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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的秋很短,下了几场淅淅沥沥的雨,便开始穿夹袄裘衣了。

随着西伐的深入,魏国渐渐将西辽吞噬,相继派出的官员陆续到位,开始依照魏国条例治理百姓。

大皇子周恒之被急召回京,主力部队继续向西挺进。

魏帝善变,原先定好的封后大典,一拖再拖,至周衍之归位后,以李青之事,取消了对贵妃的封赏。周恒之风尘仆仆,卸去甲胄向魏帝述职,听到消息后,登时积了满腔怒气。

方信等人入前殿议事,周恒之姗姗来迟,进门的一刹,目光首先聚焦到左首位的周衍之身上,而他,正用淡定且志在必得的眼神注视着自己,那人周身仿佛罩着一圈光,所有人都为他陪衬。

“儿臣给父皇请安。”

魏帝笑了笑,抬手示意其落座右手位。

“恒之更加精神健壮了,想来战场无情,数月来你定是长进不少,日后将军回来,你倒要好生同他言谢。”

周恒之起身,拱手行礼,眉眼却不动声色略过周衍之,“父皇说的极是,将军给予儿臣兵法权谋,儿臣谨记父皇教诲,故而才会不惧辽军,节节胜利。”

周衍之笑了笑,他伤体未愈,面上病秧秧的,又只穿了一身月白色锦衣,皙白的唇微微勾着,指尖点在扶手上,慢慢垂下眸去。

他与袁皇后长得极像,桃花眼中的风流藏得颇深,外人看了只会觉得有压迫感,正如此时的周恒之,他坐在右手位,双臂压住扶手,以此掩饰内心的波动。

席上魏帝将帝师也就是当年太子少傅秦庭玉引荐给周衍之,令其继续教习他功课,以弥补多年潜伏南楚的缺漏。

秦庭玉虽已是花甲之年,却依旧矍铄清明,一身傲骨气节铮铮,得知此讯时,饶殿内气氛凝重,他也只是淡淡的扫了周衍之一眼,低头应声。

人散去后,殿内依例又留了方信。

魏帝咳了两声,起身推开西侧的窗牖,风刮的厉害,将殿外的落叶卷成一股股抛至半空,又荡然收手,扬了一地的金黄。

好似在前一刻的时候,方信忽然明白了魏帝的心思,他躬身立在旁侧,耳边传来悠悠的叹气,“秦庭玉是朕的老师,今日朕当众将其赐给衍之,你猜,恒之会作何反应?”

他似乎淡淡的笑了笑,拇指摩挲着窗棂。

帝王权术,方信闷声不语。

“韩相前几日同朕上书,言语间屡次提及两个孩子的事情,朕觉得为时尚早,你怎么看,是再缓缓还是...”

方信一愣,连忙回,“此乃皇家喜事,微臣不敢妄言。”

“先皇后若是在,也会问你一句,只管说,说错了朕不会罚你。”魏帝眯着眼睛,看似犹豫不定,实则心中早已有了主意。

他此生最厌弃的便是外戚干政,年轻时候为了夺权,笼络袁家,一直到登基后,做事依旧束手束脚,饶是袁皇后真心待他,他亦觉得烦闷不堪。

后来卸去袁鸿光的兵权,他才觉得这个皇帝做的痛快。

他不想让儿子走自己的老路,方信恍然大悟,原来魏帝选定的太子,从始至终都是他。

即便没有李青一事,魏帝也会想方设法废弃立后旨意,否则,缘何一拖再拖,拖到生出是非?

思及此处,方信拱手一抱,“大殿忠厚仁义,二殿聪慧颖悟,实乃圣上之幸。

然大殿初从疆场战胜而归,且尚未娶妻,若在此时赐婚二殿,难免贵妃及大殿心中不满。二殿虽有功劳,却委实没有根基,不说他毫无战功可言,但是朝中将士,便会有诸多不服。

臣以为,不若在攻楚之后,再谈婚事。”

魏帝冷笑,长长的吐了口浊气,“还是你这个老狐狸了解朕呐。”

北魏尚武,一个没有军功的皇子,必然得不到朝臣拥护,而魏帝屯兵良久,过了这个冬,大约明年春日便能南下伐楚。

那便是周衍之的最好机会。

山茶开到了冬月,顾妆妆穿着一袭银线绣团绒锦衣,小脸拢在兜帽中,雪白的毛松松软软,她低着头,双手掖在袖间往前走,不妨,头上啪嗒一声。

紧接着,一朵粉色的山茶花掉在地上。

她抬头,入眼便是圆领金丝绣青竹罗服,身姿如玉,端正温润,他的脸上白了些许,挂着淡淡的笑,手里还捏着两支绿白相间的山茶。

顾妆妆蹙眉,没好气道,“不去坝上待着,跑来寻人开心。”

她弯腰,在手落地之前,宋延祁已经走过去,先她一步捡起山茶花,与手中的一起,推到她怀里。

“你大人大量,可不要同我计较才是。”

山茶花的香气淡淡的,又冷冷的,像是笼在纱里的冷香。

顾妆妆捧着花一边走一边打量,“你今日不会又送我什么东西吧?我可不能再要了!”

自打飘香馆在益州开了三家店之后,宋延祁陆陆续续送去不少贺礼,明着说是愿她生意兴隆,暗地里却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宋延祁背着手,放缓步子跟在她身侧,“我也没什么好物件送你,正巧,父亲从梁州来的朋友,带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我让人雕成貔貅,摆在飘香馆最是招财。”

顾妆妆摇了摇头,“无功不受禄,你自己留在府里用吧。”

旁人自打知道秋闱无故取消,都是愁眉苦脸,可宋延祁偏不,哪怕工部侍郎给他修书多次,他还是固执的留在坝上,平白耽误了好时机。

这些事,顾妆妆是不知晓的。

他的仕途,失了助力,也再无周转的可能。父亲为人谨慎,饶是没成事,依旧对侍郎千恩万谢,银子自然没少送。

坝上的事情宋延祁早就离手,平日里闲来无事便去飘香馆坐着。

他也不是白坐,素日里招揽客人,帮忙理账,力所能及帮衬不少。宋延祁长了一副好皮囊,城中的姑娘女眷半数是他引去的,顾妆妆多番玩笑,要给他分红。

“我又不做声音,用貔貅作甚?”宋延祁说的一本正经,言语的时候尽量不去看顾妆妆,他总没法对她撒谎。

“秋闱都取消了,临安必然是出了大事。听闻晋王身边有个智多星,与..宋家走的很近。”顾妆妆抄手往前走,她说的是周绍昀,当年被楚帝抢了娇妻的状元郎。

闻言,宋延祁余光悄悄扫她一眼,见她没什么异样,便道,“大伯也不知怎的了,筹集许多钱银捐助晋王,父亲写信与我,我还不信,后来从小报上看到,着实吓了一跳。”

参与党争,或所助者成事后光耀门楣,或所助者失利后牵连被诛,不管结果如何,于宋永丰而言,远不如避其锋芒来的妥帖。

顾妆妆惦记着他送自己的翡翠冬瓜,无论如何为他的处境有些担忧。

宋延祁见她神色忧虑,便走到前头,特意转了话题,“我去你柜上做个账房先生如何?不求你发我银子,只要能让我日日吃倒古董羹便好。”

顾妆妆嗤笑,不以为意的瞪他一眼,“你可莫要再胡说下去,堂堂宋三公子,大好前程,非要跟着我做账房先生?宋三夫人便头一个饶不了我...”

说道宋三夫人,顾妆妆的脸又沉了下去。

从前两人交好时,宋三夫人便看不上她,若不然哪能叫宋延年娶到手。

哦,不是宋延年,如今该唤他周衍之了。

飘香馆里今日分外热闹,有几桌是宋延祁的朋友,诗会认识的,多半年纪差不多。

席间见宋延祁与顾妆妆关系亲密,便有人打趣,“延祁,我还从未见你对哪个姑娘如此殷勤,竟以为是看花了眼。”

顾妆妆抬头,拨弄算盘的手葱白如玉,因支着下颌,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

另外一人附和,“就是,原早有了心上人。”

顾妆妆诧异,忙看了眼宋延祁,他却只是抿着嘴,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你们别误会...”顾妆妆招招手,生怕影响宋延祁尚是单身的名誉,“我同宋公子纯属朋友关系,若是有适龄女子,还是要帮他留意。”

她笑的犹如山泉叮铃,不见半分忸怩。

宋延祁咳了一声,声音不由低落三分,“好了,别胡闹了...”他提着酒壶拍到那桌上,又用眼睛警示一番,那几人面面相觑,有人拽住宋延祁的袖子,小声问。

“你俩真没什么?”

宋延祁皱眉,瓮声瓮气道,“你想做甚?”

那人长相儒雅,一双眼睛风流多情,此时正缱绻浓浓的望着顾妆妆垂下的乌发,似云似墨,又似一团青雾缭绕。

“若是宋兄心上人,我自然不夺人所爱。可她若是与宋兄没有那层意思,那我可就...”他眼睛一瞟,正巧顾妆妆移目过来。

涟涟眸色似春水溶溶,犹如高山上的雪莲,纯洁无瑕,叫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他咽了咽口水,拽住宋延祁的袖子,央道,“宋兄,替我牵牵线吧!”

这一刻,宋延祁想把他的脑袋按进咕噜咕噜滚烫的古董羹里。

顾妆妆见他半天没回去,便将账簿锁起来,穿过层层雾气,她站在宋延祁身边,银线勾勒的团绒栩栩如生,将她的小脸衬的粉琢玉砌一般,明亮的眼睛先是看了眼宋延祁,随之望着方才出声那人。

“是哪里吃的不合胃口了吗?”

她喜欢到飘香馆转悠,生意不温不火,却总是客源不断。相对于她的私库来说,所赚银两算不得什么,她却很是喜欢如今的日子,仿佛每日都是满满当当,充盈快活。

那人被看得面红耳赤,本来流利的嘴巴霎时变得结巴起来,一边捏着耳朵,一边垂眉悄悄瞄她,“很好吃,我甚是喜欢。”

宋延祁胸口好像被蛛网缠绕成团,密密仄仄的透不过气。

小厮从外头走进,怀里抱着一箱东西,似乎很重,他边走边喊人,“快来搭把手!”接着便有几个人过去从底下托了一把,将箱子放在靠小厨房的地上。

“老板娘,是你的东西!”

顾妆妆一愣,她何时买过这样大的物件,待她伸手打开的一刻,所有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是什么?

有人总是诽谤我,瞧瞧,我一天天的坐在电脑前,真的是在码字,没有偷懒!

这一身肥膘就是证据!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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