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忽然站着个身影,珠云倏地睁开眼坐起身来,右手悄悄握紧了腰侧的匕首,没来得及出手,床幔中就伸出一只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身旁还有熟睡的谢姑娘,珠云忍不住慌张起来了,不管怎么样,先把谢姑娘叫醒吧,外面的暗卫也不知道是不是都已经被处理掉了.....正想着
“珠云,谁得舒服吗?”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珠云一愣,这不是主子吗?紧跟着脖子上的手就松了下来,来不及多想,珠云从床上跌了下来,跪在床边,“主子息怒,奴婢是”
“....珠云?”谢诗语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摸旁边没有人,看着床边好像站着个人,以为是珠云,撩起床幔,睡眼惺忪地问道:“珠云,你在做什么?”
身上的外衫已经松松垮垮,露出半个圆润香肩,头发也松散着从另一侧垂了下来,沐浴过后的身子还散发着幽香,探出身子看了过来。
萧湛凝神。
谢诗语这才看清楚,呆滞了一下,就喊道:“承煜哥哥”
少女的声音娇媚而又慵懒,双眼布满了水汽,望着萧湛的眼睛,不解又惊讶,欢快又害怕。
萧湛像是不受控制似地就要伸手抚上去。
“姑娘”珠云在一旁低声叫道,祈祷主子不要失手杀了谢姑娘就好。
萧湛果然回过神来,把手收了回来,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地上的珠云,眼神中的寒意让珠云的身子忍不住发抖起来。
“承煜哥哥,你怎么过来了?”谢诗语问道。
“我”萧湛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没等他说话,谢诗语看着跪在地上的珠云,拉着他的衣袖,说道:“承煜哥哥,你不要怪珠云,是我让她睡在我旁边的。”说着冲珠云使眼色,还不赶紧出去,待会儿你们九皇子真生气了怎么办?
珠云苦笑,谢姑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者无畏,当着主子的面哪有她们说话的份,更何况她以为她能左右的了主子的想法,看这样子她恐怕是要
“珠云,你先出去吧。”萧湛淡淡地说道。
“是”珠云心底惊讶,面上不显,从地上起身行了个礼,就要退出去。
“咳咳”谢诗语轻咳着,趁着萧湛没注意,冲着珠云使个眼色,待会儿他走了,你再进来陪我啊!
萧湛撩起衣袍坐在床边,眉头微皱,说道:“一个下人,怎么能和你睡在一起?”
谢诗语心道,果然,他们这些人就是喜欢在意这些什么尊卑之类的,接下来肯定就是,
“你是个主子她不过一个奴婢,有什么资格睡在一起?”还敢睡在他的床上,真该让人好好教训教训珠云,省得以后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了!
谢诗语凑近一些,半挽住萧湛的胳膊,撒娇道:“可是我一个人睡害怕啊?要不你陪着我睡吧,怎么样?”
萧湛愣住,不知道什么时候谢诗语身上的外衫都快掉下来了,白皙的肌肤像是上等的美玉一样,透着光亮。
萧湛随手把被子往谢诗语身上一卷,粗声粗气道:“赶紧躺着,别着凉了!”
谢诗语暗笑起来,她就知道,古人就是害羞,动不动就能脸红,萧湛更不用说了,看他这个样子,恐怕连个通房也没有。
一把把萧湛拽了下来,躺在自己的身侧,谢诗语故意哀求道:“承煜哥哥,我害怕,你陪着我吧,好不好?嗯?”
萧湛的脸色微微泛红,不自然道:“我怎么能和你”
谢诗语打断他的话,拉开左侧衣衫,指着锁骨的地方,“你看,这是今天大皇子把我弄伤的。”
萧湛果然看了过来,漂亮的锁骨下面有一道红红的划痕,落在如玉的皮肤上看起来让人惊心怵目。
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狠厉,萧湛把谢诗语的衣衫拉了上去,“怎么刚刚没有抹药吗?”
这个伤痕谢诗语沐浴的时候就发现了,仔细回想了一下,应该不是大皇子的缘故,可能是她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被撞了一下,连带着擦上的,不过算在大皇子的头上也不为过。
“没有,”谢诗语睁着眼睛说瞎话,“要不承煜哥哥,你再帮我抹一次吧?”嘻嘻,她忽然发现萧湛好纯情的样子啊,这样子看起来还是蛮可爱的,比生气的时候好看多了。
萧湛冷冷地看着她不说话,珠云这个废物!
“好好好”谢诗语无奈,“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明天再抹吧,现在先睡觉,行了吧?”纯情的人真可怕,你就是想做什么他也不会配合。
萧湛动身就要起来,谢诗语拉住他,“你干嘛?不是说陪我的吗?”说着眼睛里就噙着泪水,委屈道:“我是真的害怕啊,所以才让珠云来陪我的,我今天真的很害怕,到现在都还很害怕,又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萧湛无奈,他本来就只是准备起身去拿药过来的,看这个样子,又躺了回去,半搂着谢诗语,轻拍着她的后背。
这次真的害怕是因为害怕才忍不住哭了起来,谢诗语小声啜泣着,“我好想回家啊,真的好想回家,好想回家。”这里根本不是她家,安国公府也不是她家,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萧湛的心底又开始隐隐作痛,环抱着谢诗语,哄道:“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慢慢地,啜泣声低了下去,萧湛低头一看,谢诗语又睡了过去,脸上还残留着几道泪痕,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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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公府
一直到深夜,府上还是灯火通明,大房的两位姑娘都不见了,据说连大皇子也不见了,整个上京城的人都知道大皇子为人有些好色,又向来喜欢谢诗音,大夫人忧心忡忡。
安国公沉声问道:“还没有大小姐和二小姐的消息吗?”
无人回答。
“呜呜呜”大夫人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可怜的两个女儿啊,这是去了哪儿啊?”
三夫人轻咳两声,看向四夫人,有些不怀好意道:“这六姑娘是不是也没回来啊,弟妹?我听门房的人说语丫头也没回来?”
丹娘攥紧了手中的绣帕,全府的眼睛忽然都盯了过来。
“六丫头也没回来?”安国公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丹娘抿唇,起身说道:“是没回来,不过是去了了空大师那里,在普安寺的禅院里,大师说马上就要行拜师之礼了,到时候皇上也会去,特意要交待语儿几件事情。”
安国公点点头,“是应该过去的。”
丹娘坐了下来,回想起不知道是谁送进来的书信,只说了语儿去了普安寺,其他的再也没多说,她就是担心也不敢声张了,单看大房的这两位姑娘就知道了,有人说看到她们和大皇子出现在一起过。
不用想,就知道明天满上京的流言蜚语会成什么样子了,就算是毫无关系,平平安安地回来了,也会被那些有心人造谣得不像样子,不管怎么样,只要她的语儿没有事情就好,大房的人。
丹娘喝了口茶,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无动于衷的大爷,冷笑道:谁知道是不是个陷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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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安寺后院竹林旁有一个小的由石板堆砌而成的圆台,下首是三个石墩,正坐着二人在这里对弈,高位那人看了眼四周,开口道:“许久不来这里,朕记得曾经专门有一个供人对弈的棋盘也不在了。”忍不住感慨道:
“时间过得真快,咱们都老了啊!”
了空笑道:“皇上莫牵上老衲,老衲依旧风采如昔啊!”
“哈哈哈”对面的皇上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你个了空,那你是觉得朕老了?”说完也不待了空回答,又笑道,“你还是当年那个样子,表面上一本正经,骨子里就是一个老顽童。”
了空笑笑没有说话。
许久
“皇上的棋艺依旧是非同一般啊,可怜老衲许久未曾与人对弈,前几天刚刚试了几把,到皇上这里还是不够看的。”
许是被了空这几句话愉悦到了,皇帝脸上的笑意加深了,摆摆手,“人老了啊,远不如从前了,”说着像是不经意般问道:“朕听说你收了个小徒弟,怎么突然想起收徒弟了呢?”
了空双手胸前合十,鞠了一躬,回答道:“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孤身一人,收个徒弟将来为自己送终吧。”
皇帝轻嗤道:“刚才不还在说自己风采不减吗?”
了空叹道:“人总是要服老的啊!”
良久
没人说话,只听到棋盘上落子的声音,了空单手拿着佛珠,闭眼不语。
“若是太子还......”
“皇上”了空的语气有丝严肃,“过去的都过去了,人总是要向前看。”
回忆被打断,皇帝也没有恼怒,“是啊!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毕竟人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不是吗?”
说着放下手中的棋子,看着了空,“这么多年最后还是你最懂朕的心思,也不知道朕这身体还能活几年,这皇储之位却还是一筹莫展,你说说,这可如何是好?”
了空转动着手中的佛珠,“皇上能力不减,无需太过挂念这些事情,最重要的还是您的身体。一切都交给时间,自然而然就会水到渠成。”
“若是韵儿还在就好了。”皇帝叹了口气。
了空眉头微动,韵儿是先皇后,他曾为太子太傅,自然知道这位先皇后能力非同一般,绝不是一般女子所能及,便是男子,也尚且不及。唯有一点,便是当年先皇后身体不好,只生下太子后身体重创,不久就病逝了。
留下的孩子,自然是备受宠爱,早早就被立为太子。可惜,了空在心底叹了口气,看向皇帝,太子哪有那般容易,自幼丧母,深宫后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皇帝便是有心也难以事事顾及,更何况.......
皇上和先皇后都非纯良之人,太子亦不是什么简单之人,更何况皇后去世之时,还曾将当年的葛家军留给了太子,即便是这样也没能坚持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回想起当年昭阳宫的那场大火,仍旧让他心痛不已,太子天赋极强,比之当今圣上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好好教导,将来必然能够成为一代明君,可惜了。
多年过去,物是人非,皇上也不似当年那般铁血冷面,可是失去的终究不会再回来。他当年算出太子非命定之人,也知道太子之死必然是有心人为之,可又能怎样,皇宫之中,关系复杂,人人步步为营,一不留神即会招来杀身之祸。
再看一眼皇上,也只能慨叹,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想要成为一代明君,骨子里却非心胸宽广之人,想要成就一番霸业,却是少了一份魄力。
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一切都有定数的......