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急了:“你这孩子,咋这么不知好歹呢。他又不是开善堂的,怎么可能会留你娘在他店里善终?你快捡捡吧,仔细那帮莽汉将你跟你娘分文无有地扔出去!”
孟瑶冲出门去,吼道:“我去求求他。”
没走两步果不其然就看见龟公老鸨带着好几个外面找来面色不善的壮汉,气势冲冲地往这边走,孟瑶走上前去,还不待说话就被他们给推开了。
果不其然几个人进了屋二话不说就动手去揪床上已然垂危的孟诗,思思这时正执了个大布袋,疯狂地在屋子里扫东西。
“你们不能动她!”孟瑶扑过去跟他们理论,不多时就被壮汉一脚踢翻。
“阿瑶!”思思赶紧冲过来护着,那帮人果然很快就将阿瑶的娘连人带铺盖整个搬起来扔到还下着雨的大街。
孟瑶跪在龟公和老鸨面前头磕得头破血流,不停讨饶。他们母子真的无处可去,他娘亲受这一下肯定得要魂归西天的。
毕竟相处了十四年,这两人也是看着孟瑶长大的,更何况他母亲当年红极一时从未跳过槽,给这两人挣下了多少银子?数都数不清。
孟瑶跪在雨里,什么尊严什么骄傲都不要了……他只求他们能让他母子有个片瓦遮头,只求他们能放他和他阿娘一条生路。
然而那老鸨和龟公夫妇只是轻蔑地笑着,然后将孟诗屋子里不值钱的物什一件一件扔了出去。孟瑶脱了自己的外衣膝行过去遮挡着他娘亲面无人色的脸上的雨滴,内心绝望无助到了极致,跪在雨里,还在哀求着。
说到底……他不过14岁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啊。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娘又到底做错了什么?
要受这样的悲苦?
好久,思思提着袋子追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伞递给孟瑶道:“把你娘背上,咱们走!”
孟瑶无助地看着他,浑身抖得跟摆筛,哭道:“思思姨……我们去哪儿?”
思思道:“我今儿早上听见那***跟你的对话,就猜到他们这群**能干出这种事,今儿出去一天,可算是寻着个两间胚房,可以做你们娘俩的栖身之所。还不快,你娘就该断气了!”
“好好好……”仿佛看到绝处逢生的希望,孟瑶艰难地背上他娘亲,在思思的帮助下走到那处她租下来的小屋子里,忙碌了一夜,可算是安顿好了他们母子。
眼见天色将明,思思帮忙孟瑶烧水给他娘擦洗了身子换上干净衣服,灌上汤婆子暖着了,这才起身欲告辞了。
“我还得回店里……”她说。
孟瑶的眼肿的像个核桃。
思思临行前,不忍地将手按在他肩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孟瑶道:“你娘亲仅剩的那点儿家底和首饰我都给抢了出来了,放在案上那个小布包里。我本来准备自赎身家的……现下看来又要缓一阵子。这里……是我的一点儿积蓄,不多,你留着给你娘请大夫……阿瑶……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娘现在只能仰仗你了,你要挺起脊背,好好守着她,知道么?”
孟瑶吸着鼻子点点头,猛然抱住思思,哭道:“思思姨,谢谢你!”
思思直起身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容枯槁的孟诗,深深叹了口气,对孟瑶道:“姨可能很久都不能来了……那两人能纵容我做到如此地步,恐已是极限……阿瑶,你莫要怪我……要好好的,知道么?”
孟瑶点点头。
他生性自尊心极高,不爱开口麻烦人,他心知思思对他们母子已经是仁至义尽,当不敢再做更多要求。
收了布包,思思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晨雨的萧瑟和冰冷中。
孟瑶回头看着他静静躺着人事不省的娘亲。
这一次,全天下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再无旁人……会站在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