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0(1 / 1)

魏国的小年夜异常隆重,家家户户都在忙着买年货,阖家祭灶,扫尘。

迎来客往,上京城的街上是一年来繁华的起始,自此以后,百姓便渐渐歇了手中的活,与家人团聚在一起,准备守岁时的东西。

马车过了夜市,停靠在河畔的树底下。

宋知意率先下了马车,提起裙子便往前跑,后车的孙晓跟了过去,一男一女很快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陆清宁脚有些麻,大约是在车上睡得久了,一侧的脸靠着窗牖,压出细微的纹路,左脚稍稍活动后,便犹如一道闪电劈过身体,四肢和脑壳都麻嗖嗖的疼。

她起身扶着门框,脚上又是一阵酸麻,不由得往后跌坐下去。

“怎么了?”宋延祁从后面车上走来,见她蹙眉低低吸气,便停了脚步。

他伸手,想要扶她起身。

陆清宁摆了摆手,痛苦的将腿伸开,又紧咬着牙,低声道,“腿麻了,你先走,我一会儿便好。”

宋延祁一滞,旋即将目光落到她裙角覆着的地方。

杏黄色的裙角,微微露出她的鞋子,脚面上的柔软,隔着细密的袜子依旧看的清楚。他有些面红,尽量让自己不去肖想那处的细嫩。

“这样好些没有?”他的手握住她的脚,轻轻揉了揉,又猛地一压拇指,陆清宁吃痛,忍不住一把掐住他的手臂。

宋延祁明显颤了一下。

她的指甲长,似乎掐进他的皮肉里。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陆清宁松了手,不好意思的低头道歉。

宋延祁状若无恙的收回手,背在身后,又重复了一句,“你试试,还麻吗?”

陆清宁晃了晃脚。

宋延祁咽下喉咙,索性天色已黑,她看不清自己发红的耳朵。

“真灵,不麻了。”她站起来,扶着车框下去,裙角擦着他的手臂,留下一缕清香。

夜市两侧全都挂了灯笼,明晃晃的影子投到河里,如同白昼一般。

通红的光影交叠浮动,陆清宁从桥上走过,回头,却见宋延祁不紧不慢的跟着,似乎有满腔心事。

过往的孩童提着灯笼,互相追逐打闹,有孩子撞到陆清宁,吐了吐小舌便嬉笑着跑走,扛着糖葫芦的小贩卖力的叫嚷着,河畔有人在放烟火,窜天而上的各色花火在半空炸开,此起彼伏的光亮映得她那张脸明媚动人。

空气里都是烟火的气息。

宋延祁抬着头,看向她,就像无数个岁月静好中,她一直都在那,安然的,恬淡的,又是极易满足的。

这样的时刻,为数不多却又弥足珍贵。

陆清宁低头朝他瞥了眼,就像有只手牢牢箍住了他的喉咙,他喘不过气,浑身难受。

桥头有个吹糖人的师傅,做的人物栩栩如生,宋延祁上去的时候,他已经快要捏完陆清宁的小像,尖细的刀刃将青丝刻成一条条宛若真人的轻盈,师傅举起糖人,陆清宁爱不释手,方要掏银子,便有人抢先一步。

宋延祁没看她,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热闹的摊子。

宋知意跟孙晓不知怎的,两人的脸忽然红成了樱桃果子模样,她折返回来,拉着陆清宁的手,羞答答的样子很是别扭。

陆清宁低头小声道,“他亲你了?”

宋知意满脸悲愤,“他敢?!”

那你脸红个屁。

陆清宁叹了口气,不以为然的往前走,宋知意追上,冲着她手里的糖人咯嘣一口。

“陆清宁”的脑袋咔嚓一声掉落,她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看着自己的残骸,又茫然的抬起头,宋知意嘴角还有糖渣,眼睛咕噜咕噜的往旁边打转。

“宋知意!”

“怎么了?”宋知意擦了擦嘴角的渣子,就着手指吃进肚里。

“你吃了我的..”头。

宋知意拍了拍腰间的钱袋,“我今日带了不少银子,一会儿买了还给你。”

宋延祁笑,“你吃的时候没看看糖人是谁吗,咬了别人的脑袋,哪里是银子赔得起的。”

孙晓忽然指着半空,惊诧道,“谁这么大手笔,那朵八仙过海可要废好些银子,还有那朵哪吒闹海...”

东山尽头的烟花盛开的绚烂夸张,万紫千红仿佛要把上京城的天照的流光溢彩。

四人齐齐抬头看去,各式各样的烟火恰在此时升腾绽开,夜市上的人纷纷停了脚步,有些鱼儿似的孩子从中穿来穿去,偶尔撞到行人,便泥鳅似的逃开。

陆清宁望着满空烟花,不禁暗想,这得花多少银子。

有人从她腰间跑过,带的裙角翩飞,接着又有两三个总角顽童手里握着烟花,到处摇转着奔跑,火花蹭在她浮起的纱幔,瞬间燃出耀眼的光彩。

陆清宁伸手,宋知意低呼上前,却有人比她更快一步,迅速扑灭那团火,宋延祁抬眼,对上陆清宁惊慌失措的眸子,清亮如水。

他脸色一片煞白。

宋知意低低松了口气,抓着陆清宁的手看了少顷,见她指尖鼓起一个水泡,周遭红通通的,忍不住心疼,“这些孩子便不能长点眼神,平白无故往人身上撞,还玩着火,简直了。

疼吗,罢了,我瞧着都疼。”

她吹了吹,陆清宁抽回手,背在身后,几个人都在看她,她笑道,“别大惊小怪,烧了一点点边角,烫的也不厉害,等回去敷点伤药便好。”

孙晓见宋知意一脸着急的样子,遂道,“我们去夜市南头看看,兴许能买到药膏。”

宋知意一听,连话都没留,拉着孙晓便往南跑走了。

两人对站着,都没说话。

东山上空的烟花愈发灿烂,开的满目金黄。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天空,陆清宁扶着桥栏,仰面望去,烟花坠落于水天一色的接壤处,成片的光晖映得人脸上五光十色。

宋延祁微微侧过脸,瞥见她神情认真的样子,她的脸孔小小的,皮肤皙白如玉,澄澈的眸子映着淡淡的水光。

两人挨得很近,他能看见她细微的毛孔,粉嫩的唇角。

清风吹起,将她的发丝缠到他的肩上,他不敢动,恐惊了这场梦。

“好看的就像假的一样。”陆清宁翘起唇角,扭头,见他失神的样子,不由挥了挥手,宋延祁回过神,忙敛起面上的神色。

“是啊,真好看,跟做梦一样。”宋延祁轻轻说着,便听到后面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两人转身,桥下站着一人,清风朗月,面如冠玉,他负手而立,嘴边的笑意慢慢凝结成阴鸷的冷漠。

“是陆姑娘。”他后面露出一张面孔,金质面具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倏地扫过陆清宁的眼睛。

她抬手挡了挡,两人已经来到她们跟前。

“真巧,也来看烟花。”周衍之故作镇定的压下心内的火气,眼睛弯起,从宋延祁身上慢慢移到陆清宁脸上。

她两颊泛红,带着浅浅的笑,因为他的出现,变得不那么痛快起来。

东山的烟花,是他特意送给她的礼物。

虽不能光明正大的碰面,却能够借着过来闲逛,顺道看她一眼,只一眼看到她笑,也足够了。

没成想,自己精心准备的烟花盛宴倒是成了他们二人浓情的催化。

他周衍之这算什么,成人之美了。

想到此处,心里又是一阵不痛快。

“对,殿下也来了。”宋延祁微微躬身,与陆清宁比肩而立。

“我只是来看看。”周衍之顺着陆清宁的目光,看向最大的那朵芙蓉满面,那是今夜的重头戏,烟花升至半空后,先是散开,继而呈现出精美绝伦的七色花火。

“也不知是哪家公子如此诚心,叫我一个局外人看了都觉得大为震撼。”

曾宾在后面摸了摸后脑勺,心道殿下近日有些自我感觉良好太过,哪有人自己夸赞自己,还做的如此明目张胆。

宋延祁笑笑,望了眼陆清宁,“古有为博美人笑烽火戏诸侯,后致国破家亡。”

周衍之冷冷一笑,声音铿锵稳健,“呵,周幽王宠幸褒姒,不惜为她废长立幼,将王后所生太子废黜,扶持褒姒之子上位,从而得罪了老丈人申侯。

申侯震怒,联合犬戎,灭镐京,杀周幽王。

由此看来,也并非是因为烽火戏诸侯,而是他宠错了女人。”

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

宋延祁看着他,拱手一抱,道,“殿下见多识广,是我才疏学浅。”

谁不知他宋延祁辅助编撰了几本典籍,他说自己才疏学浅,更像是在讽刺周衍之的特意解释。

“殿下,这位是陆姑娘的...”

王妙妙广袖微拂,陆清宁不由得睨了眼,又斜斜瞟向暗自愠怒的周衍之,“我们似乎也没相熟到介绍彼此,王姑娘,你抢了我的店肆,又招摇到我跟前佯装无恙,面色不变,何必呢?

说到底,是仇人,便该怒目而视,像..像这样!”

说罢,陆清宁双眉一簇,凶神恶煞的变了颜色。

王妙妙往后一躲,楚楚可怜的辩解,“陆姑娘说这话,真的冤枉我了,那是我的故居,对我意义重大,上京城的店肆陆姑娘可随意选择,我们定不会少了你的银两。”

“你们?”陆清宁拧眉一瞪,王妙妙扯了扯周衍之的袖子,周衍之咳了一声,忍住笑意,厉声道,“对,是我们。

你不要太过矫情,那店肆我们已经拿了回去,若总是揪着此事不放,日后翻脸必然无疑。”

“翻脸便翻脸,你以为我稀罕你这张千年不变的老冰块!”陆清宁小脸涨红,气冲冲的一甩手,正好碰到烫伤的地方。

她忍不住哎吆一声,宋延祁握住她的手,托起来放到掌心,低头,轻轻吹了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远行,散散心,过几天回来可以更好的状态码字,讲故事。

我会努力存稿,争取还是定时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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