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然深陷梦魇。
本来,枕边人申屠云渊正给她讲睡前故事呢,申屠梅烟突然闯了进来,掩面嘤嘤啜泣。
申屠云渊马上丢下她,向申屠梅烟大献殷勤,不仅斟茶剥水果,还打扇子和颜悦色地柔声哄着。
桃夭然顿时炸了,“申屠云渊,你承诺说我是申屠家唯一的家母,现在却让我看申屠梅烟的脸色,我没法忍受,这个家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申屠云渊冷脸望过来,“桃氏,你莫要无理取闹,我只有这一个妹妹,她又是个寡妇,我不收留她,那她就无家可归。”
“好,这儿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家,我是外人我走,打扰了……”说着,桃夭然小跑着离开卧房。
出了卧房后,桃夭然故意放慢了步子,她以为申屠云渊会追上来哄她回去。
但是直到她出了摄政王府,也没见申屠云渊的影子。
倒是有群男鬼围上来,口口声声让她为他们报仇雪恨,不然就吸光她的妖气。
“那你们吸一下试试!”
她有点留恋申屠云渊却并不想第一个低头服软,自顾自往前走,根本没把这群男鬼放在眼里。
“包包,我想吃肉汤蘸馒头,你想不想吃?”
桃夭然一睁眼就看见乞丐版罂烛眼巴巴地盯着老薛家面食铺子,盯着那笼刚出锅的大白馒头。
“肉汤……蘸馒头!”
刚刚梦醒的桃夭然机械地重复着,低头看着自己的破衣服破鞋子,艰难消化着眼前的现实。
就这么一睁眼,她就成了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罂烛也穿过来了,还叫她包包,这画风清奇得她做梦也想不到。
一双手脏兮兮的不说,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子酸馊味儿,浑身难受得不可描述。
桃夭然刻意感受了一下。
她一抱臂,感受到某处不是一马平川,接着并了腿,感受到某处的生理特征为女子。
原书剧情崩塌就崩塌吧,还好,她穿成了女子,不然铁定完不成攻略任务。
“你特别……想吃肉汤蘸馒头?”
施暴狂妖皇罂烛沦落如斯,竟然和她一起乞讨度日,桃夭然心里的滋味不可言说。
“包包,我想多了,咱们能吃上肉汤蘸窝窝头就该谢天谢地啦!”
男人检讨着,捋着杂草一样乱糟糟的头发,眼睛盯着一笼屉刚出锅的金黄窝窝头。
“兄弟,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搞点钱!”桃夭然认真想善待这个丐友,从今天起吃饱穿暖有客栈住,必须的。
“包包,你说过我们是正经的不偷不抢的乞丐,你现在怎么变坏了?”
丐友男人见桃夭然盯着一个在路边摊买针线的老妇人,慌忙扯住了她的袖子,劝她迷途知返做个正经好乞丐。
“兄弟,那你跟着我吧,看我如何不偷不抢搞点钱!”说着,桃夭然提步就走,丐友紧跟在后面。
转进一条巷子时,桃夭然一转身,臂弯里已经多了一样东西,一个泥瓦盆里栽着一棵花团锦簇的并蒂牡丹。
“呐,你抱好啦,看我如何把这盆牡丹卖掉!”
丐友顿时直了眼。
他看得真切,桃夭然没偷没抢,一转身就给了他一盆牡丹花,生而为人这么多年,他没见过如此美丽冠绝的并蒂牡丹。
同一根茎桠上开着两朵甚至三朵,四朵牡丹花,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也是两个,三个,四个挨挨挤挤。
没有谁看见,这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眸色渐渐晦沉,如深夜的海面暗涛汹涌。
连逛三家酒楼,管事所给的价格,桃夭然都不满意,抱着花盆的男人建议去王侯大臣们的府邸门口叫卖。
桃夭然说太麻烦了,又进了第四家酒楼,这家酒楼的管事一听桃夭然十两银子不出手,马上就吩咐伙计请来掌柜。
这个掌柜平素爱好花草,一看到这盆并蒂牡丹就移不开眼,马上吩咐伙计端上来好茶,笑着问桃夭然到底想几两银子出手。
桃夭然声称自己和朋友在荒郊野岭转悠了大半个月,才采到这棵并蒂牡丹,最少也得三十两银子才舍得出手。
掌柜思忖片刻,吩咐管事写下买卖文书,双方签字画押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拿到了三十两银子后,桃夭然先去了一家包子店,买了四个大肉包子,丐友三个,她一个。
丐友男人吃完肉包子后,对桃夭然吹了一顿彩虹屁,后者置若罔闻,去了成衣铺子。
每人两套中衣和外衫,两双鞋子,除此之外,桃夭然还买了艳丽的肚兜和亵裤。
出了成衣铺子后,丐友男人忍不住追问,“包包,你看上了哪家姑娘?故而要送人家衣服绣鞋?”
桃夭然轻嗤了一声,“兄弟,我就是如假包换的姑娘,我给自己买的衣服绣鞋,你放心,在我嫁人前,我会安顿好你的生活。”
两套衣服,一套干活儿时穿,一套平时穿,因为她要攻略申屠云渊,当然要以女子面目示人。
尽管这个丐友有些奇奇怪怪,但她看在他们相识几场的份上,她也会给他一个稳妥的安身之所。
“包包,你是……姑娘?”丐友极快地扫了眼桃夭然某处,看着比他的凸不了多少。
“是啊,好吃好喝一段时间后,营养一上来我就会更像个姑娘,不过你别打我的主意,我有意中人,为了得到他的青睐,我得变得更好看。”
桃夭然丝毫不在意丐友的怀疑,困难都是一时的,光明就在前方不远处。
“他放任你乞讨为生,定然不是良善之辈,姑娘家嫁人首要考虑的应该是对方的人品,比如我这样的才靠谱,讨到一个馒头也分给你大半个。”
丐友紧跟着桃夭然,撇着嘴哔哔叨叨,丝毫不觉自己说的话不合身份有被扒掉马甲的危险。
桃夭然懒得扒丐友的马甲,“兄弟,人生就是一锅色香味俱全的大烩菜,谁见谁馋来一碗,你是个好人,但咱们两个注定只能做哥们儿。”
这下,丐友不再吭声,人生缘分难勘破,他沉沦其中难以自拔。
不久,桃夭然带着丐友进了一家客栈,要了两个房间各住各的,她洗漱后换了干净的衣服休息。
她不知道,丐友换了干净的衣服后悄咪咪离开了客栈。
再说申屠云渊一觉醒来,爱妻不见,身旁多了一只小白兔,他试探地轻唤,“然然!”
回复他的是小白兔被惊醒,身子一颤蹦下了床榻,一头钻到了床榻下。
申屠云渊直觉这只小白兔和他的爱妻有关系,翻身下床,凑近床榻边往里瞧。
他习武健身,视力自是不错,看见小白兔缩在最里面的一角,吓得哆哆嗦嗦,仿佛他要吃掉它似的。
刹那,申屠云渊想起来自己曾经见过这只白兔子,京郊的树林距离京城不算近。
这只白兔子即便是夜以继日蹦蹦跳跳往京城赶,也在这么短的时间赶不到他的床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爱妻去哪儿了?
是的,申屠云渊无论如何疑惑不安,也不会认为爱妻变成了一只视他为洪水猛兽的小白兔。
坐在床榻边思忖片刻,申屠云渊寻思着近期朝中也没什么紧要大事,他休息几天也无妨。
厨房里,王府里的厨子按时早起准备着王爷的早饭,一转头看见身着中衣的王爷进了厨房。
“王爷……”
厨子还以为自己搞错了时间起床晚了,王爷因此亲自来厨房问责,吓得扑通跪下。
“免礼……兔子爱吃的食材有哪些?”申屠云渊自顾自盯着各种各样的食材发愁。
他听说过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侧面证明兔子爱吃草,而且是离兔子窝比较远的草,可是王府厨房的食材里没有草。
厨子缓缓站起来,王爷一大清早来厨房问这个,他很纳闷却不敢细问。
“王爷,兔子爱吃的东西有很多,叶类菜,块茎类的菜,它都吃,不过不能吃太多,不然会拉肚子。”
申屠云渊随即舒展眉头,拿了一小根青萝卜匆匆离开厨房。
当他折返到卧房门口,丫鬟婆子们诚惶诚恐跪倒一片,“王爷,大事不好了,夫人不见了,求王爷饶命!”
“大惊小怪!夫人回娘家了,你等不得议论夫人如何怎样!”申屠云渊吩咐完毕,进了卧房,随手带上房门。
他拿出一块帕子,铺在床榻边的绒毯上,将青萝卜放到帕子上,然后侧卧在床榻边。
床榻下安静如斯,他等了片刻沉不住气,凑近往里瞧,看见那只白兔子还是缩在角落里发抖。
没多久,管家亲自送进来早饭,申屠云渊默默吃完,淡声说夫人回了娘家,不要让下人们散步流言蜚语。
管家甚觉蹊跷,却也不敢细问。
将近晌午时,正躺在床榻上看书的申屠云渊听见一点儿微响,他微微欠身,看见那只兔子正在啃萝卜。
凝眸观察了好久,申屠云渊怎么看都觉得这只兔子啃萝卜可爱是可爱,但丝毫不像爱妻的吃相。
他郁然轻叹了声,正啃萝卜的兔子噌的一下钻入床榻下。
申屠云渊不悦扯唇,越发想念娇娇柔柔的爱妻,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他正想得出神,微响传来,那只兔子探出脑袋张望着,看见他望过来,它猛地缩回去脑袋,头顶撞到了床发出闷响。
没多久,它小心翼翼地将萝卜叼进床榻下面,申屠云渊看在眼里,越发笃定这只兔子就是他曾见过的那只。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