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喜雨,一连下了三日后,连檐上瓦片都变得异常水亮。
画眉晨起,将炖好的汤羹拿到房内,又推开窗牖,透进来泥土的香气。
转身,见床上那人懒懒的睁了睁眼睛,又沉沉昏睡过去。
画眉走过去,弯下腰小声道,“小姐,再睡就要晌午了,我让他们多加了百合红枣,补血益气,且能润肺,我听你咳了两声,想是受了风寒。”
陆清宁嗯了声,却没睁眼。
画眉有些着急,门吱呀一声,她回头,见周衍之绕过屏风,阔步走了进来,忙起身行礼。
周衍之拂手,低声问,“阿宁,起来了。”
画眉回他,“小姐这几日越发嗜睡,要唤好几次才能醒来。”
周衍之瞥了眼桌上摆着的汤羹,上前取了端在掌心,俯身啄了啄她的唇,陆清宁嘤了声,唇瓣温热,汤羹轻轻灌了进去。
她心下空茫茫的,睁开眼,望见周衍之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来了...”她想起身,周衍之放下碗,扶着她的胳膊坐起,问,“可是哪里不舒服,我让胡大夫过来看看。”
“春日难免想赖床,你别大惊小怪。”她推开他的手,将头发丝理到耳后。
“那便乖乖喝了这碗粥。”周衍之重新端过去,吹凉后,送到她嘴边,哄孩子一样,“张嘴,你的身形瘦了许多,小腰纤纤,我两手便能环过来。”
他比量了一下,陆清宁忍不住促狭,“瘦些好看,胖了你抱不起来。”
“多胖我都能抱得动,你只管吃就是。”
一大勺甜粥塞入嘴中,陆清宁有些五味杂陈。
粥是甜的,吃到嘴里却苦的厉害。
“你眼睛怎么红了?”周衍之放下汤羹,从腰间拿出巾帕擦了擦她的眼尾,陆清宁握住他的手,鼻音浓重,“我想家...”
周衍之一愣,想起她过几日便要启程去往金陵。
饶是他不情愿,听到她的声音,却难免心软。
他拍了拍她的后脊,温声道,“我不拦你,金陵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阿宁,我原是想同你一起回去祭祖的,只是,大魏眼下并不安定,我难以离身。
我会让曾宾护送你过去...”
“我是去跟知意寻找教书先生,你让曾宾跟着作甚,不过月余我便能回来,再者,你整日处理政务,本就不得空陪我。
我只当出去散心,好不好?”她声音喃喃的,带了些许柔软的蜜意。
周衍之思忖着,没有应声。
陆清宁拉着他的胳膊,脸色有些微微红,又道,“今夜你别走了,留下来陪我。”
周衍之喉间一滞,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陆清宁脸上烫的厉害,攥着他袖口的手却不肯松,她仰着小脸,慢慢跪立起来,将手搭在他的肩膀。
“好不好,周衍之,你陪陪我,就一晚。”
她攥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周衍之哑着嗓音低声抽气,“阿宁,还有..两月,就可以..”
孝期就过了,就可以行周公之礼。
“周衍之,我只让你陪陪我,又没让你做别的,你紧张什么?”陆清宁松了手,无精打采的跪坐下去。
周衍之能不紧张吗?
他是个男人,还是个身强体健的男人。
他忍了多久没有碰她,都快忍出毛病来了。
干柴遇上烈火,让他无动于衷?
绝无可能!
防患于未然,便不能答应她的请求。
“阿宁,你有些不对劲...”
“你不陪我也不用找这些借口,左右不是从前的宋延年,我也不是那时的顾妆妆,你不必对我有求必应,我也不会往心里去...”
怎么作,怎么来,陆清宁不信他不落陷阱。
果然,周衍之一咬牙,鼓着青筋答应下来。
白日里同四个姨娘摸了几把牌,整场牌局不停的犯困,自然也就输光了钱袋。
菊小蕊还纳闷,暗中替她把了个脉,唯恐两人暗结珠胎不摆到明面上来,脉象平稳不滑,菊小蕊松开手,与梅若云使了个眼色。
那日她们二人去给周衍之弄了两副方子,专调阳虚。原是想着循序渐进,如今看来,得下猛药才是。
“我听人说城东有个姓刘的大夫,会行回阳九针,救急用十分妥当。”
“对,我也听过,相传刘大夫是有名的妇科圣手,行针完毕,可速速回阳固气,无非就是几个穴位,关元,命门,气海还有肾...”梅若云掰着手指数给陆清宁听。
陆清宁一手支着脑袋,一手将钱袋放到桌上,没精打采道,“甚好。”
菊小蕊咋呼一声,“你说真的?”
陆清宁点了点桌面,“真的,只要他肯让你们左右。”
众人齐齐耷了肩膀,这话跟没提一样。
夜里,周衍之来的不早,陆清宁沐浴更衣,正坐在妆匣前擦头发,他从后面走近,故作正经的隔了些距离。
“这是什么?”周衍之拿起几案上摆的一排细密银针,打量着回头问她。
“还有这些,又是什么?”银针旁边放的是木质小锤头,大小不一,握在手里轻巧滑腻。
陆清宁起身,青丝披在脑后,中衣薄透,隐约能露出里头的皮肤,纤细如玉。
她握起小锤头,转到周衍之身后,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用锤头轻轻敲击他的肩颈,柔声道,“舒服吗?”
岂止是舒服,周衍之眯起眼睛,浑身不觉放松起来。
小木锤移到他腰间,对准了肾俞穴和命门,持续且轻重统一的慢慢敲击,周衍之嗯了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拉到身前,强忍住燥意,摩挲着她的唇,“从哪弄的?”
“姨娘给的,让我好生侍奉你。”
半真半假,东西的确是从菊小蕊那拿的,却是她主动索要过来的。
“你房里,熏的香,有些不对劲。”周衍之推她,却被抱得更紧了些。
陆清宁扔掉小木锤,两手圈在他颈边,她身上很热,出了汗后湿涔涔的。
她的手划过他的肩膀,从衣领处开了口,绕进去。
周衍之低眉,捉住她的手指,亲在嘴边,“不行,得等等。”
陆清宁摇头,目光坚定,“不等。”
等不了。
周衍之眼眶通红,额间青筋仿佛失了控制,突突的跳个不停,身下更是厉害。
他将陆清宁的手猛然反剪到身后,单臂托起来,放到床上,又迅速找来衾被将她团团裹住。
做好后,这才躺在她身侧,重新扯过一条薄毯,连衣裳都没脱。
领口被她扯了几下,有点乱,露出一小片皮肤。
陆清宁动弹不得,困在衾被里只睁着两个眼睛委屈的看着他。
周衍之怕自己心软,只得别开眼,语重心长道,“阿宁,这事急不得...”
陆清宁用力挤了挤,眼尾有热意。
周衍之明明偏着脑袋,却好像耳朵也长了眼睛,从怀里掏出素白的巾帕,反手给她拭了拭眼泪。
“我若是做了,等你明日醒来,一准后悔,怪我。”
陆清宁没吱声,周衍之等了半晌不见动静,心里头是又痒痒又难受。
一扭头,却见她红彤彤的眼睛跟兔儿一样,鼻尖也泛着微红,娇羞的像朵花儿,藏在衾被里,含苞欲放。
身下又是一阵躁动。
周衍之用力,咬了咬舌尖,疼。
也抵不过那处的涨。
他又热又难受,翻了个身,起来去将墙角的熏香灭了,甫一转身,便看见床上那人挣脱了束缚,蓬乱着头发站在那里。
半边衣裳落在肩下,柔软的肩颈泛着淡淡的光。
湿透的衣裳贴着皮肤,将那身段勾勒的愈发的生动。
他想走,却听陆清宁急切的唤他。
“周衍之,你抱抱我。”
虽然他是个男人,可他得忍。
“周衍之,我冷啊。”陆清宁不甘心的咬着唇,搓了搓胳膊,青丝勾缠着手臂,湿成一缕缕的黏腻。
周衍之顿住脚步,安抚自己。
她真的只是有点冷,她一个女子,难道自己制服不了?
上回不也是自行解决了吗?
这次,这次也行..
这般想着,陆清宁的胳膊便悄无声息的环过他的脖颈,她站在床上,本就高,压下来,胸脯便正好落在他的鼻间。
周衍之连气都不敢喘了。
“去书案..”她指了指,又赶忙环紧,唯恐一不小心他便溜了。
周衍之想,只是去书案,放下她,放下之后再裹起来送回床上。
如此想着,脑子里却愈发淫/迷起来。
从前都是他掌控着主导,从床上到榻上,再到柔软的地毯,书案,房中的每一处角落,他都拉着她试过。
每每折磨的她嗓音暗哑,方不罢休。
今日情形倒反了过来。
陆清宁的后脊刚挨着书案,周衍之想起身,却被她勾着头发拉了下去。
“亲我。”
她说的理直气壮,樱唇微微张着,似在诱/引一般。
周衍之舔了舔唇,却如愿啄向她的腮颊,起身,撞进她涟涟如水的瞳孔,不由得魂都掉了。
“亲这里。”她用手指了指嘴巴,灵巧的舌尖正好在左侧唇角略过。
好像擦着周衍之的那处,他身子一震,情绪有些激动。
“阿宁,你会后悔的。”他嗓音愈发暗哑了,手臂绷直,手掌攥成拳头,眼睛里的花火遮在眼皮下方。
一抬头,便能焚了两人的思维。
陆清宁定定的望着他,她从没觉得如此渴切他的到来。
人之将死,所求甚多。
她向上仰起脸,两人距离很近。
周衍之的脑子轰然一声,柔软触碰,紧接着便是难以言喻的纠缠。
分不清他在上的时候多一些,还是被她压制的时候多,今夜的陆清宁,就像饿极了的猛兽,下手毫不留情。
直到天蒙蒙亮,两人才在榻上慢慢停了折磨。
作者有话要说: 阿宁:看来后妈今天有望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