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将信件保存好,但是并没有同宋父宋母说起这件事情。
宋母仔细打量了宋楚几天,最终在饭桌上说道:“女儿,既然是国公爷救得你,我们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让人看到我宋家的态度?”
“国公爷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或是我们亲自登门拜访显得更加诚意一些?”
之前的宋母怕引出来宋楚的伤心事,很少在宋楚面前提起沈行周这个人。
如今说起来也是试探和商量的语气。
宋楚听到宋母的话,怔愣片刻,而后回过神说:“听爹说如今朝中正是繁忙的时候,即便是我们此时登门拜访,想必英国公也抽不出时间来,不如过段时间再亲自登门?”
宋母点头,略过这个话题不再提起。
宋楚之所以找了个借口,是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见沈行周,她如今需要一个没有沈行周的空间来独处,用这段时间仔细思考自己与沈行周的关系。
宋楚如今并不否认自己对沈行周的那一丝好感,可是这些好感中同样还掺杂着太多别的东西,她需要理出一种头绪,才能仔细思考如今她同沈行周的关系,是进是退。
兴德帝的死亡是所有人都意料之中的事情,驾崩于辰时,彼时被封为太子的齐冲正守在兴德帝身边,他看着兴德帝的呼吸一点点变弱,而后亲自去探听对方的脉搏。
最后用沙哑的嗓子说出了一句“陛下驾崩了!”
但是却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像是解脱又像是嘲讽,完全看不出有父亲死亡时的悲痛心理。
兴德六年五月廿一辰时,兴德帝驾崩,史官聊聊几笔写完了兴德帝这位帝王的一声。
而后在重臣的请愿之下,太子齐冲继位,改年号为兴平,不过为了纪念兴德帝如今仍旧使用兴德六年。
老丞相为护国大臣,英国公沈行周为大齐开国史上唯一一个外姓的摄政王。
虽朝中为之震惊,但是天下百姓却欢欣鼓舞。
沈行周对于他们而言是守护神,所以对于沈行周摄政王的身份,全部都接受良好。
原本混乱的朝纲在众位大臣和新帝的努力中恢复了原本秩序。
新帝登基,开始启用朝中的新鲜血液,而宋钊也正在此列,在翰林院呆了不足两月的宋钊,便顺理成章进入户部开始历练。
宋楚在家中听到朝中的变化时,还是会忍不住惊讶,虽然她一直都知道如今同原书中的内容已经大不一样了,可是真正面对这个结局时,仍旧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原本顺利登基的太子被罚去看守皇陵,就连皇帝驾崩的日期都提前了许多,可以说从宋楚这个角度来看,原书已经彻底崩坏了,若不是她偶尔想起白灵这个名字,她甚至都不觉得自己原来是活在一本书中。
“新帝登基,乃是普天同庆的大事情,想必接下来几日会有大动作。”宋父沉声对着宋钊说道,教导宋钊在朝中要小心做事,切忌张扬。
宋楚想了想,还是决定关注一下白灵的动态,虽然说她与白灵之间素无交集,可是如今总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才是对的选择。
在宋楚还在琢磨白灵的时候,又一次收到了沈行周的来信。
这封信件同上一次的内容,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最后一句话变成了
“不知君心是否似我心?”
宋楚看到这句话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真的无法想象沈行周坐在桌案前一本正经写情诗的模样。
这种场景对于宋楚而言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
这次与信件一同过来不是红豆,而是鲜红的玉镯,宋楚自看到第一眼便被吸引住了。
镯子每一处都合她的心意,原本只是想戴上看看效果,却没想到自己戴上之后已经舍不得摘下来了。
宋楚一直没有给沈行周回信,她原本是有回信的想法,可是每提起笔来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写信和面对面说话到底是不一样,因此宋楚便一直没有给沈行周回信,不过沈行周的信件却都被自己保存完好。
没有等到宋楚回信的沈行周此时并不灰心,反而是充满信心。
如今齐冲刚刚登上皇位,沈行周并不准备此时就让大齐的江山覆灭,至少要等到齐冲感受到权利的的美妙之后,再由高处跌落下来。
若说齐冲做错了什么,那倒不至于,真的追究起来,只能怪齐冲有兴德帝这么一个胆小猜疑的父亲和一个心胸狭隘的哥哥。
虽说齐冲目前还看不出对于沈行周有任何不信任的地方,但是沈行周却已经不愿等待。
皇帝最薄情,与其等待,倒不如自己主动,至少能够摆脱这种无时无刻不被猜疑顾忌的怪圈之中。
因为计划暂缓,沈行周如今比以往相比要空闲许多。
是以沈行周原本的心思又多了许多。
他记得宋楚之前说过自己喜欢出去走走,可是这么长时间一来,宋楚出门的次数却少之又少。
如今朝局稳定,天气晴朗,倒是出去踏青的好时候。
想到此,沈行周够没有继续像往常一样送信给宋家,而是直接登门拜访。
宋母在家听到沈行周登门拜访的消息,脸上的惊讶怎么也遮不住,就连原本做在一旁平静喝茶的宋父,眼中也闪过一丝疑惑。
不过人就让家中下人恭恭敬敬地将就其请了进来。
虽说前女婿和前岳父岳母这样的身份听起来有些尴尬,但是如今沈行周乃是大齐的摄政王,若是特意来寻宋父商议公事,宋家避而不见,则是大罪过了。
“摄政王安好。”宋父看到沈行周过来之后便主动请安。
沈行周快走两步,将宋父扶起,“岳……”沈行周最后一个“父”字还未说出口,便看到宋父怪异的眼神及时改口到:“宋大人无需多礼,在下是晚辈,应该是在下对您请安才是。”
宋父没有答话,而是说道:“不知国公爷远道而来有何贵干,不如你我二人书房详谈?”
沈行周没有违背宋父的打算,跟着宋父来到书房。
两人简单谈论几句公事之后,沈行周将自己最初的来意表明。
“宋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沈行周一边说着一边行礼,“在下仰慕宋家女儿已久,望宋大人能够给在下一个机会。”
若说之前宋父还能一直端着读书人的礼节和傲骨,可是在听到沈行周这句话之后,却再也没有之前的平静。
“沈行周!我劝你做人不要太不知好歹,在朝中你是摄政王,我应当敬你,可是如今我是个父亲,对你这种人不欢迎,摄政王还是请回吧,我宋府不欢迎你。”
宋父摆出送客的姿势,让家中的小厮将沈行周请了出去。
身行走站在宋府门外,逐渐沉思着。
他如今同宋楚的关系看似是有所缓和,可是如今宋家却是一个需要解决的大难题。
若是不能让宋父宋母的谅解,怕是难登宋府大门。
沈行周站在宋府门前想着日后的对策,眉头微皱,像是在思考难题。
沈行周没有强行走进宋府,而是在宋府门前沉思片刻后,回了英国公府中。
但是他并不准备就此放弃,接下来连着几日,每日下朝之后,沈行周都会特意与宋父或者宋钊同路,即便是进不了宋家的大门,也日日来此。
不久之后,京城中便传出了沈行周对宋家女儿情根深种,念念不忘,两人即将复合的消息。
宋钊每日从官府回来时,听到这种留言,总是吹鼻子瞪眼,可是又不能真正做些什么。
与此同时,宋母再一次找到了宋楚,讲外界这些风言风语说给宋楚,询问宋楚如今对于沈行周的看法。
“娘还是那句话,你是我宋家的女儿,我宋家上下自然都希望你能一辈子无忧无虑,不论你想要做什么事情,只要你觉得并不后悔,那就去试试,不过你要记得,宋家永远是你的后盾和底气。”
这样的话,宋母在半年多前于猎场围猎时便说过。
如今的宋楚再次听到仍然觉得感动不已。
“娘,你放心吧,不管什么事情女儿肯定会仔细考虑之后再做决定,爹和娘放宽心就好。”
宋楚抱住宋母,将自己的头埋在宋母怀中。
宋母没有出声,而是温柔地抚摸着宋楚的头发,母女二人虽然无声,但是格外相合。
宋母离开过后,宋楚便收到了沈行周的另一封来信。
宋楚看着被自己收起来的几封来信和东西,思考过后,还是向宋父的书房走去。
她想要给自己一个尝试的机会,不想让自己日后想起来留有遗憾。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和沈行周是相配的,不知道最终的结局会是怎样,可是心中有了念头,总是要去尝试一番的。
她不能说自己和沈行周一定合适,也不能保证沈行周一定是个良好的人选,但是她想去试试。
给沈行周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不能每天看着自己的心结越来越大,总要去寻找解决的方法。
所以她愿意尝试着向沈行周迈出一小步。
不会伤害到自己的一小步,一旦有任何伤害,便娴熟退回自己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