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将最后一把药材放入汤锅中,小心的盖上盖子才声音欢快的道:“好了。”
她转身让香穗取下她身上的围裙,吩咐道:“这锅汤小火煨着,等一个时辰后再端下来便是。”
说罢,又细细查看了案板上准备的材料,见都是胤禛平日里用的多的,便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带着香穗等人离去。
浴室,余嬷嬷一面伺候南嘉沐浴,一面目露担忧。主子这会儿这般欢喜的盼着贝勒爷来,可是却忘了贝勒爷回府的第一日是要歇在正院的。等一会子盼不来人,还不知会怎样伤心呢。
其实,这会儿不光余嬷嬷一人担忧,香穗也是几次三番想与南嘉提醒,但看着她脸上切切实实的欢喜,终是不忍心开口。
趁着南嘉换衣服的空挡,香穗拉着余嬷嬷小声的道:“嬷嬷,不如我亲自去找找苏公公吧,好歹不能让主子失望啊!”
余嬷嬷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行,主子从来都不喜这般行事,你这一去反倒会惹主子生气。”
“那可怎么办?”香穗急得跺脚,主子这会儿满心期盼,过会子没等到贝勒爷岂不是要碎了心肠。
余嬷嬷不住的想着法子,最后与香穗悄声道:“一会子三阿哥就该下学了,你让香橼将三阿哥领过来,若待会儿主子看见三阿哥,心里有了安慰好歹不会心伤太过。”
香穗听了这个法子,不由眼神一亮,便出门去找香橼了。
正院里,乌拉那拉氏与胤禛说过了家事,瞧着天色不早了,便想开口留胤禛吃晚饭,然后胤禛晚间留在正院便是水到渠成。
事实上,按规矩不用她挽留,胤禛也该留下来。但这也就是前几年她与胤禛夫妻感情好的时候,不用她费心思胤禛自会守着规矩。可如今,她却没这个自信了。
怎料乌拉那拉氏刚要启齿,胤禛便起身了。“福晋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爷就去书房了。”
“贝勒爷……”
乌拉那拉氏还想说什么,但胤禛却丝毫没有犹豫的抬步出了门。乌拉那拉氏只好屈膝行礼:“妾身恭送贝勒爷。”
辛嬷嬷瞧见胤禛出门的身影,立马进了屋里,“福晋,这贝勒爷怎么走了啊,您怎么不留住贝勒爷呢?”
乌拉那拉氏有些无力的靠在椅子上,面色凄凉的道:“心都不在这里,我如何留得住人呢?”
辛嬷嬷闻言不敢再说什么。屋里静默了半晌,乌拉那拉氏才打起精神,吩咐辛嬷嬷道:“今个来不及了,明一早你就去宋氏那里将二格格抱回来吧。”
辛嬷嬷一脸惊讶,有些不理解的道:“福晋,您真的要抱个格格在身边?”她还以为二格格之事早就作罢了呢。
乌拉那拉氏道:“你当我愿意,不过是贝勒爷坚持罢了。算了,格格就格格吧,抱回来先养着,阿哥之事只能来日再筹谋了。”
如此,辛嬷嬷只能应声。不过,到底有些不甘心,低声道:“早知最终结果是这样,二格格便不该给宋格格养。”好似很嫌弃宋氏养过孩子似的。
乌拉那拉氏听着她的话,不由哂笑道:“哼!这孩子当额娘的亲手养过,感情才不一样呢。嬷嬷,你明儿去的时候把话与宋氏说清楚,就说是贝勒爷嫌弃她的性子,才抱走了二格格。日后,为了二格格好,她还是先别见孩子了。如果实在想见,那就好好改改她的性子,什么时候我瞧着她改好了,什么时候再考虑她们母女见面的事。”
“哎,奴婢记下了。”辛嬷嬷应声道。
藕香院里,厨房的人刚好将南嘉炖的汤端上来,胤禛就踩着点到了。
“爷!”
南嘉欣喜起身的同时,余嬷嬷和香穗一直提着的心瞬间落下了。老天保佑,贝勒爷幸好是来了,不然待会儿还不知怎么收场呢。
原本,她想着三阿哥下学回来,好歹能打个茬子,怎料宫里的御前小太监来传话,说三阿哥今日去德妃娘娘宫里问安时碰上了万岁爷,万岁爷便留他在宫里住了。
弘曜留宿宫中这事,自从他去尚书房后就时常发生,因此南嘉也习惯了。只简单问了几句,就赏了那个小太监打发他回去了。南嘉不在意,但余嬷嬷她们确实失望至极,好在不好的事情最终没有发生。
胤禛看着南嘉娇娇悄悄的喊他,然后又亲热的挽着他的胳膊同座在榻上。笑着问道:“爷不在的日子里,阿音过的如何?”
“当然是日日盼君归啊!”南嘉嬉笑道。
胤禛摸摸她的头发,嗔道:“你呀,你就哄爷吧!”今日南嘉迎他回府时心不在焉的样子他还记着呢。
南嘉一听,笑着申冤道:“爷真是冤枉人,你回来我不知多高兴。”说着手指了桌上的汤盅道:“瞧,我还亲手给你炖了补汤呢。”
胤禛看着桌上的汤盅,有些意外的挑眉。先前的南嘉对他可没有这般殷勤,一般费力气的事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他走过去,端了刚盛出来的汤,放在鼻子下轻嗅了嗅,味道还不错。
南嘉走过来,将汤匙递到他手里,笑道:“这汤是用来喝的,不是闻的,贝勒爷尝尝味道如何。”
胤禛看了看她,见她眼含期待,不由喝了一口。汤一入口,只觉味道甘甜,滋味极佳,喝了一口还想喝。
“嗯,味道鲜美润泽,不错!”
南嘉见他喜欢,忙又帮他盛了半碗,“贝勒爷再用些,这道汤就是饭前喝的。等您喝了这汤,咱们再用膳。”
胤禛又用了一碗,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全身精力充沛,这些日子连日赶路的疲惫全部一扫而空。
其实,这补汤的功效虽是醒脑补神,但并没有这般厉害。只是今日胤禛是第一次服用这种富含灵气的汤汁,所觉自然明显些。
胤禛精神好,心情自然就好。他手一挥,让苏培盛将自己给南嘉带的东西抬进来。
苏培盛忙叫了三四个小太监,一连抬了五六个大箱子进来。
南嘉看着这些箱子,惊讶道:“这么多,全是给我一个人的?”
苏培盛笑眯眯的道:“侧福晋,这些东西全是贝勒爷亲自指定了奴才给您采买的。”
事实上,胤禛这次回府只给南嘉和乌拉那拉氏带了东西,剩下的就是府上几个孩子。乌拉那拉氏那里的都是苏培盛按成例采办的,还有沿路各地官员送的供奉。只有南嘉这些,全是胤禛亲自拟了单子,吩咐苏培盛去挑的最好的。甚至有时兴致来了,他也会亲到店铺里挑拣。
胤禛打开放在南嘉眼前的那匣子各色玉饰,便是他亲自选的。
南嘉爱不释手的把玩了半天,才饶有兴致的去看箱子里的其他东西。箱子里小到各种泥人,木头摆件,香囊,大到各色布匹绸缎无一不有。
南嘉捻起一匹银红的蝉翼纱,笑道:“京城又不是没料子,爷怎地大老远买了这么许多布料?”
胤禛放下茶盏道:“你不是最喜各色纱帐吗?爷买的各色纱绸,你挑着喜欢的就是。”
本是平常的一句话,南嘉心里不禁有些感动。“爷,您怎么对我这么好?”
胤禛拉了她的手笑道:“说什么傻话,爷不对你好对谁好?”
南嘉听了这话扑倒他怀里,拉着他的衣襟撒娇道:“那你以后只能对我一个人这般,再不许拿这手段去哄别人去。”
胤禛对她这时时都能醋起来的性子有些无奈,又见她等不到回答不罢休的神色,只好保证道:“好,爷只对你一个人这般。你呀!”说着捏了捏她的脸颊。
南嘉埋头躲过他的动作,然后又笑嘻嘻的拉了他去用饭。
次日,后宅女人都知道了胤禛刚回府的第一晚是在侧福晋那里度过的。一个个都心思各异起来。
李氏心生嫉妒的同时不禁谋划着今晚定要拉了贝勒爷来瞧瞧四阿哥,可怜四阿哥出声这几月了,连自个阿玛的面都没见过。
倒是宋氏还来不及生了妒忌的心思,正院的辛嬷嬷就给她带来了个噩耗。福晋要抱走二格格。
她已经养了二格格好几个月了,这会儿怎么舍得她离自己而去。可惜她哭求许久辛嬷嬷都无动于衷,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辛嬷嬷抱了二格格离开。
亲生母女分别总是撕心裂肺的,宋氏自失了二格格,后又去正院求见时福晋不许二格格与她多接触,连番打击下她终是病倒了。
藕香院,香穗听南嘉的指派去宋氏屋里探病,回来与南嘉说起宋氏,不免有些心生可怜。“好好一个人,如今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唉,让亲生母女生离实在是残忍。”
余嬷嬷瞪她一眼,斥道:“慎言,贝勒爷让二格格养在正院福晋的膝下,那是给她们母女的恩典。寻常人求都求不来呢,她倒是气病了。”
香穗此时也察觉到自个儿失言了,忙闭紧嘴巴,不敢再说话。
南嘉叹气道:“二格格养在正院,便是福晋教养的再好,这当额娘的也放不下心。福晋又不许她看孩子,可不就病了么。宋氏这是心病,心病得要心药医,也不知最终会如何。”
余嬷嬷道:“主子心思太过纯善。奴婢想着,宋格格这一病,福晋怕是终会退一步的。毕竟是二格格的生母,若因此把人给逼死了,二格格日后长大知道了,难免会心存芥蒂。福晋是个通透的人,想必不会想把事情做绝了。不过经此一遭,宋格格怕是会对福晋言听计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