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和王朝海呆愣当场,面色一片苍白!
他们毕竟出身及不上齐文龙,消息自然没有齐文龙灵通,对这个所谓的姜盟,他们也只是有所耳闻,并没有一个大体的概念。
但现在听完齐文龙的介绍,他们这才明白,姜盟是何等的可怕。
京城上流圈第一大势力,光是这个名头,便可以吓退无数人,更遑论姜盟之内,还有着京城上流圈八成的大少小姐加入,这些人和他们身后的家族加起来,那番力量,恐怕足以横推周围输省,谁与争锋?
即便是一省总督、封疆大吏面对姜盟,恐怕都要为之退让三分,更遑论他们这些并没有太大背景的大学生?
看到叶辰似乎还是没有太多反应,齐文龙继续道:“辰哥,你身手了得,刚才将他们教训一下就算了,我们毕竟占理,姜盟即便势大,也不会太过为难我们!”
“但你出手太狠了一些,把徐子文的手脚都打断了,他大哥如果真的是姜盟副会长,一旦得知是我们做的,那这京城之大,恐怕也没人能够保下我们!”
齐文龙面色一沉再沉,姜盟的强大,即便他身在中海,都曾多次听闻,他父亲身为中海前十的富豪,每次提到姜盟,也是摇头兴叹,对姜盟的创始人姜龙华赞不绝口。
在京城得罪了姜盟,这等于就是与“死”字划等号了!
李峰和王朝海面上已经没有了半分血色,他们虽然出身不俗,但也不过是小康富足家庭,相比起这些权贵显赫,自然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如何跟他们叫板?
更何况,现在他们得罪的还是代表了京城半壁的姜盟?
在这偌大京城,目光所及子弟,几乎都有姜盟的影子,京城数得上号的大家族十之七八,都有姜盟的人存在,这些人联合起来的力量,要碾死他们几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大学生,无疑是再简单不过。
“唉,都怪我!”
齐文龙有些无奈地低下头去,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暗暗后悔。
如果当时林语冰闯进包厢,他不因为一时热血强出头,事情也不会闹到这般地步,他们不会跟徐子文结怨,更不会惹出姜盟来!
看到三人唉声叹气的模样,叶辰却是淡淡一笑,拍了拍三人的肩膀。
“你们怎么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觉得事情没这么严重吧?”
“刚才我们走得干脆,也没留下什么痕迹,姜盟的人就算要找,也未必能够找得到我们,我们不需要这么悲观!”
闻言,齐文龙顿时反应过来,一拍脑门。
“对啊!”
他赶忙下车,看了看自己的奔驰s,除开有几处剐蹭之外,其他的地方一切无损。
他又上车来,压低声音道:“明天一早,我就把这临时号牌换了,然后重新喷漆,把车整修一下,即便姜盟的人要找到我们,也没这么容易!”
“再不行,我就跟我爸联系,以他的身份地位,在这姜盟,应该还能说上几句话,大不了到时候我们道个歉,赔些钱!”
闻言,李峰和王朝海当即点头,虽然心中仍旧无比忐忑,但面上的惧色终究是消减了几分。
“好了,哥几个,不用这么担心!”
叶辰淡笑摆手:“先不说姜盟能不能找到我们,即便他们真的找来了,一切有我承担!”
看到叶辰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齐文龙眉头微皱,心中不住摇头。
“辰哥终究还是太狂妄了啊!”
今天叶辰以一敌百,这种逆天的身手的确让他震撼,无比钦佩,但拳头再硬,又如何跟姜盟相提并论?
姜盟不过一句话,就可以发动官方力量,操作一番,将叶辰投入大佬,终身监禁都不过轻而易举。
更何况,他还听说姜盟之内有着了不得的人物存在,掌控者超强的力量,身手超绝,以一当百不过等闲之事,他可以肯定,其中甚至会有比叶辰更强的人存在。
到时候拳头比不过,底蕴拼不过,就等于是全方面的碾压!
纵观京城,敢说能够得罪姜盟而且对其无所畏惧的人,年轻一辈最多也就只能找到三个,更遑论叶辰?
但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齐文龙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几人一起返回了宿舍。
因为今晚上的事情,宿舍显得有些沉默,王朝海体质最弱,今晚又跟人动过手,过不多时便已经睡下,只有叶辰、齐文龙、李峰还围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夜景。
“辰哥,今天,真的不好意思!”
齐文龙看向叶辰,抱歉道。
“之前的包厢,我看你没有站出来挺我,所以对你有意见,后面态度不太好,是我的错!”
叶辰闻言,轻笑摇头。
“都是兄弟,又何必在意这么多呢?不用跟我解释,我明白!”
就在此时,一个巨大的探照灯忽而从远方扫来,正好略过叶辰的窗边,又向着远方散射。
“嗯?”
叶辰微微抬头。
齐文龙见状,立马解释道:“辰哥,那是西山九龙寺的灯,每晚十点都会扫射全程,半个小时之后才关闭!”
“九龙寺?”叶辰闻言,目光一顿。
往事在他心中一幕幕略过,他心有所感,突然站起身来。
“你们先睡吧,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说完,他也不顾齐文龙和李峰的反应,径直出门。
京城西山,算是一处旅游景点,每逢过节或是周末,都会有无数外来游人或是当地人上山游玩。
而在西山之顶,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寺庙,正是九龙寺。
叶辰立于西山脚下,目光幽幽,看着九龙寺塔尖怔怔出神。
“小辰,人这一生,最重要的是要有信仰,有目标!”
“妈带你来这里烧香拜佛,不是封建迷信,只是为了求一心平安!”
“你这小子,以后如果走丢了,记得到九龙寺来找妈妈,妈妈一定在那里等你!”
十多年前的话语,萦绕在叶辰耳边,他目光深邃悠长,心绪不断翻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九龙寺,但他还是迈动脚步,登上了这西山之顶!
“嗯?”
刚到山顶,叶辰便是眉头微动,他感觉到,山顶有两股熟悉的气息,却是花弄影和叶星!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叶辰身心一晃,顿时融于夜幕之中,在场诸多僧侣,却是没有一人发现他的踪迹。
叶辰身心飘然,落于一处禅房之上,叶星和花弄影就在房中。
隔着一层薄纱,叶辰仍旧看得清清楚楚,此刻叶星和花弄影,正坐于蒲团之上。
而在他们对面,一个中年美妇长发高挽,身着僧袍,手捻佛珠,面容略显憔悴,似乎饱经风霜。
叶辰立于高空,却是目光狂颤,心绪翻涌不休。
那个身着僧袍的中年美妇,不就是他的母亲,施秀云吗?
叶辰眼神波动,心绪宛如浪涛起伏。
如果说在叶家,他还对谁心存感念,除开叶星之外,便只有下方那个一身朴素的女尼了。
那是他的生母,施秀云!
十多年前,他尚且还是几岁孩童,施秀云便已经带着他登上西山,烧香求佛了,几乎每个周末都如此,从不间断。
施秀云告诉他,求佛,并未是迷信,而是代表了一种信仰,代表了一种精神寄托。
记得有一次,叶辰在九龙寺走丢,施秀云花了许久时间才找到她,那一次,叶辰并没有哭,反倒是施秀云抱着他哭得梨花带雨。
自那一次之后,施秀云告诉他,无论日后叶辰去了哪里,无论叶辰身在何方,如果找不到她,就到九龙寺,她一定会在这里等他。
当年叶云龙将叶辰武脉剥离的时候,施秀云声嘶力竭地哭喊,想要护住叶辰,但却是被叶山冷漠拉开,最终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辰被剥除武脉,逐出叶家。
现在时隔九年,叶辰也不会忘记当初施秀云那绝望到心死的眼神。
今晚叶辰之所以会到九龙寺来,也是因为心有所感,想到了当年往事,但他却没想到,施秀云居然也在这里,而且身着僧袍,手捻佛珠,看上去完全一副女尼的打扮,让他不知所措。
叶星和花弄影盘坐在施秀云面前,他手上提着一个饭盒,掌间内劲调动,让其中始终保持着温度。
“妈,这是我和弄影给你带的莲子银耳粥,一直都热着,您快喝吧!”
他打开盖子,顿时禅院内香气四溢。
“星儿,你有心了!”
施秀云面带微笑,只是眉宇间始终带着淡淡的愁绪,似乎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她只是喝了几口,便即放下,已经没有胃口。
看到施秀云的模样,花弄影心中闪过一抹疼惜。
“阿姨,您再多喝点吧,只是一周没来看您,您又瘦了许多!”
施秀云摆了摆手。
“今晚的斋菜味道不错,我吃得不少,现在还很饱呢!”
闻言,花弄影知道无法强求,只能将盘子收好。
施秀云看向叶星,轻声道:“星儿,你前不久告诉我,你在闭关冲击武尊境,我不是说了,这段时间不用花时间过来看我,你怎么又来了?”
叶星闻言,摇了摇头。
“妈,冲击武尊,又怎么比得上来看您重要呢?”
他抓过施秀云的手,有些哀求道:“妈,明天是叶家小聚,我特意来请您回去的!”
“自从自从大哥离开叶家以来,你都已经有九年未曾回叶家跟我们家人团聚了!”
窗外的叶辰,闻言当即脚步一顿,心中宛如一道闪电略过。
“九年?”
他轻声呢喃,看着施秀云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
“难道说,这九年,她都在这九龙寺礼佛,没有回过叶家吗?”
叶辰目光凝固,呆在了原地。
禅房中,施秀云摸了摸叶星的脑袋,淡笑摇头。
“家?哪里是家?”
她语气中带着无比的凄婉,似乎抽空了一切力气。
“当年你父亲在我眼前,对你大哥痛下狠手,还将他丢到深山,让他自生自灭,从那一刻起,我就再没有家了!”
“我说过,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爸,就因为一句批言,他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下此辣手,没有丝毫情面,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更不配做我的丈夫!”
施秀云虽然一身僧袍,话语却是铿锵有力,没有半点动摇。
闻言,叶星浑身一颤,有些哀伤道。
“妈,大哥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九年,当年那件事,他跟爷爷也是无可奈何,这是自叶家第一代就传下来的祖训,他们也不敢违背啊!”
“您就原谅爸和爷爷吧,虽然大哥不在了,但您还有我啊!”
旁边的花弄影,玉手轻颤,也是一片哀伤之色。
自小,施秀云便偏爱叶辰,对叶辰几乎是无微不至,已经到了溺爱的程度,比起叶星更甚。
施秀云对叶辰如此宠爱,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爱子,被丈夫剥除武脉,逐出叶家,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人痛苦的事情?
施秀云眼中带着一丝凄凉,对叶星摇了摇头。
“星儿,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爸和你爷爷!”
“是他们杀了我的辰儿,是他们毁了辰儿!”
“除非他们把辰儿还给我,否则这一辈子,我都绝不会再踏叶家大门!”
叶星凝视施秀云,最终却只能够无奈轻叹,他很清楚,施秀云的性格,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便是天崩地裂,也不可能让他回心转意。
他更是不甘心,为什么同样是亲子,但他九年来的孝顺陪护,却是比不上一个已经生死未卜的人?
看到施秀云眼中的斩钉截铁,他心念一动,差点就想将可能遇到叶辰的事情说出来,就在此时,施秀云却是一挥手。
“星儿,你先出去吧,我想跟弄影单独聊聊!”
叶星闻言,看了花弄影一眼,只能依言告退,离开了禅房。
花弄影一席翠色衣裙,跟施秀云对面而坐,施秀云突然一把拉起了她的手。
“弄影,下个月,就是你跟星儿的订婚仪式了!”
“但是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嫁给星儿,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辰儿,对吗?”
花弄影闻言,浑身一震,她没想到,施秀云身处禅院九年,但却还是能够对她的心事了如指掌。
虽然惊愕,但她还是干脆地点了点头。
“是,阿姨,我忘不了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施秀云拍着花弄影的手背,轻叹一声。
“弄影,从小到大,我都将你当成了儿媳妇看待!”
“只是当时,我认定你会是辰儿的媳妇!”
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翠绿色的翡翠冰种手镯,面带缅怀。
“当时,我就已经在幻想着日后辰儿迎你进门的场景,这个手镯,也是我早在十年前就备好,准备等你跟辰儿订婚时交给你!”
“但是”
花弄影踌躇片刻,一把接过了翡翠手镯。
“阿姨,这是你送给我跟他的订婚信物,不管他在不在,我都要收下!”
看着花弄影坚定的神色,施秀云摇头轻叹。
“你这女娃,从小我就看出跟我相像,外冷内热,心气极为坚韧,决定的事情便是一辈子,你跟星儿订婚,真不知道是喜是忧!”
“我知道你不喜欢星儿,但星儿对你可谓一片痴情,作为母亲,我只能祈求你,日后能够善待星儿,如果真的跟他订婚成家,希望你不要让他太过伤心!”
施秀云虽然身处禅院九年,从未回过叶家一趟,但叶星终究是她亲生骨肉,自然是时常记挂。
花弄影抓着手镯,轻轻地戴到了手腕上,对施秀云重重点头。
“阿姨,您放心吧!”
“虽然我不喜欢叶星,但如果真的决定嫁给她,我一定会尽一个妻子的本分!”
“不只是因为您,还因为”
“叶星是他的亲弟弟!”
施秀云闻言,心头大石落地,轻抚花弄影的面庞。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时间也不早了,你去找星儿,一同下山去吧!”
花弄影对施秀云欠身见礼,这才缓步退出禅房,跟叶星一同离开了九龙寺。
施秀云轻挽衣袖,从蒲团内部取出了一块玉佩,她轻抚玉佩,极尽爱惜,眉宇间满是怀念。
玉佩之上,用朱砂写着一个“辰”字,叶辰的辰!
“呼!”
过得许久,她轻吐一口气,正准备吹灭灯盏,回卧房休憩,就在此时,禅门再开,一道声音传来。
“佛渡有缘人,不知可否再让我上一炷香?”
她脚步微顿,有些愕然地转过身来,门口,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正卓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