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想到这里扬声喊了香橼进来。
“这些日子你看着咱们院里的这些人如何?”
香橼听着格格的问话,笑着道:“内务府出来的人果然个个不简单。若不是奴婢幸得您栽培了三年,怕是要压不住底下这些人了。”
“哦?”南嘉听着有些意外。香橼她是知道的,精敏机变,而且性子一向强势,轻易不服输,如今却说出了这样的话来。看来,她这院里却是有些能人的。
她感兴趣的问道:“你觉得她们能耐,到底怎么个能耐法?”
香橼知道格格这是有考校她的心思,因此她想了想尽量客观公正的道:“回格格的话,自咱们进了府里,奴婢就一直观察着几人。奴婢发现香穗确实是这几个人里最出挑的,不光精明能干,性子还包容稳重,从不仗着内务府出身的资历与与奴婢争锋。”
南嘉听着香橼对香穗的评价与她看到的差不多,便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香橼继续道:“除了香穗,其她四人里最要强的要数花影。这丫头不仅事事喜欢争先,而且性子还灵,与咱们府上无论是丫头太监还是嬷嬷,都能搭上话。不过奴婢瞧着花影虽嘴上不饶人了些,但她对格格倒是忠心。上次格格吩咐她去打探李格格的消息,奴婢看见她是拿了自个的月例银子去打点的。”
香橼顿了顿,又道:“除了花影,花眠和花月都是个有手艺的,平日里只按着格格的吩咐做事,不争不抢,表现的很中庸。”
南嘉点点头,也认同香橼的评价,不过,“花语呢?”
“花语?”香橼想了想,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半晌她才道:“花语,她虽是几个丫头中年纪最小的,但一直以来表现的很沉稳冷静。平日里行事低调的很,好像不喜太过惹人注意。”
南嘉听了问道:“她平日里与人关系如何?”
香橼回道:“她虽与花月几人同住一屋,但平时的关系却很是一般。”
“那你有没有看出她往日里有什么异常之处?”南嘉继续问道。
香橼想了想道:“这倒没有,花语虽是断文识字,但她是二等丫环,在咱们屋里暂时也用不上这些。比起花月和花眠,她倒是清闲了些,所以便常常帮着奴婢和香穗做些杂事。不过奴婢记着您的吩咐,从没让她进过内室和书房。”
南嘉皱了皱眉,这样听着是挺正常的。不过她还是在意许嬷嬷提起的冬雨。她继续问香橼:“咱们院里除了花语以前叫冬雨,还有没有人叫这个名字的?”
香橼摇了摇头,道:“院里的丫头奴婢都知道,再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了。”她顿了顿,犹豫的问道:“格格,您觉得花语她有问题吗?”
南嘉摇头,“如今我也说不好。”然后又吩咐香橼:“李格格怀有身孕,府里怕是要不安生了。你这些日子多注意着些,让院里的人没事少出去走动,更不许与海棠院的人发生冲突。”
“还有,你与香穗盯着些底下人的动静,若有那行为鬼祟的,与旁人私相授受的,一律查问清楚处置了。”
香橼忙应了“是”,随后又问南嘉:“格格,花语可要奴婢多注意着?”
南嘉摇头道:“不用,花语我自有安排,你与她相处如常便是。”
香橼应承了准备退下时,南嘉又道:“你出去了将常胜找来,就说我有事吩咐他。”
常胜去大厨房里给南嘉提了碗银耳莲子百合粥,还有几碟子点心,刚进院门,就听香橼说南嘉找他。他忙提了膳盒一路去了南嘉的书房里。
他一进门,纳头就拜,“奴才给格格请安。”
南嘉让他起来,看见他手边的食盒,笑着道:“你又去厨房了?”
“是。”常胜笑眯眯的道。“奴才想着秋日里干燥,所以让厨房的刘管事给您做了碗银耳莲子百合粥。”
他说着将食盒里的粥和点心都摆在了桌子上。
南嘉看着桌上除了那碗香甜的银耳羹,还有几碟子精致的点心。她点点头,笑着道:“你有心了。”
常胜忙谦虚的道:“这都是奴才该做的,格格谬赞了。”
南嘉看他说的一脸真诚,笑了笑,才道:“咱们主仆处了这些日子了,你觉得如今府中的形势如何?接下来咱们院里该如何行事?”
常胜听着南嘉的问话心里一跳,知道格格这是要试一试他的能力了。他忙在脑海里思索了片刻,然后才谨慎的道:“格格既然信任奴才,那奴才接下来就斗胆了。
依奴才看,咱们府上后宅的形势目前还算稳定,您和李格格还有福晋三人勉强成三足鼎立的形势,互相牵制,也还算平衡。”
南嘉听着挑了挑眉头,道:“这话如何说?”
常胜忙与南嘉分析道:“这府里福晋自不必说,不仅有嫡子还得爷的敬重,正室的位置坐的极稳。李格格是跟着爷的老人了,不仅有大格格养在正院里,身边还养着三阿哥,虽然平日里行事锋芒毕露,但看着阿哥的面子,福晋也不会过多怪罪。还有格格您虽进府的日子不长,但贝勒爷对您的宠爱却是与日俱增,只看这满府的奴才日日往咱们院里献殷勤,奉承巴结,就知道了。”
南嘉道:“话虽如此,但只怕现在还算不上平衡吧。福晋不仅有地位还有子嗣,李格格不仅有宠,孩子也一个接一个的生。我虽得宠了些,但到底比不过这两位在府中经营多年。”
常胜听了这话,并不否认,只是接着道:“格格说的也没错,照常理来看您如今确实是势弱了些。不过,格格仔细想想府里贝勒爷和福晋的行事,便能看出来福晋虽是正室,但其实是事事以爷的意思为先。早先贝勒爷宠爱李格格,所以福晋也一向是让着李格格的。李格格仗着贝勒爷的宠在府里嚣张跋扈,福晋也从不在面上与她计较。”
南嘉听着点点头,确实如此。之前怎样,她不知道,只这些日子,福晋已隐隐有些压制不住李氏的样子。她每每看着都有些心惊,一时也猜不到福晋是故意示弱还是真个如此。
常胜看着南嘉面上的神色有些认同,又继续道:“奴才看着贝勒爷对您是颇为看中的,有贝勒爷在,时日长了您在府中的根基的也并不会比旁人差。如此只要您稳住不犯错,府里福晋自是不会在明面上为难您的。”至于李格格,除了话里难听些,别的也没资格做。
南嘉看着常胜,笑道:“你倒是看的清楚。”
常胜忙恭声道:“谢格格夸赞,奴才日后当必尽心为格格当差。”
“你既说要尽心与我,不知敢不敢让我试一试你的忠心?若真如你所说,我自会信任你,日后也不会亏待了你。”南嘉意味深长道。
常胜听了这话没有丝毫没有犹豫的跪地道:“格格明鉴,奴才对格格的忠心日月可鉴。奴才恳请格格一试。”
南嘉看着地上的常胜,从袖袋里掏出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纸符,“这是忠心符,若你愿意就拿去吧。”
常胜看着南嘉手里的纸符,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以为南嘉会吩咐他去办一件事来证明他的忠心,却不曾想到会给他一张纸符。
虽不解其意,但常胜却并不害怕,他自进了藕香院给格格当差,就已经下定决心要一直忠心与格格了。作为奴才,三心二意,背主可没有好下场。
于是他起身接过了南嘉手里的符纸,原本想拿着仔细看看,却不想刚一拿到手里,他的手心就一阵发热,紧接着那符纸就消失不见了。他骇的睁大了眼睛,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不敢动。
南嘉看他被惊住的样子,笑着道:“别害怕,这符也只是试一试你。若你果真忠心,这符便会消失。”
常胜半晌才勉强镇静下来,忙收回手,敬畏道:“格格真是神人手段。”然后他有些好奇的问道:“格格说这纸符被忠心之人拿着就会消失。那要是不忠之人拿着呢?”
南嘉微微一笑:“自是化为灰烬。”
常胜咽了咽口水,一时不敢问是符纸化为灰烬,还是连人也会化为灰烬。
南嘉看着常胜脸上的惊色,也不与他再解释,只道:“李格格怀孕了,咱们院里如今也不安生。你这些日子行事可要谨慎些,也好好约束着下头人不许生事。”
常胜忙道:“是,奴才谨记格格的吩咐。”
“还有一事,你也一并办了。”南嘉喝了口茶道。“这些日子你好好盯着花语,看看她平日里都做些什么,院里院外与谁来往的多,行为有何异常之处。若有发现便来报我,不要打草惊蛇。”
常胜听了南嘉的吩咐忙道:“格格放心,奴才定会小心行事。”然后看南嘉再没别的吩咐了,便退出去了。
南嘉虽吩咐了常胜盯着花语,但心里却并没有多少把握。却不曾想只过了三天,常胜便来禀她:“格格猜的果然不错,奴才这几日不错眼的盯梢,果然发现花语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