人才不会介意呢。”
朱夫人赶紧把门关上:“哎呀,娘什么时候说元夫人善妒了?想想你爹的身份,咱家的人,能随便评论朝中之事吗?别让元夫人觉得咱家不懂事。”
朱越秀这才明白,原来娘是这个心思。
不过娘说得有道理。她想当柜姐儿、或者当柜姐儿的头,就是不想让自己和别的小姐妹那样,变成家族联姻,变成一棵棋子。
“放心吧娘,我就听他们说说,从来不掺合的。我就是觉得那宋二小姐想法好奇怪,听说当年她住在将军府,元大将军还特意请了师傅教她打理家业,宋二小姐都不要,一心想着嫁个权贵郎君。”
朱夫人撇嘴:“权贵郎君嫁倒是嫁上了,可惜,没过门几天,抄家了。所以越秀啊,娘琢磨着,嫁人也的确不是万无一失,那宋二小姐看着风风光光嫁了布政使家,谁想掉进了大坑,嫁妆全补了无底洞不说。现在柳家倒了,她靠着元大将军才保了命,在江南苟且偷生吧。”
“这种就叫笨女人。要自己能当家,何至于把命运系在柳家身上。”
朱越秀一套一套的。
“琳琅轩的姐姐们说,当时她为了嫁入柳家,非要把宋家的生意都贱卖了,多少老伙计拦都拦不住。亏得元大将军出手暗中收购,才没让宋家财产给败掉。而且现在还是保留了宋氏的名号,谁不夸元大将军有情有义,谁不夸将军夫人宽容大度。”
将军夫人的确宽容“大肚”。
第四回培训时,将军夫人已近临盆。众人都以为她会缺席,但她还是像以往那样,来给准柜姐儿们打气。
朱越秀羡慕地望着将军夫人的肚子:“夫人定会生个最漂亮的小子。”
可是,隔天就打脸了。
将军夫人生了个最漂亮的闺女。起名“贝元元”。
吃满月酒时,元大将军抱着他家贝元元,乐成了一个“傻爹”。
“我家闺女昨晚尿床了,居然尿了个爱心的形状,你们说是不是特别会尿。”
当场就被将军夫人给“呸”一脸:“给咱家元元留点面子吧。长大了要被人笑话。”
一个肉小子撅着胖屁股、甩着小短腿跑过来:“谁敢笑话元元妹妹,我就……我就……”
众人乐了:“世子打算怎滴?”
肉小子一歪脑袋:“我就骂他!”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可惜,话音未落,就被太子刘慎给拎了起来:“庆儿,爹怎么跟你说的?”
肉小子立时就怂了:“以德服人,不能骂人……”
“哈哈哈哈!”宾客们哄堂大笑。
“到底是太子教导有方。”
“世子好生可爱,其实偶尔骂骂不肖之徒,也无伤大雅哈哈哈哈。”
肉小子一听有人支持他,怂劲儿就过了,昂着漂亮的小脸问太子:“爹,笑话元元妹妹的就是不肖之徒,你听大家都说了,不肖之徒是可以骂得的。”
太子刘慎无奈地向元阙摇摇头:“瞧瞧,亲爹的话都不听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气氛超级热烈。
在宴会厅旁,一间隐蔽的隔间内,郎英一个人单独设了一桌,寂寞无比。
“太过分了,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屁孩都开始护妹。而我,俊美无双、聪明绝顶的郎英,居然还孤身一人。”
郎英孤独地一饮而尽,头一次觉得,需要找个人对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022:49:56~2020-08-1202:5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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