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这才满意了,她道:“女子十月怀胎艰辛异常,孕期也会变得敏感多思,你身为丈夫就得多体贴包容。她为你孕育子嗣,你也该早早担起丈夫的职责,好生保护她们母子。”她说着,又暗示性的道:“如今是多事之秋,府里府外上上下下,都不错眼的盯着你们,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就惹来这许多瞩目,对他未必是好事。有些事你该早些准备周全才好。”
此时,弘曜也反应过来南嘉担心的是什么,他忙道:“是,额娘的话儿子记下了。”
“嗯,你知道就好。”南嘉提点道:“也不光要注意府外的动作,你们院里的人也要时常敲打着些,有那心思不好的尽早处置过,免得日后闹出事来。”
她说完见弘曜面露不解,索性挑明道:“我听说你院里的那位尚氏,前两日又闹腾了一场?”
如此一提醒,弘曜也记起来了,前几日尚氏偷偷倒了避子汤,被人告到瓜尔佳氏跟前。瓜尔佳氏罚她禁足半月,尚氏不服气,才闹到了他跟前去。他见尚氏哭的可怜,便也再未多罚,只告诉她不可再有下一次。
此时提起这事,弘曜不免有些心虚,他道:“是,尚氏的性子是有些闹腾,但没有坏心思………”
“哼!没有坏心思?”南嘉截住他的话道,“那避子汤是我命人送去的,我的命令她都敢驳了,可见心思大到了何种地步。你媳妇儿为着你的面子不好罚她,只是禁足半月,她就将委屈诉到了你跟前。她这是想做什么,她这是想把持了你来对付正室福晋。”她说着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偏偏我的儿子精明一世,竟在一个女人身上犯了糊涂,偏听偏信,为着一个妾氏无缘无故的驳了福晋的决定。你如此做,日后让你福晋如何服众?”
弘曜听了南嘉的话,不由面色有些羞愧,道:“是,此事确实是儿子糊涂了。”当时,他只见那尚氏哭的可怜,就随了她的意,后来慢慢也想明白自己这是被尚氏利用了。只是到底顾忌着面子,不好再惩罚尚氏。只能私下里冷落着罢了。
南嘉见他心思还算清明,倒也收了心里的气,道:“你呀,我本想着这事是你们夫妻的家务事,不便多管。只是如今你福晋有了身孕,对管理后宅有些力不从心,若你再心生糊涂,日后还不知要惹出什么祸事来。不过,这件事你福晋也未尝没错处,她错就错在不该一味的顺着你,不知规劝。”
弘曜听了越发惭愧。
南嘉对两人各打五十大板后,才又道:“罢了,此事就到这里,你告诉你福晋,这件事我就替她做主了,让她只安心养胎便是。”
如此,弘曜只得呐呐点头,不敢再多问南嘉要如何动作。
事实上,南嘉的动作并没有如何保密,甚至还有些大张旗鼓。
下午时分,弘曜正在书房里思考胤禛吩咐下来的差事,平安就进来禀道:“阿哥爷,侧福晋着人把尚格格绑起来了。”
什么?
弘曜闻言有些惊讶,但听着院里静悄悄的,不由疑惑道:“那怎么没有动静?”
平安忙道:“阿哥爷,侧福晋身边的余嬷嬷领了三四个粗壮的婆子,给尚格格嘴里塞了布巾子。”
弘曜听了,起身往外走去,及至进了内院,才瞧见余嬷嬷正领着一行人迎面走来。其中就有两个婆子压着不能说话的尚氏。
尚氏一瞧见弘曜,忙挣扎起来,眼神充满了祈求,泪水也不断溢了满面。
余嬷嬷一看见弘曜,忙迎上去请安。
“奴婢见过三阿哥!”
等弘曜客气的让她起身后,她便禀道:“三阿哥,尚氏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冒犯了侧福晋,侧福晋命奴婢将尚氏打三十个板子,送去庄子上思过。”
弘曜闻言,道:“尚氏没规矩冒犯了额娘,自该惩处。一切按额娘的意思办就是了。”
余嬷嬷听罢,才又行了一礼,让人拖着尚氏下去了。
全程弘曜并未瞧尚氏一眼,与余嬷嬷说完话就往瓜尔佳氏的院里去了。
弘曜进去时瓜尔佳氏才喝了药,这会儿精神尚可。一见他,就笑问道:“爷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弘曜面色如常的笑道:“我算着你也该醒了,就过来瞧瞧你。”
瓜尔佳氏闻言,面露甜蜜的道:“多谢爷挂心,妾这会儿觉得好多了。”
弘曜坐到她身边,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前头咱们院里查出不妥当的事,爷已经知道了。你别紧张,这事额娘会看着处置的。”
瓜尔佳氏道:“是,我已经告诉给额娘知晓了。我年纪轻,好些事没有经验,只能劳累额娘为我多操心了。”
弘曜闻言,想了想道:“这样吧,你有孕的这些日子就让香橼姑姑来近身照看你。她原是额娘身边亲近的人,对女子孕事最是有经验。”
“香橼姑姑?”瓜尔佳氏闻言有些惊喜的道,“若有香橼姑姑襄助,妾身确实能放下担着的心了。多谢爷体恤了。”
香橼姑姑,瓜尔佳氏自是知道的。那是侧福晋的陪嫁丫头,据说极为精通药理。侧福晋当年能平安生下三阿哥,也有香橼姑姑照料谨慎的功劳。后来三阿哥出生,香橼姑姑又一直照看三阿哥长大。自己还没嫁进来时,兴澄院的一应杂事多半也是香橼姑姑料理。
弘曜见瓜尔佳氏对自己派的人接受良好,心里就有些高兴。夫妻两个又说了会儿话,弘曜因着还有差事才起身去了书房。
等他出去,紫烟就从门外进来了。她面带喜色的走到瓜尔佳氏跟前,小声道:“主子,才刚侧福晋身边的余嬷嬷将尚格格绑走了。”
瓜尔佳氏闻言心里一紧,忙问道:“怎么回事,额娘怎么会突然处置了尚氏?”别是自己身边哪个多嘴的丫头在外面胡说什么了吧。
紫烟道:“主子,您先别担心。这事阿哥爷也是知道的,余嬷嬷可是当着阿哥爷的面说了那尚格格以下犯上,冒犯了侧福晋。”
听到是对侧福晋不敬的罪名,瓜尔佳氏才放下了心,也有心思关心旁的了。她问紫烟道:“可知道额娘要如何处置尚氏?”
紫烟回道:“余嬷嬷说侧福晋吩咐了,将尚格格打三十大板,送去庄子上思过。”
一旁的翠眉听了,不禁低声道:“这打完三十板子好好照料也就罢了,若是送去庄子上怕是人要废了。”
紫烟听了冷笑一声,道:“不过是那尚氏罪有应得罢了。她平日里眼高于顶,连侧福晋的吩咐也敢随意敷衍。仗着咱们主子好性儿,不知闹出了多少事来。如今,有这下场也是天理报应。”
瓜尔佳氏听了这话,眉宇间不由漫上了一丝愁绪,她倒不是在意尚氏如何,而是觉得自己掌家不严,最后还得额娘替自己描补,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紫烟虽然有些牙尖嘴利,但对瓜尔佳氏的心思最是了解。一瞧她的面色有异,忙安慰道:“主子,奴婢想着先前尚格格的事以及主子心里的难处,侧福晋未必不知晓。如今突然处置了尚格格,怕也有给您撑腰的意思。”
瓜尔佳氏点头道:“是啊,额娘这是护着我呢,连处置尚氏的罪名都是揽在了她自己的身上。额娘这样待我,倒是我在尚氏的事上存了私心了。”
区区一个尚氏自然不在瓜尔佳氏眼中,再加上她也是知道三阿哥对尚氏并不算上心,所以为了维护夫妻情分,对于尚氏的闹腾,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紫烟道:“主子可千万别再这般想了。如今您有了身孕,只要平安生下这孩子,想必侧福晋会欣慰的。”
如此劝解之下,瓜尔佳氏终是去了眉间的愁绪,重新欢喜起来。
不出南嘉所料,瓜尔佳氏有孕之事确实牵动了许多人的心思。
最先有动作的是李氏,三天两头叫了郎中去给二奶奶喜塔腊氏诊脉。终是在一日早晨南嘉等人去正院里请安时,李氏很有些扬眉吐气的宣布喜塔腊氏有孕了。
众人闻言,都不禁朝着南嘉看去。南嘉却面色如常的道:“咱们二阿哥又要做阿玛了,可要恭喜李格格了。”
李格格也笑着道:“同喜同喜,三奶奶前两日不也诊出了喜脉么,咱们府上这是双喜临门呐。”
南嘉笑笑,并没有接话。倒是乌拉那拉氏问李氏道:“太医确诊时,可说了喜塔腊氏有孕几个月了?”
李氏笑着道:“说是已经两月有余了,胎相极为稳健。”说完又与南嘉道:“算起来,弘昀媳妇儿的孕事比三奶奶还要早上一个月呢,倒是三奶奶先诊出来了。”
南嘉笑道:“文茵那孩子体质特殊,孩子刚上身就反应极大,这些日子正静养着呢。还是弘昀媳妇儿有福气些,想来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府上要得个健健壮壮的小阿哥了。”
李氏见南嘉说的真心,心里就更为得意。
请完安,回到藕香院时,花影忍不住对南嘉道:“主子,二奶奶比三奶奶的月份大,要真生个阿哥,可就是咱们府上的长孙了。”
南嘉不在意道:“长不长孙的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太早。”然后又道:“如今府里府外很有些不安稳,前两日圣上有疾,爷去畅春园侍疾已经好几日未回府了。弘曜这几日也是不断地被皇上传唤,府里府外跑个不停,瓜尔佳氏那里想必也安稳不了。孕妇孱弱,总是这样心思牵动之下,怕是安胎不易。”
余嬷嬷听着,也觉南嘉担心的有道理。想了想道:“主子,要不这两日奴婢再请徐太医进府一趟,给三奶奶安胎吧。”
南嘉点头,道:“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