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上穿着大红色喜服,凤冠披霞,身形窈窕,头上还盖着红盖头。
如果这是一场正常的婚礼,估计有好多人会好奇这盖头下的是怎样一张脸蛋,又是怎样的心情。
喜极而泣还是如丧考妣。
但此时,并没有任何人敢去猜测这位新娘子是怎样的心情。
就在她出来的那一刹那,强大的威压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是强大的诡异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势,足以让许多弱小的诡异闻风而逃。
但现在是在她的婚礼上,而他们又是宾客,所以所有诡异又像是没事人一样开始闹腾起来,气氛还比之前更加热烈。
要不是欣然刚才十分确定自己看到了那一幕,估计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这位被尊称为萧姑娘的强大诡异,就像是真正的新娘一样,由前面的丫鬟带着,一步一步地向着新郎官走去。
李勇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想伸手擦一擦,但是发现自己被旁边的萧府家丁给紧紧固定住了,就连擦汗这个小动作也做不了。
要是在半个时辰之前,他估计早就心灰意冷,心生绝望了。
但是现在,随着李勇的余光瞄向了欣然和锦理的方向,他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脏开始缓缓冷静下来。
甚至生出了一丝希望,虽然这里遍地是诡异,但是说不定姑姑他们真能把人救出来呢。
毕竟之前李桥的那件事他可还历历在目,那么强大的诡异被那位锦理的师父给解决掉了,还救出那么多人,这次应该也可以。
对了,怎么这次就只看见姑姑和锦理,他的师父呢?
李勇想转过脑袋,看看现场有那位高人在哪儿,但是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打算,他不能暴露出自己的想法!
敲锣打鼓,唢呐吹响,随着音乐和节拍,气氛开始燥热起来。
就在欣然和锦理旁边的那桌诡异又开始吃起东西闲聊起来了。
“虽说这东西好,但是许久没有吃人了,我这心里有些发慌地想念啊。”一个满脸横肉地男子边嚼动着嘴里的东西,一边故作悲伤地感叹道。
“你这小子就是因为吃了太多人被那些世家之人给盯上了,幸好是逃到这里了,不然早就被消灭了。”另一个诡异根本就没理他,反而直接出口说出了实情。
被戳到痛处的男子眼中狠厉之色一闪,但又想到什么,有几分诡异地愉悦:“不过也没事,就算是在这领域之中,也能吃到新鲜血食的。”
说着,他将贪婪的目光投向正在演奏的一行人。
新郎官他吃不了,但这些人他不能吃吗?
而且,每一年的婚礼,萧姑娘可都是把这些人当做是整个宴会中场时的点心送给他们的,毕竟等到他们做完自己的本职工作之后,可就再也没有了用处。
想到去年这个时候,自己运气好,抢到了一截大腿肉,美美地吃上了好几口,那滋味,他现在还记得呢。
虽然这些有阴气做成的食物味道也不错,对他们这些弱小的诡异来说,算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但是在他心里,可没有什么比新鲜的血食更加美味的东西了。
男子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腥臭的口水顺着嘴角边上滴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锦理皱了皱眉头,有些嫌弃的离他远了点。
又是一个不爱干净的。
但欣然听到这番话后,心里却一个咯噔。
糟糕,这是预料之外的事。
欣然算了算时间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必须要先救下这些人。
不然就算最后她把李勇带出去之后,一队人失踪就李勇一人活了下来,哪怕他是个秀才,哪怕他的兄弟是举人,哪怕他的岳父是名满奉城的先生,丈母娘是奉城的巨贾,麻烦也少不了。
而且从个人角度来说,救人也是他们的责任之一。
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因为李勇的原因被牵扯进来的,所以于情于理,欣然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这些诡异给当做是点心一样你争我抢,你一块我一块地吃掉。
锦理是个聪明小孩儿,最懂欣然的心思了。
看着欣然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他又悄悄问道:“娘,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欣然看了看锦理的脸,低声说了句:“拖时间。”
拖时间,至少要拖到她之前布下的先手发挥作用才行。
锦理一张白嫩的脸瞬间严肃起来,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包在我身上。”
角落发生的这一番对话没有任何人注意。
此时目光的焦点都聚集在那对新人上面。
没有高堂,不拜天地,一来就是夫妻对拜,整个流程似乎是想尽快结束这场婚礼一样,显得过于急迫了。
随着嘹亮的一声:“送入洞房。”,这一行人的使命到此就宣告结束了。
仿佛是一个信号,当听到这句话之后,在场大部分的诡异双眼都亮了起来,不断地在这一行人身上扫射。
萧姑娘已经见怪不怪了,按照流程,她要说一句:“开始”,所有的诡异才敢行动。
就在她像往年一样,准备说出口的时候,一个人阻止了她。
萧姑娘低着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小孩儿,红色的盖头只是仪式,对于她来说根本遮挡不了什么。
只是,这敢于阻止她的人有多久没有看见过了?
她也不知道,但此时望着一脸倔强看着她的锦理时,第一反应并不是震怒,而是疑惑。
疑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冒着生命危险来拦着她。
锦理抬起小脑袋,用无辜的眼神望向被遮得严严实实的新娘子,俏生生地问道:“新娘子姐姐你好,我娘说我以后也要娶新娘子,所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所有人都被锦鲤的一番操作给吓蒙了,这谁家小孩啊,简直太虎了。
这就跟一个刚能上朝的官员在早朝的时候大大咧咧地跑到皇帝面前,问:“喂,我听说你是皇帝,那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不?”
这种官员的下场就只有一个,被当场拉下去,斩首,抄家,革职大礼包来一份。
特别是刚才和锦理相处得十分愉快的那一桌诡异,想到小孩儿的悲惨下场,当即就有两个妇女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但是没有人敢提他说话,也没有人敢挑战权威。
偌大的萧府,在这一刻,异常的安静。
仿佛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锦理还一脸无所畏惧地看着这位新娘子,似乎在等她回答,能不能让他问一个问题。
时间似乎静止了几秒钟。
欣然已经悄悄将自己之前制作的所有符篆都捏在了手上,就等情况不对立马丢给那位萧姑娘。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缓缓低下头,张开了嘴巴,一启一合,吐露出几个字:“你想问什么问题?”
她的声音不像是隐约可见的婀娜身姿给人的遐想那般甜美柔和,而是像砂砾滚过一样,沙哑,低沉,干涩。
仿佛就像是被火烧过!
在场的很多诡异也是第一次听到萧姑娘说话,有敏锐的诡异已经神情惶惶了。
站在一旁的萧大娘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又或许是时间在流逝,她悄悄提醒了一句:“姑娘,吉时的时间没剩多少了。”
但是萧姑娘像是没听到这话一样,眼神透过红盖头看向锦鲤,似乎在等待着他究竟要问什么问题。
锦鲤倒是天不怕地不怕,见到她竟然答应之后,便脱口而出:“成亲的话,是要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亲吗?”
像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问这样一个问题,萧姑娘愣住了。
红盖头下的双眼罕见的有几分迷茫。
良久,她吐露出一个字:“是”。
“那为什么新娘子姐姐你每年都要嫁一次人呢,他们都是你喜欢的人吗?”锦鲤像是一个接连发问的好学生,孜孜不倦地追求着问题的答案。
但这个问题像是触及到了什么禁忌,萧府的环境一下子变了。
原本幽静宁和,清新秀美的萧府一下子变成了人间炼狱。
火光四射,血液横流,残肢断臂,惨叫连绵。
一个身穿着红色嫁衣的美丽少女一脸惊慌地逃了出来,躲在了一个小房间里。
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浑身忍不住地颤抖。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她成亲当日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爹娘死在她的面前,年幼的弟弟被一刀劈成两半,亲切的李叔被人砍断四肢。
鲜血,流淌在了萧府的每一个角落。
此时,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
还是少女的萧姑娘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往角落里缩了缩,企图更好地隐藏自己。
但进来的人似乎也只是想找个干净地方谈话一样,并没有刻意地搜索这里和掩盖自己。
一个阴恻恻地声音响起:“你今日可是新郎官啊,你岳丈一家可就惨死在你面前,啧啧啧,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呢,他们究竟是怎么招惹你了,要这么下狠手。”
话音刚落,另一个如清风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但是让角落里的萧姑娘如坠冰窟。
她没有想到自己满心欢喜想要嫁的那个人,才是害死自己一家的真正凶手,都是她的错!
无声的泪水顺着她的眼睛流了下来,但她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计划,一切都是计划行事。虽然这位萧姑娘人还不错,但是,为了大业,只好牺牲她了。”这个总是讲着甜言蜜语的温柔声音在此时却说出了最为绝情的话。
“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你小子才是最狠心的。”似乎感叹了两句后,两人也没什么可聊的了,便一起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前,那个阴恻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嗯?这里有一只小老鼠呢!”
“不用管,一把火烧了就行,反正也不会有人查出来的。”
随着锁门的声音传来,少女才恍然反应过来,他们说的,就是她!
她连忙拖着裙子去门口,想要打开房门。
但她绝望地发现,门已经被锁上了。
硝烟的味道传来,萧府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城镇夜晚的天空。
“走水啦!救火!”
就在民众开始自发奔走,救火的时候。
少女的哭泣声,到被火灼烧的惨叫声在这个房间里不绝于耳,就像是杜鹃啼血,直至越来越微弱,最后再也听不见。
原本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一把扯下了自己的红盖头,露出了一张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死死地盯着锦理。
“我只是想要一场婚礼而已。”
“但是新郎不是他,就算是再多场婚礼,也无济于事,不是吗?”欣然这下走到了最前面,将锦理护在自己身后,对着萧姑娘说道。
而与此同时,所有的诡异们,发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了。
他们怎么变得虚弱起来了?
一个个诡异就像是喝醉了似的,先是东倒西歪,最后是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就连萧府的护卫队也不例外,而且由于新人的额外照顾,他们反而倒得更快。
此时,整个萧府站着的诡异,就只剩下了萧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作者菌写high了,好像这个小故事还要一章才能结束,所以萧姑娘的戏份增加了。
最惨女配角获奖者萧姑娘:我可谢谢你了,今晚去找你。
作者菌:别介,不,啊,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